寂靜的晚上,閒來無事,朝歌一手捂了湯婆子,一手翻閱書卷。

過了一會,書卷被她擱在一旁,她沉著臉琢磨了一會。

阿槿究竟住在什麼地方呢?

阿槿雖無傷她之心,她卻不能不防著他。

衛珍這時接了紅菱要送來的燕窩粥,走了進來。

朝歌看她一眼,問:“衛珍,你在廣陵多少年了?”

“我自幼生長在廣陵。”

她雖也生在廣陵,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去過的。

衛珍興許就不同了。

朝歌便問她:“陰暗潮溼又沉悶的地方在廣陵的什麼位置?和外面完全是兩個天空。”

衛珍想了想。

小姐有此一問,恐怕是今天被人帶到那個地方了。

朝歌又說:“那個地方,也是一個很熱鬧的地方,我今天,就被帶到了那裡。”

果然如此。

衛珍便明白自己所猜沒錯了。

今天七小姐出府招生,留她在府裡養傷。

後來,紅菱紅柚這兩個奴婢回來了,卻不見七小姐。

她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七小姐讓人抓走了。

她心裡急得不行,知道她回來了,就趕緊過來看望了。

衛珍琢磨了一圈,說:“地下場。”

“那是什麼地方?”

衛珍說:“那是在地面之下的生意場,和上面一樣,有各樣的賣買,不同的是,地下是沒有陽光的,所以裡面比較潮溼,陰冷,沉悶,也比較血腥,和外面完全是兩個天空。”

朝歌問她:“下面是不是有一個格鬥場?”

衛珍回道:“有人與人的格鬥,有人與獸的格鬥,專供一些有錢的達官貴人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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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之前略略的聽紅果提過幾句,只是那丫頭嘴嚴得很,不肯和她多說,還說什麼是骯髒的東西,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又不怕髒。

紅果就是從那個地方被買回來的,那說明霽月也去過那種地方。

霽月去過的地方,她是該去看一看了。

朝歌心裡已做了決定,便道:“過兩天,你帶我過去看一看。”

衛珍忙道:“這種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規矩特多。”

門口就立了個牌子,不可攜帶兵器進去。

進去會被搜身。

不可攜帶超過兩個以上的家僕進去。

為的就是防止人多鬧事。

進去的人,必須是因為有人牽線,陌生人不得進去。

朝歌頷首,問:“如此說來,若沒人牽線,我進不去了?”

“以著沈家的財富,小姐若自報家門的話,也是進得去的。”

畢竟沈家的財富在整個廣陵也是人盡皆知的。

她現在又是姬美公主,有著一定的身份。

有身份又有財富,人家巴不得這樣的財主上門。

朝歌瞭然,道:“如此,那就走一趟吧。”

衛珍也就眉眼一笑,道:“小姐趁熱把粥喝了吧。”

朝歌把粥喝下。

待她喝完,衛珍把碗端了出去。

一個人坐了一會,她喚了紅菱過來,讓她把錦言叫過來。

若不是想問他一些事情,她是真心不樂意叫錦言的。

錦言走進來,行了一禮。

朝歌淡淡的看他一眼,問:“錦言,我問你,廣陵哪個地方是又陰暗又潮溼又沉悶又熱鬧。”

“地下場。”

毫不猶豫就答出來了。

朝歌看著他,想了想。

衛珍知道地下場,錦言也知道。

錦語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錦語可是一直跟著大哥的人。

既然錦語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要隱瞞她,不說實話?

這事暫時沒想通,她也就先不想了。

朝歌說:“後天,我要去地下場。”

錦言一怔,問:“小姐,去地下場作甚?”

這種地方,混亂得很,不是她這種嬌滴又清純的姑娘該去的。

“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七小姐,這事容我稟報過公子再作計較。”

朝歌冷呵一聲,道:“我要去哪還得等我大哥同意了才能去?你是覺得我連出去的自由都沒有了?我既然指使不動你,你不去便是了,下去吧。”

錦言一怔,默默的退了下去。

並非指示不動他。

只是地下場,不是她這種姑娘該去的地方。

他本能的不想她去那種地方。

那地方,又血腥,又冷酷,又殘忍。

何必汙穢她明亮的眼睛呢。

~

隔了一日,朝歌披上一件藍色的披風,帶上錦言和錦語一塊去了。

馬車一路噠噠而行,來到廣陵城最邊緣最冷清的一處停了下來。

從外面來看,這就是一珠寶行,由於位置偏遠,生意好像冷清。

進去才能發現,裡面也是別有洞天,生意好得很。

門口有數人侍立,往來的行人需要被檢查。

旁邊有個牌子,上面寫著:不可攜帶任何兵器。

狗與僕人不得入內。

沈朝歌走過去,拿了自己的腰牌。

門口的人對她沒有絲毫的盤問,直接道聲七姑娘請。

放行了。

朝歌跟著錦言拐了個彎,路越走越深,越走越遠。

朝歌詢問:“為什麼看不見回返之人?”

錦言說:回返的路不在這兒。

朝歌忽然問錦語:“你以前來過這兒嗎?”

錦語說來過。

朝歌也就不再問他什麼了。

越往前走,路越深,空氣就越顯得潮溼,陰冷。

她閉了一下眼,就是這個感覺。

阿槿他果然在這裡。

啊……

她正閉著眼找感覺,不曾想腳下一崴。

錦言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她。

“七小姐,你注意點,這段路比較陡。”

朝歌一把甩開他,又覺自己反應過大,人家也是好心好意的扶她。

她假裝若無其事的應他一句:“我知道了,你們兩個也注意著點,我懷疑凌陌花就在這裡。”

一提到這凌陌花,兩人都提高了警惕,錦言問她:“小姐,你確定凌陌花會在這兒裡?”

瞧這兩人緊張的,她本覺得好笑,想想又覺得也沒什麼好笑的。

她要是真讓凌陌花再給抓一次,該哭的是他們。

“我確定。”

“七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錦語攔在了她面前,不想去了。

若非她堅持要來這種地方,他本也不想來的。

這種地方,想都不願意想。

朝歌橫他一眼:“怕什麼。”

她把蓬帽拉上,可以很好的遮擋一下她的面容。

錦語堅持的攔在她面前,道:“小姐若有個危險,屬下無法向公子交代,還請小姐回去。”

明知道凌陌花可能就在這種地方,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她過去了。

朝歌蹙眉,說:“我出任何事情,都不會怪你,我到時會向他交代。”

她奪步要走,錦語又擋了過來。

朝歌被氣住了,聲音沉了沉,道:“錦語,你想造反不成,你再攔我,便不要再跟著我了。”

錦語無力的垂下手臂,由她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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