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沈家的七姑娘,最近風頭過盛。

提倡了個女子讀書,又在廣陵鬧得沸沸揚揚。

平民躍公主,魚躍龍門。

關於七姑娘的傳聞,有很多。

總之,就是當代女子的楷模。

知道七姑娘親自出來招生了,不論報不報名,先把熱鬧看了再說。

街頭,奴婢前呼後擁,幾十個護衛把她保護得嚴嚴實實。

冷風中,她優雅坐著,慢慢的品茶,淡然如水。

看熱鬧的百姓,把街頭圍得水洩不通,有伸長了脖子想來張望,都被她的護衛阻擋在數米之外。

坐了一會,她嫌無趣。

感覺自己活像個猴子似的,供人觀賞。

她起了身,往外走。

招生的事情,由花頌主辦就好。

她若辦得漂亮,誇上一句,孺子可教。

若辦不好,難免被損,花頌豈敢怠慢。

她一起身,身邊的奴婢護衛也立刻跟了上去。

朝歌喚了錦語過來,低聲和他說:“能不能不要讓這麼多的人跟著我?”

本來她出來一趟也不算引人注目,他們這陣勢搞得,想不讓人注目都難。

錦語說:“凌陌花不知所蹤,小姐還是小心的好。”

搞這麼大的陣仗就是為了防凌陌花……

朝歌輕咳了一聲,問句:“他若真來,你們防得住嗎?”

這凌陌花的輕功已到了來去無蹤的地步,一般人是追他不上的吧。

錦語被噎了一下。

防不住也得防。

防不住就不防了嗎?

朝歌一臉嫌棄的說:“我想吃一碗牛肉麵,你們不要跟太近,瞧你們一個個跟個土匪似的,也不怕嚇著人家了。”

她放下話,帶了兩個奴婢紅菱紅柚揚長而去。

他們跟土匪似的?

錦語看了看錦言,兩人相望一眼。

若非公子讓他們留下來保護七小姐,誰願意整天跟在一個小姑娘身後晃悠啊!

錦語只好揮揮手,讓人分散在牛肉館之外。

本想帶錦言一塊進牛肉館的,這人確是不肯,說了句:“你要去,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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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霽月出生入死慣了,現在忽然讓他留下來保護七小姐,心裡挺不情願的。

這算個什麼事啊!

錦語跟著朝歌的時間比較久,倒是沒那麼多的想法了,既然他不肯,錦語自個進去了,找了個離朝歌稍微遠點的位置坐下來,假裝吃牛肉麵。

天寒地凍的,牛肉館的生意也沒有多好,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人。

夥計把朝歌的牛肉麵送過來,芳香四溢。

她吸溜一小口。

質嫩爽口,口齒留香,回味無窮。

“一碗牛肉麵,你倒是吃出了香飄十里的味道。”

一身黑袍,忽然就落座在了朝歌的面前,聽這聲音,朝歌一怔,抬頭一看,張了張嘴。

怕啥來啥。

他還真是神出鬼沒了。

錦語已騰的站了起來,欲拔刀。

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墨袍手中一條細長絲線猛然就纏在了錦語的頸項上。

兩個想要衝過來護住自己家主子的奴婢瞬間被他給點了穴。

“別傷他們凌陌花。”朝歌猛然出聲,阻止。

凌陌花一臉不悅,道:“我只想與你說說話,這些人實在太煩了。”

朝歌忙示意:“你說你說,我聽著就是了。”

他是凌陌花,霽月的敵人。

他連鎮北將軍都殺了,她絲毫不懷疑他若不高興,會隨時取了錦語的命。

“這裡實在太吵,我帶你去一個安靜些的地方。”他伸手提了朝歌,朝歌雙腳離地,被他帶著進了麵館的後面。

錦語頸上的線被鬆開,他被勒得臉紅脖子粗。

得到片刻的喘息機會後,他一邊喘氣一邊忙揉了一下脖子,朝外喊了聲:“凌陌花出現了。”

他拔腿往後面追去,麵館的後面別有洞天,是一個大院,至於人卻並不在這院中,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凌陌花帶著朝歌飛身躍過屋頂,去了。

被劫去的朝歌與凌陌花也不是頭一次照面了。

她知道錦語這些人是追不上來了,等著他們救,別想了。

好在也是見過了不少場面的人,這會功夫倒也不覺得懼怕,不動聲色的就要去拿自己的髮簪,就聽凌陌花說了句:“把髮簪戴好了,一會弄亂了頭髮,就不好看了。”

“……”

路邊上有一匹閒站著的馬,他帶著她飛身落坐在馬背上,策馬離去。

“凌陌花,你想幹什麼?”

朝歌眼見自己的人追不上來,他又要帶自己出城的架式,心裡不能不慌。

“別害怕,我就是帶你出去玩玩,等玩過了,我自然就會把你送回來了。”

她才不信,他會再送她回來。

不信又能如何?

他把她藏在自己寬大的衣袍內,防止冷風吹到她。

他問:“這樣還冷不冷?”

“你放我回去,我就當沒有看見你。”

他呵了一聲。

上次他前去見她,他前腳剛走,她立刻就把他的行蹤告訴人了,又派了人前去追他。

當然,這些人在他看來,一個中用的沒有,他倒也不在意。

“朝歌,你好像瘦了,是太累了嗎?”

他轉開話題,打量了一眼她的小臉。

他當然也知道她最近很忙,小小年紀,要操心的事可不少呢。

朝歌飛快的瞥了他一眼。

他馬騎得快過,顛得她好不舒服。

若非是被他抱得嚴實,就她這個側坐的姿勢,很容易就要被從馬上顛下來了。

也正因為是側坐的姿勢,讓她更容易看清他的臉。

即使他是凌陌花,她還是能從他的身上看到阿槿的樣子。

若真的是阿槿該多好。

那個漂亮又嫵媚的阿槿,神仙一樣的阿槿。

現在的阿槿,一身的黑袍,神情冷峻,周身氣息陰冷。

也不知道都經歷過什麼樣的人生,才會讓一個人如生在地獄。

讓她陌生不已。

凌陌花拿出一條黑綾從她眼睛繞過,說:“我帶你去個地方,只是朝歌會忍不住要出賣阿槿,阿槿就先把你眼睛給蒙上。”

阿槿,如果可以,他是想一直做那個阿槿的。

可他終究不是阿槿。

他是凌陌花。

明知道這次相見,會給他帶來危險。

等回頭,她依舊會出賣他,他還是想見她。

控制不住的想要見她。

朝歌便被她帶進了一個暗沉沉、冰冷冷的殿宇。

周圍的燭火雖然都亮著,依舊讓人覺得這不是在人間。

華麗的裝飾也掩蓋不住這裡的陰暗,潮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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