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為民脊柱挫傷了,好在並不嚴重,但沒個十天半月是恢復不了的。  期間,他只能靜臥在榻,養著了。  午時,朝歌端了骨頭湯進來伺候,沈為民深仇大恨的看她一眼,別過臉去。  朝歌說:“你這是準備把自己活活餓死後好下去見我娘嗎?”  沈為民便又剜了她一眼。  朝歌坐下來說:“也不知道我娘有沒有後悔過。”  沈為民怒:“你在說什麼胡話?”  “吃吧。”朝歌拿了勺子,喂他一口湯,由於他還沒有準備好,一下子嗆在喉嚨裡了,一聲咳嗽,又讓他渾身都疼。  等咳過,疼過,沈為民怒:“會不會喂?換個人過來。”  朝歌卻是不疾不徐的道:“一回生二回熟,來吧。”她又喂了一勺,沈為民忙張嘴,不敢不配合。  不配合,嗆著了他,弄到他身上,最後受罪的還不是他。  “沒有肉嗎?”沈為民見都是湯,不滿。  朝歌就給他吃了塊肉,一邊和他說話。  “你們說我是妖孽,這話其實是不對的,我並非妖孽轉世,但我確實又和你們不太一樣,我經歷過沈家的繁榮衰敗,我見證過沈家數百口人,從老到少,奶奶、二伯、無一倖免,都被殺害,沈家的繁榮再不復從前,那時候你瘋瘋顛顛,極為可憐,也沒有人管你,劉香玲娘仨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沈家的榮華富貴,他們攀上廣陵最大的勢力,與人狼狽為奸,算計了沈家的財富還不夠,連人都要趕盡殺絕,我在他們腳下為奴為婢,受盡欺凌。”  沈為民只覺得喉嚨裡好像被什麼哽住了,一滴淚莫名就從眼角落了下來。  朝歌說:“我依舊是朝歌,只是不再是從前那個天真無憂的朝歌了,我只想守護沈家,不惜一切手段和代價,只要不再重蹈前一世的覆轍就好。你信或不信都不重要,把這事告訴你,只是想找個人分享一下我心裡的秘密,這秘密壓在我心裡太久,壓得我很難過。”  她的父親,是最適合聽她秘密的人。  她即使把所有的一切說給他聽也沒有關係,也不會怕他在外面說什麼,因為不管他說什麼,都會被當成胡話,甚至會被認為他瘋了。  沈為民卻開始哽咽,從哽咽到哭泣,不停的哭。  朝歌倒是一怔,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想他多半是會罵她胡說八道,罵她陷害劉香玲。  過了一會,朝歌淡淡的說:“都是前一世的事情,還有什麼好哭什麼呢。”  “別哭了,我喚個奴婢過來伺候你,若讓人看見你在這兒哭哭啼啼,還以為我這個當女兒的把你怎麼著了。”  她拿了手帕,去給他擦了一下眼淚。  沈為民拿過帕子自己胡亂的擦了一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聽她把這話徐徐道來,他就心疼得厲害,眼淚就止不住了。  好似這事真的發生過,他親眼見過一般。  朝歌起身離開,去喚了個奴婢紅菱過去伺候她吃飯。  紅菱走了進來,行了一禮,喚聲三爺,定睛一看,三爺眼睛紅紅的,怎麼好像哭過了。  紅菱滿心狐疑,拿起勺子喂三爺繼續喝骨頭湯,詢問:“三爺,您這是怎麼了?”  總歸不會是自家小姐把他欺負哭了的吧?  剛也沒聽見裡面有什麼吵架的聲音呀。  沈為民還沒從朝歌那一番話裡回過神來,只覺得心裡難受得要死,聽她問,便回一句:“別問。”  問他也不會說的。  他自個都沒有品過味來。  “三爺您吃塊肉。”紅菱一邊喂他,一邊又和他說:“小姐知道您受傷了,怕您在外面不好過,一早便派人去接您了,為了照顧您,還特意跟五姑娘學做的骨頭湯呢,可是忙了一上午。”  當然要為自家小姐說盡好話。  三爺最近瘋魔了,一定是受了夕歌和她娘的盅惑,非說她家小姐是妖孽,不再是之前的朝歌了。  可她左右瞧著,小姐就是之前的小姐。  她也是自幼就被家人賣進了府裡,可以說是跟著朝歌一塊長大的,是不是自家的小姐,她豈會不清楚?  她比三爺還要瞭解自家的小姐。  “三爺,您覺得味道如何?”  三爺沒說話,但也沒有拒絕她的餵食,說明他是喜歡吃的。  “三爺,您都喜歡吃什麼?您告訴奴婢,奴婢到時候讓廚房做來給您吃。”  她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表現時機,把三爺照顧好了,他一定很快就會想通,明白七小姐就是他閨女。  如果不是他閨女,豈會這般盡心盡力的照顧他?  真是妖孽,一定吃了他。  “隨便。”  他哪有什麼心情想吃什麼好的,他什麼東西也不想吃。  但不吃又餓,她喂了,他也就跟著吃一些了。  “三爺,再吃些飯吧。”  “不吃。”  “三爺,那您休息一會,有事您叫我。”  沈為民擺擺手,示意她下去。  沈朝歌的話一直盤旋在他腦子裡,他需要消化。  紅菱也就收拾收拾,出去了。  等來到朝歌跟前,把沈為民這邊的情況和她稟報。  三爺把一碗骨頭湯喝完了,吃了幾塊肉。  飯沒有吃。  朝歌點頭,說:“晚膳的時候再做些清淡的給他,你多留意著他那邊的動靜,免得他一任性,又鬧起來,受傷期間,不許他出那個屋子,一定要臥在榻上靜養。”  紅菱明白。  覺得小姐一定是怕他鬧起來不肯好好靜養,不利於傷勢的恢復。  領了命,紅菱也就去了沈為民那邊的外屋裡坐著了。  雖是安排了兩個奴才門口伺候,可紅菱才是她的心腹,由她多留意照看著她爹,朝歌會更放心。  她爹那個人腦子不好使,就和她前一世那般,容易犯迷糊。  但願他能開竅,她就給他自由。  不然,他一旦身體恢復,又要到處亂跑,找什麼道士來捉妖。  瞧把他給能得。  午後,閒來無事,朝歌也小憩了一會。  小憩過後,她起身坐在書案前,看的是《大學》。  這些個書沒有夫子教導,實有是難懂了點。  自從玉瑤她們到府上來後,先是她受傷,養了幾天的傷,又是玉瑤生病發熱,又養了十多天她才算勉強恢復一些,再後來又是三姐姐生病,不知不覺一個月的時間都快過去了。  等玉瑤他們回府後,她還是要請夫子到府上來,繼續給她講一講的。  她看了一會書,捧著書出去,夫子不在府上,她可以去請教六姐姐的。  在讀書上六姐姐天賦異稟,她是懂的。  朝歌抱著書過去的時候晚歌正在對帳,府裡每個月的開支都很大,她每個月都會親自對一次帳,這馬上就到月底了。  朝歌來得正好,晚歌便支使她,讓她幫著把帳對一遍,看看有沒有差錯。  她面前擺了各樣的帳本,朝歌放下自己手裡的書,說:“我是想請教你幾個學問的。”  “你說。”又不影響她對帳。  她完全可以一心二用的。  朝歌就把自己剛讀的書念給她聽,請她講解一下。  六姑娘也就給她講解了,講過了,問她:“女誡你讀過了嗎?”  “讀過了。”她隨口咐和,對於這些個實在是興趣不大,都是教導姑娘家要這樣要那樣。  許是她性子不夠柔順,她看這些個書就牴觸。  說過了書,對過了帳,兩人又喝了茶,吃了些瓜果,朝歌說:“六姐姐,我最近有留意過母親留給我的那些產業,有的效益並不好,這些效益不好的商鋪我打算都收回來,專心把效益好的商鋪做得更大一些,如果我們能把這些生意做到京師就更好了。”  “京師?”京師雖是一個好地方,無權無勢的人跑京師做生意,是吃不開的。  朝歌卻興致盎然,道:“不久的將來,咱們是可以遷往京師的,所以我打算再京師先置一個房子,已經派了管事的去京師幫我看房子了。”  “……遷往京師?”六姑娘詫異,她這是從哪裡得出來的想法?  “六姐姐你想呀,咱們大哥現在是二品的上將軍,他將來一定還會被皇上加封,大哥是一定會在京師做官的,他不會甘心屈就在一個郡的,如果大哥在京師做了更大的官,我們的生意做到京師,將來由大哥罩著,誰敢找事。”  話雖如此,可她嫁的是世子,世子的家不在京師啊!  朝歌若跟著去了京師,那她豈不是很難看見她了?  晚歌心裡糾結。  朝歌又說:“六姐姐,你將來若和世子成了親,也遷移到京師吧,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在一起了,到時候你也跟著我一塊去京師把生意做起來吧。”  晚歌點個頭,覺得甚好,但這事得和世子商量。  “我會考慮的。”  “六姐姐你待我真是太好了。”朝歌抓住她的手一陣感動,心裡當然明白她答應下來也都是為了她。  為了和她這個妹妹常常在一處,願意跟著她一塊去的。  世子那邊她絲毫不擔心的。  世子將來多半是會在京師的,再加上六姐姐要在京師安家,這件事基本上不會有什麼攔阻。  六姐姐手裡也有母親留下的產業,就算世子買不起房,六姐姐完全買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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