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像頑皮的孩子,執著又可愛的注視著你。

書案前,朝歌獨自靜坐。

低首,她看著自己的雙指。

她不過是用食指和中指堵了一下霽月的嘴,就被咬成這般。

當時看著沒出血,現在再看,卻青紫起來,充血的紅。

可真狠哩。

她默默的嘆口氣,又回憶了一下和霽月的一些過往,卻發現所有的回憶都是不美好的。

這樣的回憶讓她有點不高興。

有一次,她帶了奴婢以及夕歌、花頌一塊去山上的寺廟祈福,沒想到回來的路上竟遭遇了劫匪,人家直喊著只要沈家七姑娘,有她一個就夠了,別的都不要。

她就這樣被劫走了。

不曾料想竟在半路遇著了霽月,好一通撕殺,她嚇得躲在馬車裡瑟瑟的抖,哭得不行。

等撕殺過後,霽月挑開了馬車前布簾,挑著眉眼嘲笑說:“喲,我道是誰呢,沒讓人糟蹋了去吧。”

那聲音那說話的調調也實在是太賤了。

一看是霽月這條狗出現了,她頓時感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自己這般的狼狽怎麼能讓他看了去,在霽月面前她向來是高高在上,又驕傲又傲慢。

就算她現在這般狼狽,也容不得霽月輕賤她半分,當時也不怕了,也不哭了,力量也有了,立刻衝霽月破口大罵開了。

——狗娘養的卑鄙小人,你就是巴不得我讓人糟蹋了去,我就是讓人糟蹋了去,也不會讓你這只畜牲得逞,你這輩子對本小姐只有看著的份了。

她一通大罵,反正就是口不擇言,想到什麼罵什麼,這話就成功激怒了他。

他後來也實在越來越容易被激怒了,人越大性情反而越不能忍了,不似小時候無論怎麼罵,他都是不還口也不動手的。

聽著她的詛咒聲,他眼神一下子就狠了起來,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跳上了馬車,一把推倒,他就像被惹怒的獅子般。

她又驚又嚇,也不罵了,只哭得很大聲,他這才算放了她。

一言不發的把她從馬車上抱下來,給她裹了件他的披風,就這樣帶回了沈府。

她一回府,等著她的便是一屋子的人。

沈家的人都在,韓公子也來了。

她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讓那些土匪輕薄了,她解釋都沒有人信,她讓霽月幫她解釋,霽月解釋了,兩個人的事情都隻字不提。

她也不敢提,怕祖母把她嫁給霽月,畢竟有過肌膚之親。

韓公子當時便要和她退親,但為了鞏固兩家的關係,便從幾個姑娘中選了夕歌為妻。

因為這事,她越發的恨極了霽月,更加不給他好臉。

後來她才知道,那日劫匪一事,是夕歌和韓公子聯手安排的,為的就是與她順利把親事退了,迎娶夕歌。

不管怎麼樣她都會被退親。

現在細細回想這事前塵往事,朝歌內心忽然就驚了起來,又如醍醐灌頂。

霽月該不會是喜歡她的吧?所以在氣極之時就會逼近她,親她。

這狗……不,是大哥。

前一世太過輕賤霽月,把他踩到塵埃裡去了,壓根不會朝這方面去想,也僅以為霽月看起來人模狗樣,其實是個無恥又卑賤的狗東西,是個畜牲,才敢不顧倫理一次次輕薄她。

事情忽然有了這樣的翻轉,她自個也嚇一跳,有點慌。

重活一世,有一些事情越理越清晰,越想心越慌,又覺得不大可能,定然是她想多了。

前一世,霽月是把她嫁給了錦言,他身邊那個護衛為妻了。

想到這件事情,讓她莫名又胸悶氣短。

定然是她想多了,霽月若是喜歡,怎麼會把她嫁給他的護衛?

他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人。

越想越亂,她還是不要想了,先睡覺吧,明個還有正經事哩。

~

一夜無事。

翌日,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說好了要帶花頌出去見韓公子,那定然是真的要見的。

韓公子在哪她是清楚的。

17歲的韓公子,靠著自家的關係,每天帶著一幫官兵耀武揚威的行走在大街上,跟個孔雀似的在巡邏,不知道惹得多少小姑娘芳心暗許。

前世她魯莽的迎著韓公子喚他的名字,想和他說話,他有幾分疑惑的看著她,她一臉嬌羞的自我介紹說:韓公子,我是朝歌呀。

雖然兩人還未正式相見過,以著韓公子在廣陵郡的名聲,也是無人不知的。

她自個也常溜出府,帶著奴婢上街遊玩,四處揮霍,自然對這韓公子再熟悉不過了。

當府裡和她提這親事時,她也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韓公子做自己夫君很好呀,韓公子瞧起來威風八面的。

韓公子對她的出現並不欣喜,他僅僅只是點了個頭,便擦肩而過了。

~

這一次,朝歌便改變了一下策略。

為了能給韓公子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花頌也是費了一番心思了,衣裳是新的,選了比較亮的黃色,胭脂口紅都抹了一遍,把自己打扮得格外漂亮,頭飾也都換上新的了,其中一個金簪上鑲了藍寶石,看起來格外刺眼。

至於朝歌,倒是沒有刻意打扮,還是和昨個一樣,穿的衣裳比較素,這樣就不會太顯眼。

隨著馬車噠噠而行,朝歌瞅著她抿唇莞爾:“花頌,你今天可真漂亮。”

“朝歌也今天也好美呢。”

花頌言不由衷的吹捧她,當目光真在她身上打量的時候,卻發現她是真的很美。

粉華衣裳裹著柔軟的腰肢,白皙的頸項美得像天鵝,上面靜靜的躺著一塊紅色的寶石。

三千青絲被粉色發帶束起,兩縷青絲隨意的垂在前面,發上又斜插著一支金色的寶釵,寶釵上有一排寶石更是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和她一比,自己這身裝扮立刻就失去了顏色,但這就是朝歌的日常。

確切的說,她今天已經沒有刻意往美的打扮了,髮簪也只戴了一支。

她也僅僅是薄施粉黛,明眸皓齒,淺淺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花頌有一瞬間的震驚。

她知道朝歌長得不錯,沈家的姑娘姿色都不錯,但從未把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與她掛過勾。她頂多也就是生得比別的姑娘好看點,可今日這一瞧,豈是好看了一點半點。

與這樣的朝歌站在一起,韓公子還會多看她一眼嗎?

一時之間,花頌又嫉妒又惱恨。

朝歌這是想把她帶出來,襯托她的美哩。

長得美又如何,除了臉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蠢貨,韓公子那等尊貴的人,才不會這麼膚淺,才不會瞧上這個空有其表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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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定親,完全是因為她們沈家有錢,對,就是為了沈家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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