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馬嬸帶著一群僕婦滿滿的做了幾桌子炒菜,望之色香味俱全。

吳夢不禁驚歎這馬嬸不虧是個廚藝高手,短短幾個月的光陰她的刀工、火候掌握的爐火純青。

於是打趣道:“馬娘子,你這炒菜技藝可謂是一日千里,終成一代宗師。”

馬嬸不好意思回道:“還要多謝先生教導,先生看看奴家炒的菜可上得了酒樓的檯面。”

吳夢笑道:“上得了,馬嬸還可多琢磨琢磨其他的菜系,如湯、燉、炙這些,食客可多些選擇。”

馬嬸福了一福道:多謝先生指點。“

林貴平急不可耐的待二人說完,馬上嚷嚷開酒。

丁進寶拿出一罈稻穀釀的白酒,拍開泥封,一股帶著稻穀清香的酒氣順勢飄散在廳堂內,智慧和尚聞著不禁“咕咚”咽了一口饞水。

丁府院內的院子和僕婦全部上桌,熱熱鬧鬧的擺了四桌,谷酒一倒,酒香和菜香已讓人迷醉。

丁大勝端起酒杯道:“今日中秋佳節,諸位近日都辛苦了,今日痛飲,不醉不歸。”

眾人齊聲叫好,端起酒杯飲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忠伯端著酒杯敬了丁大勝後,又倒上滿滿一杯,走到吳夢身旁,躬下腰道:“吳先生,老朽上次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老朽這就賠罪了。”

說罷仰頭喝盡。

“忠伯,當日天氣炎熱,人人火氣都旺,此事日後再也休提。”吳夢笑眯眯的也一口幹掉。

忠伯感激的拱拱手回自己座位去了。

一頓酒喝了一個時辰,智慧和尚和王夫子醉的顛三倒四被扶到客房休息去了,丁大勝問道:”吳先生,今日婁江眾人放河燈,一起去觀賞否?”

吳夢精神一振,早就聽說北宋中秋放河燈,前歲還在流浪沒心情看,去歲忙忙碌碌也沒在意這中秋節,今日定要去觀賞一番。

他當即連連點頭,喜道:“去,同去,睿哥兒你可做了河燈?”

丁睿道:“今日我與姐兒和兩位兄長就是在家裡做河燈,我除了給河神作了一個,還給三位師父都做了一個,保佑你們長命百歲。”

吳夢心裡飄過一陣暖流,笑著摸了摸丁睿的小臉道:“睿哥兒有心了,可惜你那兩位師父與周公去看河燈了。”

一句話說的眾人哈哈大笑,齊齊起身往渡口而去。

渡口處早就是人頭攢動,眾人放了河燈,都是雙手合什,祈求潮神河神,不要降水災給芸芸眾生。

遠遠望去,河面上的羊皮、紙皮小水燈幾百上千盞浮滿水面,沿著潺潺的河水飄向遠方,河面上燦若繁星,又似銀河盪漾,看得吳夢如痴如醉,這等美景在後世已是絕跡了。

丁家三兄弟放完河燈,相顧一眼,同聲問道:“姐兒呢?”

向漢前一直在潤州石炭場,丁成繡去住了一段日子,又回了孃家暫住。

林貴平笑道:”別管你們的姐兒了,她如今是向家的人了,瞧瞧,正在一邊放河燈一邊發痴。”

丁睿轉身望去,只見丁成繡的河燈緩緩飄在河邊,隱隱約約這河燈上還寫著字,丁成繡雙手合什正望著月亮許願。

吳夢打趣道:“丁丫頭,你這是為誰風露立中宵啊。”

丁成繡垂首不語,暈生雙頰。

丁進寶大聲笑道:“姐兒,你若是念著某人,今日應去那運河裡託個船伕給你送去,這燈可是一直飄向大海,不能到潤州去了,姐夫可是收不到啊。”

眾皆大笑,丁成繡羞的滿臉通紅,追著丁進寶直打。

吳夢笑眯眯的看著兩人追打,心裡卻是有些掛念楓橋寺的那兩個弱女子,也不知無名大師開導的如何了。

林氏道:“他爹,繡兒和子玉已經成婚了,還是讓繡兒回去潤州吧,向家奶奶又打發人來催了好幾次。”

丁大勝點點頭道:“夫人說的甚是,酒樓還有幾月也將開業,事務繁多,讓她早些去潤州也好。”

............

蘇州城裡熱熱鬧鬧,楓橋寺旁的草堂卻是悽風冷月,景靈獨坐在草堂外的草叢裡,素手輕握吳夢託人送來的月餅,仰望天上的月亮發呆。

小青輕輕的走到她身後道:“姐姐,外面天涼了,還是進去吧,免得大師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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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靈點了點頭,默默的站起來慢慢往草堂走去。當日她和小青信念坍塌後,已是萌生死志,後來被智慧和尚帶進楓橋寺草堂,見到了聞名已久的老和尚。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眼道破了她定是父母雙亡,孤身流浪,令她震驚不已。

兩日來老和尚耐心的給她講解了摩尼教的來龍去脈,告訴她摩尼教所謂的經義都是無非是綜合了其他教派的法典而寫的,其實就是剽竊。

還有那些什麼光明使者皆為基督教、拜火教、佛教、道教的創始人,並非什麼摩尼教的使者。

聽完老和尚的講解,景靈已有所悟。昨日李五又送來了月餅,還提及吳夢很關心她,讓她好好修行,早日脫離心靈的苦海。

景靈心裡流過了一陣暖流,他並沒有忘記自己,還在惦念自己。景靈此時的心境已然稍稍平和,沒有當初那般心如死灰了。

...........

蘇州河畔的河燈熱鬧,東京城裡更是亮如白晝,家家戶戶點起了彩色的燈籠,京城裡所有酒樓的歡門、過道、閣子、瓦楞間都點起了各種花燈。

皇城的城牆上也是彩燈招展,汴河裡繁星點點,整個東京城燭光搖曳、華燈閃爍,流光溢彩之中給人以如臨仙境之感。

皇宮御苑,金水河畔,趙恆領著後宮群妃和宮女在放著河燈。

他的三個孩子趙禎、趙志衝、趙妙元手裡提著好幾個河燈,後面的周懷政和周立等內侍們也拎著好些河燈。

趙禎蹦蹦跳跳的走向河畔,一股腦兒放下六個河燈。

趙恆詫異的問道;“禎兒,你為何放如此之多的河燈。”

趙禎笑道:“爹爹,這第一盞燈,是祝大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第二盞燈,是祝願父親身體安康,第三盞燈和第四盞燈是祝福大娘娘和小娘娘,第五盞燈是祝福兩個妹妹,第六盞燈,祝皇宮所有人中秋喜慶。”

趙恆大喜:“我兒雖是年少,卻是甚為懂事。”

劉娥呵呵笑的很開心:“楨兒好孝順。”

楊淑妃笑眯眯的走上前去,摸了摸趙禎的頭道:“太子也要平平安安。”

元兒皺著小鼻子,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嘴裡不服氣的喊道:“爹爹,我也為你做了一盞河燈,你為何不誇誇我。”

趙恆最喜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女兒,他哈哈大笑的抱起元兒,在她粉嫩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乖女兒,爹爹最疼你了,哪能不誇你。”

趙志衝一直在道觀裡修行,很少出來,有些膽小,趙禎也很少與她接觸,他看著這個大妹妹有些可憐,便上前說道:“爹爹,衝兒妹妹也給爹爹做了河燈,你也要誇誇他。”

趙恆放下元兒,走到趙志衝跟前,看到趙志衝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想起她自幼跟隨杜貴妃在道觀裡孤苦伶仃,不由一陣憐惜。

他蹲下身來,輕輕抱住趙志衝的小小身軀問道:“衝兒,別怕,爹爹也疼你,你和你娘在道觀裡可還好?”

趙志衝點了點頭,小聲說道:“爹爹,娘還好,就是有些思念爹爹。”

趙恆心一軟,說道:“衝兒,爹爹也老了,以後經常來看看爹爹,你娘若是想來就一起來吧。”

趙志衝還是那副小鵪鶉模樣似的點了點頭。

李氏排在後面把趙禎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裡如同刀絞一般,銀牙暗咬,親生兒子卻沒有給自己做許願燈,她眼裡禁不住蒙上了一層水霧。

正在愣神間,衣袖被人輕輕扯動,李氏低頭一看,是元兒小公主。

元兒乖巧的道:“娘,我也給你放了一個河燈,祝娘也平平安安。”

李氏抱起元兒,在她粉嫩的臉蛋上親了一下道:“元兒好乖,娘帶你去放幾個河燈。”

她抱著元兒在前,羅嬤嬤拎著河燈緊隨其後,走到一個稍稍偏僻的角落,放下四盞蓮花燈。

元兒咬著手指,另一只手數著河燈:“一、二、三、四……”

她扭頭奶聲奶氣的說道:“娘,這四盞燈都祝福誰啊。”

李氏放了河燈,蹲下身來,溫柔的抱著元兒的小身軀道:“這第一盞啊,當然是祝願你爹爹健康長壽;第二盞呢,是祝福你哥哥幸福安康;這第三盞呢,是祝福一個住在很遠的小哥哥,祝他平平安安;第四盞當然是祝福乖乖的小元兒聰明伶俐。”

元兒咬著手指問道:“孃親,那個很遠的小哥哥我認識嗎?”

李氏輕聲說道:“呵呵,等元兒長大了就會認識。”

元兒雙手一舉,笑呵呵的說道:“我要快快長大,認識那個小哥哥。”

李氏撫摸著元兒紅撲撲的小臉蛋,低低的說道:“一定會認識的,來,跟娘回宮。”

說罷輕輕抱著元兒起身,也不理旁人,徑直走回了自己的寢宮。

............

翌日一早,吳夢還沒從中秋的喜慶氣息中醒來,就被李五叫醒,潤州傳來急信,石炭場礦洞塌方,當場壓死兩個礦工、砸傷五個。

得到訊息,吳夢帶著丁睿自運河北上,一路上他神色沉重,也無心觀看運河的風景,只想儘快趕到潤州。

早在年初之時,丁家的蜂窩煤就賣的甚是火爆,去歲冬至元日時節賣至脫銷。

向漢前和陳四二人不甘人後,正月剛過,便急急成立了潤州煤球作坊,潤州石炭場採煤區和煤球作坊一片紅火。

潤州的豪門大戶早就對丁家眼紅了,礦場四周不時有些土豪們在四周打洞。

向漢前又氣又急,陳四向知州孫衝施壓,這些土豪本就與官府某些貪官汙吏勾結在一起,縣官不如現管,知州孫衝也是無能為力。

陳四向蘇州修書一封,萬般無奈之下準備動用秘密力量對付這些土豪。

向漢前正在垂頭喪氣之時,二月底,朝廷石炭收歸官營的詔令下達至潤州,土豪劣紳們望天興嘆,膽子再大他們也不敢跟皇權作對。

四月間,長山煤礦又恢復了平靜。

隨著採煤量的增大,掘進礦洞越來越深,時有小規模的塌方。

八月十四日,一個礦區在開採時,不小心掘通了那幫豪強們留下的礦洞,一剎那間洞子裡便譁啦啦的塌方了,兩個來不及跑的礦工當場被埋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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