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元年的貢舉結束後,按照歷來的規矩便是給新科進士授官,今歲的授官因為須往臺灣府派遣官員,授官平添許多變數。

新科進士們沒有背景的很想去臺灣府,而背景深厚的反倒不想去,只想在朝廷這棵大樹底下好乘涼。

後黨中人的心思卻是一致的,想派遣自家子弟或是賞識之人去臺灣府為官,好打進去幾顆釘子。

三月底,經過大臣們之間幾度暗中爭鬥,去臺灣府的進士和蔭官名單終於塵埃落定,張士遜、張耆、王欽若、錢惟演、夏守贇、呂夷簡、程琳勝出,他們的蔭官子弟赴臺灣府上任,其中一個是鐵桿帝黨張士遜,一個中立派呂夷簡,還有五個是鐵桿後黨。

范仲淹和張亢、王唯一早已經接到詔令正在交接,新科進士中的葉清臣、鄭戩、田京、吳感、尹洙,孫錫、曾公亮、梅鼎臣、許彥先、餘靖、王洙、胡宿這十二人派往臺灣府任職。

樞密副使張士遜府上,張士遜對自己的大兒子張友直諄諄教導道:“大郎,為父向陛下推薦了你去臺灣府任職,大郎去了後須好生行事,不可把為父的臉都丟光了。”

張友直大惑不解的問道:“父親不是一直不喜那臺灣府的吳先生麼,怎的又要孩兒去臺灣府當官?”

張士遜點了點頭道:“為父是不甚喜歡那吳夢的特立獨行,可臺灣府如今之奇巧異技層出不窮,且無一不是對我大宋作用巨大,故為父派你前去是有用意的。”

張友直抱拳道:“恕孩兒駑鈍,還請父親明言,孩兒定當照辦。”

張士遜捻著鬍鬚道:“臺灣府和朝廷的政體不同,但為父頗為擔心臺灣府日後會對陛下離心離德,故為父將你送往臺灣府任職,盼你去了之後要將臺灣府的大小事務一一密報與陛下,切切不可讓臺灣府遊離在陛下掌控之外,明白了麼?”

張友直點了點頭道:“請父親放心,孩兒定然將臺灣府的狀況摸得清清楚楚,一有訊息立即上奏給陛下,以免陛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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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城昭文相王欽若府,王欽若卸下了自己的偽裝,一臉慈愛的將自己的愛兒王從益和女婿張瓖叫到跟前道:“益兒,瓖兒,為父此次薦舉你二人去臺灣府為官,當好生學習臺灣府的各種技藝經營之術,那些什麼官制不必去理會,堂堂進士豈能與吏員一樣操持具體事務,我等還是得靠著祖制才可保住王氏一族的榮華富貴。”

王從益抱拳道:“父親大人放心,孩兒去了臺灣府定然將那些奇巧之技好生揣摩,日後也讓我王家開設幾個工坊,光大王家的門檻。”

王欽若點了點頭,撫著鬍鬚笑道:“吾兒深知吾心,太祖太宗都言道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我等士大夫代天子牧民,百姓不過是綿羊而已,綿羊怎可與牧人同等待遇?聖人再三告誡是人皆有高低貴賤之分,像臺灣府這般遲早會天下大亂。”

張瓖抱拳道:“岳父,如若不是先帝遺詔,臺灣府哪敢如此放肆?待那吳瘸子仙去,禍國殃民的官制自然無疾而終,父親不必擔心。”

河陽知州張耆府上也在上演同樣一幕,他特意從河陽趕了回來,向自己的兒子面授機宜。張耆是個貪婪之人,平生最愛升官發財,他對臺灣種種生財之道垂涎三尺,早就想著能學會一二秘技開個工坊發大財。

他教導兒子張希一道:“兒啊,你此番前去臺灣府,在官場上須遵照父親往日行事之法,那姓吳的無需理會,你只需好生討好燕知府,為父給你些珍貴的珠寶,你送與燕知府,日後燕知府怎生行事,不論對錯你均要站在燕知府一邊。”

張希一道:“父親儘管放心,孩兒知曉官場之訣竅就在於跟對人,孩兒去了臺灣府後定然是唯燕知府馬首是瞻。”

張耆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道:“為父這一輩子做對了兩件事,便帶來一家人的榮華富貴。一是當初向先帝苦學經書子集,先帝便另眼相看,二是太宗皇帝驅趕當今太后,為父卻偷偷收留了她,看看如今太后對為父是何等信任?

燕知府只有一個老妻,為官者哪有不風流的?你在臺灣府任職,若是看到有聰明伶俐之歌舞姬,不妨花大價錢買下送給燕知府,些許錢財花出去必有數倍、數十倍的回報。”

張希一頻頻點頭受教,張耆又道:“兒啊,還有一事你務必放在心上,就是想方設法獲知臺灣府的經營之法和打造器械之法,我張家也可廣開工坊獲利,你看那蘇州的丁家,收留了那吳瘸子,吳瘸子感恩傳授一二,丁家的錢財可是數都數不清啊。”

說罷小眼睛裡冒出貪婪的目光。

張希一抱拳道:“父親大可放心,孩兒當以張家興旺為第一要事,定然竭盡全力探聽到器具打造之法。

錢惟演沒有回來,卻修書一封給了孫子錢景純,他倒是對錢財不放在心上,一心一意要讓孫子出人頭地,在心中叮囑錢景純在臺灣府要謹慎從事,一切要以太后馬首是瞻,極力拉攏身邊的官員為己用,幹出一番事業,不可辱沒錢家南越王族的身份。

夏守贇府、呂夷簡、程琳府上同樣如此,個個抱著自己家中的私利教導前去臺灣的後輩。而臺灣府對百姓的善待,對國家興旺的舉措視而不見,這就是士大夫們所謂的家國情懷,孔聖之言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金明池畔的集賢樓,去臺灣府任職的新科進士在此處合夥宴請所有同年。

按照臺灣府發來的奏疏,審官院通知新科進士必須馬上出發,什麼同年集便不必再搞,新科進士們頓時大失所望,他們不知道這卻是吳夢的餿主意,吳夢本就反感藉著同年的名義互相提攜,搞人情提拔。

所以他怎會給新科進士搞怎麼同年集,即便要搞,也是朝廷為主來編撰,哪裡能讓士子們打著編撰同年集的藉口實際搞人脈拓展,他急急的讓燕肅上了奏疏,令新科進士即刻啟程,不得有誤。

新科進士們無奈之下,只得放棄搞同年集的計劃,也放棄返家探親的想法,準備宴請同年後坐船順流而下臺灣府任職。

今夜的告別宴會主持者是狀元宋癢,他滿面春風的與前來的進士們打著招呼,其他進士們一臉笑容的回禮不迭,想提前給未來的宰相留個好印象,只有曾公亮一本正經的向宋癢抱了抱拳,說了幾句不疼不癢的話,就準備進到酒樓裡。

宋癢卻攔住他說道:“明仲老弟,愚兄中了狀元多承老弟吉言,稍後定多敬幾杯,預祝老弟在臺灣府官運亨通,步步高昇,哈哈!”

曾公亮臉色一寒,冷冷道:“那不過是在下一時胡言亂語,狀元郎不必放在心上,在下也祝狀元郎官運亨通,早日步入宰執大臣高位,我等也好沾光一二。”

宋癢抱拳道:“好說,好說,愚兄若是有那一天,必定會提攜各位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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