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春闈如期舉行時,東京城外的住宅小區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設中,自從戶部勾院的稽核賬目無疾而終後,住建務孔目官單洪福又恢復了以往那醉生夢死的生活,元日裡他打著李溥的牌子到處招搖撞騙,與達官貴人交往,也結識了不少官宦子弟。

鄒祝在查賬一事上通風報信立了大功,單洪福對他另眼相看,時時帶在身邊一起應酬。這一日單洪福帶著鄒祝進了一座大園子,鄒祝一看,這園子裡小橋流水,亭臺樓閣,修飾的精典雅緻,園子內的柳樹剛發出了嫩芽,四處的花草也抽出了綠葉,滿園初春的氣息。園子的正中矗立著一座兩層樓的閣子,窗戶安裝的是臺灣運來的透明玻璃,內側放下了上好的蜀錦做的窗簾,走到近前,裡面隱隱然傳出絲竹歌舞聲。

鄒祝哪裡來過這般奢華的場所,不由有些畏縮,單洪福笑道:“鄒老弟,跟著哥哥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日後這些場所你可是常常會來,今日便來混個臉熟,再來時就不必報哥哥的名號了。”

鄒祝感激的一抱拳道:“多謝哥哥提攜,小弟定為哥哥的馬前卒,哥哥指哪小弟便打哪。”

單洪福微笑著點了點頭,掀開門口的簾子和鄒祝一起入內,鄒祝進了閣子內,只見裡面橫七豎八的坐著幾個漢子,每人的案几前都是美酒美食,閣子前方有個小小的舞臺,此刻數個曼妙窈窕的舞姬正在翩翩起舞,舞臺旁的帷幕後傳出陣陣絲竹和婉轉的歌聲。

那些漢子見單洪福進來,懶洋洋的抱拳行禮,單洪福笑著還禮,然後找了一張空的案几和鄒祝坐下,不待兩人開口招呼小廝便乖巧的送上酒水菜食,單洪福和鄒祝喝了一杯酒後,附在他耳邊道:“這處都是各王公大臣的管家們飲酒作樂的地方,瞧瞧這幾位,有呂相公府上的管家、劉美劉將軍府上的管家、張耆張將軍府上的管家,那邊坐在角落裡那位可是不得了,是商王府上的管家。”

鄒祝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個園子裡居然是王公大臣們府內管家的聚會之所,單洪福又笑道:“且不要小瞧他們這些管家,手腕可通天,上次能輕易瞭解此事,就是這幾位管家使了大力氣,請動主母與太后分說,太后一聲令下,孫冕那老兒豈敢不從?”

鄒祝聽得津津有味,心裡嘆道這才是人上人的生活,自己已經活的簡直像條狗,於是輕聲對著單洪福問道:“多謝哥哥引見了,小弟只想多弄些錢財,不知找這些管家能起哪些作用,還盼哥哥告知。”

單洪福呵呵笑道:“這些管家可是神通廣大的很,我等從工地上弄些材料出來,一半送與他們,一半讓這些管家們找下家買下,這銀錢不就落到我等的口袋裡了麼?這些管家與那什麼茶引鋪子、鹽鋪多有勾搭,我等將些許錢財以他們府上的名義拿去給鋪子放數(高利貸),每歲的利錢可是不少。另外還有些想找王公大臣們升官發財的外地京官,我等便可為他們牽線搭橋,從中又可收受一筆不菲的佣金。認識他們的好處可不勝枚舉,哥哥平日裡事情多,老弟日後便可與為兄一起操持這些營生。”

鄒祝聞言兩眼發出貪婪的光芒,彷彿看到了遍地的金元寶,他激動的端起酒杯來敬了單洪福一杯道:“只要哥哥有吩咐,小弟定然從命,哥哥吃肉,小弟啖口湯即可。”

單洪福哂笑道:“做哥哥的哪裡只會給你湯喝,你我兄弟定然是一起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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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單洪福的提攜,如今的鄒祝是趾高氣揚,渾不將同僚們放在眼裡。而許三郎、袁伍、蔡建幾人更是變本加厲,想方設法往胯裡摟錢,一心想著能夠多從工地上沾些便宜。

二月初十的辰時中,上工的鐘聲敲響了,穿著麻布衣衫,面孔黧黑的金世明四人也隨同上工的民夫一起進了工地,他們是在孫冕的安排下以兩浙路廂軍子弟的身份徵召為民夫,專門衛住宅小區屋內裝飾的工匠做幫工。鳳橋班的這些學子們在初入臺灣島時誰沒有幹過泥水活,如今幹起活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加之人又勤快,到工地上工後工匠們都讚不絕口。

四人走進了一間別業,今日的活計是為這別業安裝玻璃,主持玻璃安裝的便是臺灣過來的工匠,金世明進了屋子後,對著工匠使了個眼色,工匠會意,帶著曾樹和羅會明去安裝玻璃,金世明和易中明二人從包袱裡拿出皮尺,開始丈量別業的尺寸,計算各種木料、竹料、磚塊的用量。

他們四人元月底進入了工地做工後,今日已是丈量不同型別的最後一種別業了,今日量完後事情就基本完成了,然後將所有得到的資料進行核算,就可知曉住宅小區的實際用料量,由此再推斷出用工量。至於戶外廣場和園林建設,那還剛剛開始,沒有多少東西,隨便點點數就一清二楚了。

兩人正幹的起勁,忽然聽到樓上的曾樹大聲咳嗽,金世明和易中明二人連忙將皮尺和記錄本收起塞進了旁邊的雜物堆裡,片刻後從屋外進來了幾個身穿錦袍卻又戴著頂大戶人家管家幞頭的人士,只見那住建務的孔目官單洪福點頭哈腰的對著這些管家模樣的人物介紹著房子的種種妙處。

單洪福指著裡面的衛生間說道:“諸位管家,這裡卻是個好處所在,如今雖是初春,在茅房裡大解甚是寒冷,而在房間裡用馬桶卻又臭不可聞,住建務的宅子裡面卻有茅房,我等稱之為‘衛生間’,裡面是白瓷的便桶,大解完後舀水一衝,那些屎尿腌臢之物便衝入下面的陶管,不必像馬桶那般拿出去倒掉,省卻不少人力。”

幾個管家紛紛進去瞧了瞧,一個中年男管家問道:“單孔目,此處的宅子一棟賣價幾錢,若是貴了,我等可是買不起啊。”

單洪福滿臉堆笑道:“呂管家,你的身家可是不少,何必自謙,這處的宅子也不貴,一棟不過四千餘貫,玻璃窗、取暖的煤球爐一應俱全,可是比東京城裡的宅子便宜多了。”

呂管家搖了搖頭道:“單孔目,這處宅子可是位於城牆以外,外城內的此等大小的宅子賣價不超過三千貫,這處已離城牆有數里之遙,還要價四千餘貫,似乎有些太貴了。“

單洪福呵呵笑道:“呂管家有所不知,哪處的宅子屋裡有茅房,且全是透明的玻璃,屋子裡亮堂堂的。呂管家莫非沒去看過第一批住宅小區麼,那裡的戶外園林可是漂亮至極,哪裡的宅子又會有此等景觀。”

另一個管家頷首道:“此言有理,外城裡的宅子擁擠不堪,哪有如此優雅的園林景觀。第一批住宅小區老夫去看了,確實不錯,如今那些樹木還未長高,若是五六年後樹木成蔭,花草遍地,住在裡面可真是人生一大享受,此處的宅子老夫便訂購一棟吧,單孔目在此處為官,總可以優惠少許吧。”

單洪福苦笑道:“張官家,此事小的可做不了主,這裡的價錢都是孫副使說了算,我等可是無權優惠。”

呂管家鼻子一哼道:“孫冕這個老賊,遲早讓我家相公把他趕下臺去,弄個舒心的人放在戶部,我等也好過些。”

張管家笑道:“呂管家,即便將他趕下臺又如何,聽聞那蘇州府長洲縣知縣王嘉言不日將卸任赴京,陛下已經欽點了他為三司戶部的判官兼住建務的監當官,明擺著就是要接孫冕之位,呂管家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單洪福聽說住建務新的監當官要來了,想瞭解下背景,連忙問道:“知縣怎可直接任戶部判官,這王知縣莫非有很大的後臺麼?

張管家道:“這王知縣可不簡單啊,當年孫冕任蘇州知州時,他就是長洲縣的知縣,後來三年任滿,政績卓著,本來要升為通判,可他自請再任三年。她這續任的三年可是不得了啊,長洲縣如今被治理的花團錦簇,賦稅打著滾兒往上翻,那麼小的一個縣,居然比大宋八成以上的州府賦稅都高,如今回京師任個判官那還是委屈了他。“

呂管家不屑道:“那又如何,還不是區區一個判官而已,算了,我等就不提那些官人了,此處某也訂購一套吧,走吧,去住建務值房,某現在就把訂金交了。”

單洪福呵呵笑道:“呂管家真是明白人,實話說吧,這裡共六百套宅子,已經有三百多套交了訂金,幾位若是不趁早下手,只怕一月後就沒了。”

張管家驚訝道:“如今東京城裡的有錢人這麼多了,幾千貫的宅子說買就買,看來今日老夫也得把訂金交了,省得又要等下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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