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問道:“先生剛才言及西北邊境只遷移蕃人不動漢人,想必是讓西北漢人往西域移民。”

吳夢讚許的點點頭道:“太子明鑑,某正是此意。大唐之所以崩潰,便是這民族之策大錯特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話雖有失偏頗,可也有一定道理,大唐將異族放入中原腹地,卻又不與漢人混居,如何能同化異族?

後來的安史之亂便是前車之鑑,故大宋移民必須混居,同族之人不可居於一地,定要打散混入漢人村落,互相通婚。短期內定是問題百出,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後哪還有蕃漢之分。”

接著又道:“經略西域當是一二十年後的事情,當下的大宋,應是勤於內政,人口繁衍乃是最重要之國策,要讓漢人在十幾年內翻上一番,才可行這經略西域之事。所以必須穩固農業,發展工商業,讓百姓們能生的起、養得起。”

眼下大宋的百姓估計最多就是四五千萬,除了兩浙、河東、京東路、京西路等這些地方人煙密集,其他其餘依然是地廣人稀,根本沒有開發。

趙恆想了想說道:“吳先生,朕還想問問,禁軍多年未經大戰,戰力大不如前,這有何良策。”

吳夢笑道:“陛下,此事與太祖的祖制有些關聯,禁軍精銳集中於東京城,久不經戰陣,如何能有太高戰力。”

趙恆道:“禁軍也是輪番戍邊,可這三年一輪換傷筋動骨,不瞞先生,大宋歲入十之六七皆用於軍中開銷,朝廷不堪重負。”

吳夢道:“陛下勿憂,蒸汽車船用於河運,禁軍輪戍便不成問題。陛下,最好的法子應是全民皆需從軍,凡十八歲之上的少年人,均應從軍五年,五年後升入軍官者可繼續從軍,升不上的應退出禁軍回鄉務農或是進入工坊。軍官須輪戍,而軍士逐年輪換退出,如此便不會有尾大不掉之勢。”

趙恆又問道:“五代武夫之亂,民不聊生,朝中大臣對軍士防範甚嚴,不知先生還有何良策使禁軍士兵不致反噬作亂。”

吳夢不由腹誹明明是皇帝擔心軍人造反,卻又推到大臣們的身上,嘴上卻道:“陛下,如今的火藥、投石機只有京城的南北作坊可供應軍需,沒有此物駐外的禁軍如何是京城禁軍的對手,陛下把住軍需,也就控制了禁軍。

陛下亦可在軍中設立司馬,掌軍需、教習聖人之言,監督軍紀,但不許涉及戰鬥指揮,兩線管軍,駐泊禁軍怎能作亂?

陛下,其實樞密院應以文官為樞密使,掌調兵和司馬,而三衙掌訓練、低階將官升遷,兩者分開互相制約,禁軍又如何會亂?”

趙恆沉默了半晌,覺得這法子確實很好,抓牢了後勤,等於捏住了禁軍的命脈,所以這司馬一職他不想放給樞密院,而想自己直接統領,便問道:“吳先生,若是這司馬單獨任命,由朕來管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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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夢心知趙恆不願意讓樞密院權力過大,當下說道:“只要陛下精力旺盛,有何不可。”

趙恆點了點頭,暗自思量該如何組建軍中司馬。

趙禎又問道:“先生,聽聞臺灣的官制與朝廷不太一致,卻可令行禁止,不知先生對朝廷官制有何建言。”

吳夢搖搖頭道:“太子,臺灣的官制與朝廷並無分別,不過是剛剛草建,林提舉、鄭指揮使以身作則,故臺灣目前是令行禁止。但以後臺灣的官員日益增多,此法便不可行,臺灣的官制亦需革新。

至於朝廷官制,短時期內沒有問題,隨著臺灣各項新的產品和技術流入,朝廷官員將會越發吃力,故當下改革科舉取仕最為重要。”

趙禎點點頭道:“請先生教我。”

吳夢見趙禎那亮晶晶的眼睛渴望的看著自己,心道某還是告訴你吧,但願你日後有那個魄力。

他說了半天已是口乾舌燥,端起茶碗來大大喝了一口茶水,說道:“太子如今也在學習臺灣的數算之法和格物,日後這臺灣的蒸汽機、機床傳遍大宋天下之時,不會數算之法和格物的官員如何治理天下?並非要求朝廷官員精通數算和格物,至少必須知其所以然,方可治理轄區的農耕、工坊、民生。”

趙禎道:“先生的意思是貢舉除了必考聖人之言外,還須加上數算之法與格物?”

吳夢笑道:“那是自然,太子如今學了數算和格物,應當知道光憑聖人之言是無法治理好天下的。如今大宋日益壯大,靠的是什麼,無非是稻麥複種這般農耕技藝的提高,而蘇州和東京城的官坊不管是物產品質還是數量遠超十年前,便是依靠格物之術。

故聖人之言為治國之“道”,是根基,而數算之術和格物是“術”,是發展。兩者相輔相成,不可或缺,作為官員,尤其是三司和地方主官,對數算之術和格物不求精通,但須知曉,也應納入貢舉的科目。“

趙恆在一旁插話道:“此事切勿操之過急,還待從長計議。”

吳夢拱拱手道:“陛下若是想重複漢唐榮光,當現在開始有所為,大宋的士子多數學過數算之法,只是用的古法,不會用阿拉伯演算法而已,學習起來不會太難。而自然、格物這兩門課業,學些淺薄的能費多大功夫?

陛下若是有疑慮,不妨先在發解試時加入這三門課業的科目,而省試暫且不考,過上幾年待士子們適應了,再加入省試。”

趙恆捋了捋鬍鬚道:“此法倒也可取,今日吳先生所言的軍制、貢舉之事朕還得回去與諸卿商議。這移民之事倒是可行,不知先生可否抽空寫個條陳,朕也好在朝會上廷議。”

吳夢道:“在下遵旨,請陛下稍候幾日。”

趙禎眨著眼睛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先生,小王還有一事請教,按先生所言以後定取吐蕃,但如今未攻取之前又該如何對待?”

吳夢摸著額頭思量了一番,才想起吐蕃有個雄主叫做唃廝囉,他後來統一了吐蕃,與西夏的李元昊那是生死仇人,也是西夏的勁敵。

自趙恆、耶律隆緒、李德明之後,華夏天下都是年輕人唱大戲。

大宋的趙禎、遼國的耶律宗真、西夏的李元昊、吐蕃的唃廝囉,一一登臺亮相,天下間風起雲湧,除了耶律宗真稍微差些,其他三人的雄才大略難分瑜亮。

趙禎失之心軟、李元昊過於殘暴,唃廝囉這人史料不多,就憑他能先委屈求全,後來一統吐蕃,對抗強大的西夏,就絕對不是個簡單角色。

吳夢想到此處便說道:“吐蕃與大唐是世仇,可素來對大宋恭順,吐蕃李立遵進犯大宋,三都谷一戰曹瑋將軍已打服了他,眼下不如示之以好,讓吐蕃人去牽制趙德明。

吐蕃贊普唃廝囉雖然沒有實權,可絕對是個人物,陛下不如授以官職,惠而不費,扶持唃廝囉對抗趙德明和吐蕃的李立遵。來年西北也需更換軍備,那換下來的破銅爛鐵對於吐蕃可是好東西,不妨送些順水人情給唃廝囉。”

趙恆問道:“吳先生所言極是,朕還有一事相詢,我朝饒、池、江、建四大銅錢監鑄錢量達到每歲兩百萬貫,可兩浙路、福建路屢屢錢荒,還得用鑄鐵錢湊數,這又是何故?”

吳夢略略沉吟片刻,答道:“陛下,此事說來話長,自古我中國百姓好挖地窖埋藏金銀財寶錢幣,且我大宋產銅不多,民間銅價高於銅錢面值,所以銅錢往往被收藏而不進入市面流通,此其一也。”

趙恆與趙禎關注的看向吳夢,吳夢接著說道:“其二是銅錢過重,運輸銅錢運價過高,不利於銅錢流通;其三是錢賤而物貴,我大宋如今所產物資不夠豐富,運輸不暢,故同樣導致銅錢流通不暢。其四便是銅錢大量外流,海外諸蕃和契丹、党項鑄幣太少或是根本不鑄幣,大量使用宋錢,我大宋如何不會錢荒?”

趙禎抱拳問道:“請問先生,那有何良策可解?”

吳夢還了一禮,回答道:“陛下、太子,此事暫不可解,還有待時日,在下以為徹底解決錢荒當有三策,一是須待蒸汽機出世,有了蒸汽機驅動的漕船,物資和錢幣流通加快,到那時自然錢荒大大緩解。

二是西南大理和江西有兩處大型銅礦,大理尚未歸附大宋,江西卻可大量開採,銅產量增多,自然銅價下降,如此囤積銅錢大為減少。海外有一呂宋島,銅礦脈可謂是全天下有數之礦場,此事可交與臺灣來辦。

三則是治本之法,我大宋在西南川蜀之地曾發行過交子,若要徹底解決錢荒,須用交子取代銅錢,流通快捷、使用方便。“

趙恆疑惑的問道:“交子不過是一張紙而已,百姓能否認可?”

吳夢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百姓並不會輕易接受交子,故暫不可行,須待我大宋交通便捷、物產豐富之時才可實行,朝廷賦稅、各地官營鋪子、工坊、酒樓均指令採用紙幣,且可保證銅錢與紙幣可自由兌換,交子自然而然流入民間。”

趙恆低頭思索,而趙禎到底受過後世教育,聞言大悟,連連點頭。

趙恆見趙禎已有所悟,便道:“太子一直承蒙先生之弟子授課,說起來也是先生的學生。今日朕有一事相求,就請先生正式收下太子為徒,請先生傾囊相授,太子登基後必能治理好大宋天下。”

吳夢一驚,連連推辭,做趙禎的老師,那日後不就是帝師了。

趙恆哪容他推辭,親自起身扶著吳夢坐正,令趙禎過來行了拜師禮,送上正式拜師的六樣禮物,這明顯是早有準備。

皇帝開了口,太子又行了禮,吳夢還能如何,只能點頭收下了趙禎這個徒弟。

吳夢列出江西的德興銅礦、永平銅礦、武山銅礦、東鄉銅礦、城門山銅礦大致位置,趙恆大喜,與趙禎兩人興沖沖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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