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幾日,吳夢又來到三司度支、戶部兩司,此時大宋官府記賬已使用了阿拉伯數字,吳夢大致瞭解了一下,發現這幫人的數學基礎都算不錯,便好好給這些吏員們上了三天課,詳細講述了借貸法記賬相比流水賬目的優點。

然後又將珠算口訣和算盤傳給了三司,讓他們自己琢磨,其實吳夢這個欺世盜名的祖師爺自己也不會珠算,他實在是不想去背那珠算口訣。

三司吏員裡確實有能人,人家回家後一琢磨,噼裡啪啦撥弄幾次,十幾天後算數飛快,看得三司眾人一陣羨慕,紛紛跟著學習珠算,自此算盤之術迅速傳遍大宋天下。

吳夢上完課休息了一天,丁睿他們還在弓弩院授業,估計還得要些時日,扭轉人的習慣不是那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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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夢本想休息兩日,誰知群牧司判官李昭述又上門討教,吳夢無奈又跟著他去了群牧司的養馬場。

大宋此時的官營馬場規模不小,東京城有左右天測四監、天藏二坊,在地方上還設有“大名、廣平、琪水、洛陽、原武、沙苑、安陽、鎮寧、安國、淳澤、単鎮”等牧馬監,軍馬有二十多萬匹。

幾十年後礙於財政壓力,仁宗趙禎裁撤了三處牧場,而王安石變法時行保馬法,將馬放於民間餵養,結果馬沒養好,老百姓卻深受其累。

吳夢看過馬場後,指出牧馬場內最大的問題就是衛生,叮囑李昭述一定要定期清理馬圈,用石灰水消毒。

隨後又講了講人工受精的一些細節,其實吳夢也是從書中看來的,自己並未操作過。

養馬之飼料也很關鍵,冬季北方很少有新鮮草類,牧場都是用乾草和豆子餵養,飼料過於單一。

吳夢略略回憶了臺灣書籍上的喂馬方法,對李昭述道:“李判官,馬場內喂馬之草料略顯單一,馬匹缺乏營養,當以各類草料、豆類混合餵養。”

李昭述聽到“營養”一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抱拳道:“還請先生指點一二。”

馬的飼料分為精飼料(燕麥、高粱、麩皮、豆餅),粗飼料(羊草、稻草、苜蓿)、礦物飼料(食鹽、貝殼粉、骨粉)。

吳夢要來紙筆,寫下豆餅、貝殼粉、骨粉的制作方法,以及各類飼料混合餵養的順序,隨即遞給李昭述,又提醒道:“李判官,馬每餐只喂八分飽,每日喂四餐。”

李昭述抱拳謝過,問道:“多謝先生,我等牧場內還餵養有些許牛群,不知該如何飼養?”

吳夢點了點頭,按腦海裡的記憶寫了幾份青貯發酵飼料的制作方法,喂牛最好。

忙活了幾日,吳夢累得腰酸背痛回到了禮賓館,一進門便看到丁睿和陳坤都在,連忙問道:“弓弩院和廣備攻城作的工匠如何樣了,你二人教會他們沒有?”

丁睿道:“師父,那些工匠太難教了,又不懂阿拉伯數字,我和陳坤師兄只得從數字開始,還有公制尺寸也費了我等一番力氣才教會。”

吳夢問道:“那你們是用了什麼法子教的?”

陳坤回答道:“先生,我二人用了個笨法子,每日吩咐工匠自己做量具,待每人做上幾把不同的尺子,才硬生生的扭轉過來。”

吳夢嘿嘿笑了一聲,說道:“這也是個好法子,明日還要去麼。”

丁睿道:“明日不去了,讓劉院使監督他們做。”

翌日吳夢還在睡夢中,就被景靈喊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問道:“今日不用出去了,讓某再睡兩個時辰。”

景靈推搡了他兩下道:“劉副使和孫副使來了,在外間等著。”

吳夢知道必是那城牆砌好了,想來瞧瞧怎麼攻城的。他趕緊叫來李五,洗漱完畢來到外間。

兩位副使正在悠閒的喝茶,見吳夢出來忙起身行禮,孫冕道:“吳先生這幾日東奔西跑,甚是辛苦,你吩咐的城牆已經修築好,就待先生前往。”

吳夢抱拳回禮道:“若是在臺灣,這等日子也是平常,可京城太大了,顛來顛去勞累的很,兩位稍坐,待在下吃些早飯就去城外。”

吳夢吃完早飯,叫上丁睿,幾人又上了馬車往城外走去。

往南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後,來到了一處荒地,孫冕指著新建的一段城牆道:“吳先生,你看這段城牆是否合適,此處原有壕溝,老夫就著壕溝為地基修築而成。”

吳夢抬頭一看,眼前一段二十餘丈長、丈半高的城牆,砌的平平整整,用的還是土水泥,吳夢笑道:“砌的太好了,炸掉甚是可惜。”

孫冕身子一抖,鬍鬚一翹一翹說道:“吳先生,火藥真能炸掉這二十丈城牆?”

吳夢道:“全部炸掉當然不行,炸開一個口子而已。”

周嘉正帶著火藥也趕了過來,樞密使曹利用緊隨其後,後面還呼啦啦跟著一群身著戎裝的武將,王德用、蔚昭敏、馮守信、劉美、夏守恩、楊崇勳都跟了過來。

劉美、夏守恩、楊崇勳幾人聽到吳夢要炸燬城牆,皆是不以為然,三人深知火藥爆炸時雖然聲音嚇人,殺傷力其實並不大,於是他們商議著一起來看笑話。

王德用上前抱拳道:“吳先生,那日中秋夜宴上可是大長我等禁軍威風,多謝多謝。”

吳夢抱拳回禮道:“王將軍不必言謝,禁軍保家衛國,理應受到尊重。”

曹利用問道:“吳先生,這火藥真可用於攻城?”

吳夢呵呵一笑,說道:“曹樞相稍後便知。”

劉美陰陽怪氣的說道:“曹樞相,火藥不過爾爾,不過給城牆擾擾癢而已。”

夏守恩接著譏諷道:“劉兄,你豈不知吳先生神通廣大,區區城牆哪在話下,瞧瞧吳先生,棺材都抬來了,難道是不成功便成仁。”

楊崇勳呵呵笑道:“吳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你二人怎可對先生如此無禮。”嘴上如此說,語氣卻很是輕蔑。

孫冕不屑的看了三人一眼,揶揄道:“吳先生,地上的麻雀嘰嘰喳喳,卻不知你這鴻鵠翱天之志啊。”

吳夢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知道中秋夜宴時的冷淡得罪了這三個小人,索性懶得理睬。

周嘉正上前抱拳道:“吳先生,火藥已經運到,請問先生該如何使用。”

吳夢指著那段城牆的中間說道:“周判官,請在城牆居中處挖個地道,然後將棺材放進去,再填滿火藥,要擠壓嚴實,便可炸出一個大口子。”

用棺材裝火藥炸塌城牆是清末時太平軍攻城的法子,如今被吳夢用來做演示。

周嘉正半信半疑安排手下的廂軍去挖地道,吳夢又吩咐丁睿找個竹筒做個大炮仗當作雷管用,這麼多火藥,用引信是點不著的。

眾人圍在一起說些閒話,吳夢便將臺灣的風貌人情介紹了一番,曹利用道:“吳先生,那臺灣是一處孤島,豈不是要水軍來保護?”

吳夢笑道:“暫時不用,契丹水軍無此實力,只是聽說沿海島嶼處有海盜,至今也未見到,不過明年還是得清剿一番。”

如今大宋的海貿尚未盛行,哪有成群結隊的海盜,只有一些住在小島上的小股海盜,遠未成氣候,現在有了臺灣駐軍,只怕不久就會被收編。

曹利用道:“那倒也是,契丹的水軍不值一提。”

幾人說了些閒話,一個時辰後,三司廂軍都頭稟報說地道已經挖好,正在裝填火藥,吳夢點點頭,吩咐丁睿將那大炮仗放了進去,待到火藥裝滿,又令廂軍將引線延長,用泥土堵住地道。

吳夢大聲道:“所有人撤離城牆兩百步以外,以防碎石傷人。”

眾人撤離後,一個廂軍點燃了引線飛速跑離城牆,吳夢道:“諸位還是把耳朵捂住吧,稍頃聲響巨大,耳朵承受不住。”說罷帶頭將耳朵捂住。

劉美見吳夢捂住了耳朵的樣子,譏諷道:“真是一介書生,膽小如鼠。”

夏守恩哈哈大笑,與楊崇勳兩人皆雙手負後,故作瀟灑狀,其他幾人卻聽從了吳夢的勸告,捂住了耳朵。

火藥引線燃燒到盡頭,引燃了炮仗,炮仗爆炸又引爆了棺材裡擠壓的滿滿實實的火藥,

只聽見“呯......”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宛如晴天霹靂,幾百步外的地面也微微顫慄。

一時之間城牆上碎石飛舞,煙霧瀰漫,眾人鬆開捂住的耳朵,待硝煙散盡,看到眼前的一幕都驚呆了,只見城牆中間硬生生的被炸開了一丈餘寬的口子。

楊崇勳、劉美、夏守恩被巨大的爆炸聲驚得抱頭鼠竄,跑出去老遠,耳朵裡嗡嗡作響。

三人的狼狽狀卻無人理會,城牆前的文武大臣們皆目瞪口呆的望著城牆的破口,想不到提純後的火藥集中使用有此等威力。

蔚昭敏喃喃自語道:“火藥有此等威力,那城牆還有用麼?”

劉鍇眼神痴呆的望著城牆上的豁口,叫道:“開封城牆再是高大,若是多放幾百斤火藥,只怕也經不住如此一炸。”

曹利用眉頭緊鎖,他尋思這火藥配方若是洩露給契丹那大宋將萬劫不復,依靠城池防禦的大宋絕對抵擋不住契丹南侵。

王德用卻在尋思,這玩意要是用來北伐,契丹哪有可以守住的城池。

眼望眾人神態各異的表情,吳夢哈哈一笑打破了安靜,他大聲說道:“諸位,此次試演火藥的威力就是想告訴諸位兩件事,一是火藥乃利器,一定要保護好,若是這配方落到契丹和党項人手裡會怎樣,不用鄙人提醒大家也應知曉。

二則火藥作坊萬萬不可再放在城內,以前的配方威力不大故相安無事,如今的新配方不同凡響,絕對不可大意。”

曹利用嘴角抽蓄,用顫抖的聲音問道:“若是這火藥用來攻城,豈不是無往不利。”

吳夢笑道:“豈止是攻城,若是用大量的小型拋石機丟擲霹靂球,再配合步軍陣型,那契丹騎兵能近前否。”

王德用激動地說道:“吳先生,那收復燕雲十六州真是指日可待了。”

吳夢若是真想暴力收復,何須等到現在,自古收復失地易,收復人心難,於是說道:“王將軍,收復燕雲十六州不難,難得是如何治理,放心,在老將軍的有生之年定能看到。”

曹利用和孫冕、劉鍇小聲商量了一下,對著吳夢道:“辛苦先生了,我等此刻就進宮向陛下陳述火藥作坊一事,儘快搬出城外,先生所言極是,若是作坊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曹利用、王德用和孫冕、劉鍇匆匆而去,楊崇勳三人臉面丟盡,早就溜了,周嘉正卻被蔚昭敏纏上了,蔚昭敏瞧著皇城司的強弓硬弩垂涎已久,這幾日知道軍器工坊準備打造鋼弩,馬上纏著周嘉正要貨。

吳夢一笑,知道蔚昭敏如何糾纏也要不了多少,那彈簧鋼又要做馬車又要做弓弩,哪會有太多產量。

他也得趕緊走,不然蔚昭敏最後定會找他來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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