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靈為難的瞅了吳夢一眼,吳夢看過不少宋朝的書籍,知道這個規矩,漫說是景靈,宰相夫人亦是如此,到皇宮赴宴先至後宮與皇后、妃子敘話,飲宴時也是坐在偏殿由皇后招待。

吳夢卻是笑了笑說道:“你且去吧,放心,元兒的孃親李才人秉性良善,你跟緊了她便沒事。”

元兒奇怪的望著吳夢問道:“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孃親是李才人?我娘秉性良善你也知道,莫非先生真是神通廣大,能未卜先知?”

吳夢看著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甚是有趣,便逗她道:“嗯,某正是來之前算了一卦,當然知曉你娘會派公主來接我們。”

元兒雀躍道:“先生真能未卜先知啊,那我娘老是唸叨一個小哥哥,你能算出他在哪裡麼?”

景靈白了吳夢一眼,拉著元兒的手轉身就走,邊走邊說道:“這世上若說未卜先知倒是有,但不是這位吳大先生,他在逗公主玩呢?”

吳夢哈哈大笑,元兒轉過身,吐著舌頭對他做了個鬼臉,鼻子一哼,蹦蹦跳跳的走了。

兩個內侍走了過來,向著吳夢行禮道:“這位是吳先生吧,太子吩咐我等前來迎接吳先生。”

吳夢抱拳還禮道:“那請幾位前面引路。”

還未走出幾步,一群太醫過來,王唯一向吳夢告罪後不由分說就把薛神醫拽走了。

內侍在前面帶路,李五推著吳夢隨後跟來,一路上不斷有朱紫之色的官人同路而行。

朝臣們眼見兩個品級不低的內侍恭恭敬敬為一個雙腿殘疾的中年漢子引路,似乎還是太子的貼身內侍,不由詫異萬分,紛紛交頭接耳互相打聽這是何方神聖。

來到文德殿前,丁睿和太子連同幾個伴讀都在此等候,幾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言談正歡,看到吳夢前來,紛紛上前行禮,連趙禎都抱拳行禮。

吳夢連忙還禮道:“太子,你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能先給在下一介草民先見禮。”

趙禎笑道:“先生,我也算是你的學生,如何能不見禮。”

吳夢心下有些感動,到底是千古仁君,尊師敬長,於是客氣道:“那也不能勞煩太子在殿前等候。”

趙禎道:“爹爹特意叮囑我出來迎接先生,先生就不必客氣了,我等一起進去吧。”

吳夢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託孤啊,可自己的生命也是風雨飄搖,朝不保夕,皇帝純粹託付錯了物件,哪天還得給他把事情捅穿,別耽誤了大事。

正思量間,後面一個聲音響起:“前面莫不是臺灣的吳先生?”

吳夢聞聲朝後看去,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紫袍官員,臉上帶著媚笑,趙禎一見也行禮道:“見過林教授。”

那官員慌忙還禮道:“太子也在此處,微臣眼拙,未曾看到,請太子恕罪。”

趙禎笑了笑意思不介意,向吳夢介紹道:“先生,這位也是小王的老師,判刑部事林特,兼任小王的太子賓客。”

吳夢知道宋初、中期的所謂判某某部事只是個閒職,沒有絲毫權力,像刑部的司法裁量權都被審刑院奪去。

不過眼前的林特似乎不是個好東西,本是個優秀的會計高手,偏偏不做好事,慫恿趙恆搞封禪就有他一份功勞,也是那“北宋五鬼”之一。

他抱拳對著林特淡淡的說道:“原來是林尚書,久仰大名啊,幸會幸會。”

嘴裡說著幸會,他臉上沒有絲毫幸會的激情。

天有些黑了,林特看不到吳夢的表情,還以為鼎鼎大名的臺灣吳先生真是很高興見到他,於是興奮的說道:“先生過譽了,聽聞先生的數算之法天下聞名,不知何時能討教一二。”

吳夢有些膩歪,誰想跟你討教算術,就你這德性別把老子的名聲都搞臭了,但又不好當面得罪他。

吳夢倒是不怕得罪人,就是怕以後這些喜歡搞陰謀詭計的人給丁睿使絆子,於是敷衍道:“好說,好說,在下有了空暇,一定與尚書討教。”

林特可不管吳夢怎麼想的,就像一塊狗皮膏藥般貼在後面,不停的問東問西,吳夢只好一一回答於他。

不過內心也有些驚訝,這傢伙對會計還真是個高手,確實有真才實學,奈何自己在後世被陰謀算計的差點萬劫不復,對這種人是敬謝不敏。

到了殿內,趙禎道:“先生,你且在此與林教授盤恆盤恆,我且去問問爹爹,看先生的席位安排在哪裡?”

說罷留下楊文廣照看吳夢,帶著蔡伯俙、劉從德走了。

吳夢哪裡想跟這奸賊聊天,正在為難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吳先生來了。”

吳夢抬頭一看,原來是孫冕,阿彌陀佛,終於可以找個藉口擺脫這塊狗皮膏藥了,連忙和孫冕熱情的攀談起來。

林特一看兩人交情頗深,一時插不進嘴,只好訕訕的告辭了。

孫冕輕輕的“呸”了一聲道:“這個狗賊,瞧著倒胃口。”

吳夢哈哈一笑道:“別說,此人真是可惜了,一身高明的會計之術,可惜沒有走正道。”

孫冕也跟著笑道:“吳先生也知道這傢伙,確實有幾分本事,公允的說他呆在三司比我等都強,就是阿諛奉承的馬屁勁實在讓人受不了,當年老夫在三司就是與他合不來才下州府任職。”

正說話間,幾個紫袍官員都圍攏了過來,領頭的人笑道:“孫副使,臺灣來的吳先生可是你的舊識,你二人在蘇州可是做的好大一番事業。”

孫冕連忙抱拳道:“王相過獎了,下官沒那個本事,都是依仗了吳先生。”

吳夢連連擺手道:“孫副使別推到某家身上,在下只是個草民,充其量只算個狗頭軍師。”

孫冕笑道:“吳先生不必過謙了,老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參知政事王曾王相公、參知政事任中正任相公、御史中丞薛映薛中丞。”

吳夢一聽便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幾個可都是當世重臣,連忙見禮道:“見過幾位相公,恕在下腿腳不便,不能行大禮。”

王曾笑道:“先生就不必跟我等客氣了,你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先生的作為我等是自愧不如啊,先生的那幾首詩詞也是文才頗佳。”

丁睿和李五兩人忙行禮參見幾位大宋高官,薛映一瞅丁睿,頓時抽了口冷氣,這小哥怎的跟太子長的那般相似,嘴裡雖然沒有說出來,心下卻甚是狐疑。

任中正和王曾的注意力都在吳夢身上,沒太在意他身後兩人。

吳夢一聽王曾的誇獎,背後冷汗直冒,唉,當初管住自己的嘴巴多好,何必去做那文抄公。

不提吳夢的尷尬,景靈在後宮也是應接不暇,後宮裡全是些王公貴族、高官大臣的妻女。

皇帝親自上門訪賢,吳夢簡在帝心這幾日傳得人盡皆知,貴婦們一開始還以為景靈不過是吳夢的小妾而已,沒放在心上,結果有知情人士一傳,才知道吳夢就這麼一位夫人,頓時討好賣乖般群湧而至,把景靈弄的暈頭轉向,臉上肌肉都笑的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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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在一旁看到景靈的囧相,知道她初次經歷這種場合,頗為不適,便尋了個藉口拉著她離開大殿,走進一旁的小花園中。

景靈感激道:“多謝才人娘娘解圍,民女實在不會跟朝廷貴婦們打交道。”

李氏笑道:“謝什麼,且不論吳先生為大宋做的樁樁大事,就說六年前吳先生救了元兒一命,且如今救了官家,太子又是吳先生的學生,皇家欠吳先生的都還不清了。”

景靈嘆道:“才人娘娘,他就是這麼個人,從來不圖別人的報答,蘇州的百姓得了他多少恩惠,他從來不提。”

李氏道:“吳先生真是令人欽佩,那給皇上治病的丁小哥也是吳先生的學生麼?”

景靈道:“那個小機靈鬼是先生的入室弟子,先生的學問向來是首先傳授給他,也是先生最得意的弟子。”

李氏道:“我還未見過丁小哥,只是聽元兒提起過,說他每日在崇薇殿把官家逗得開懷大笑。”

景靈想起丁睿算計奸商的鬼精樣子,不禁掩嘴輕笑道:“這孩子有時候真是有趣,出的歪點子還特別管用,臺灣島上的百姓們都喚他是小神童。”

李氏眼睛裡流露出驚喜的神色,忙問道:“他當真有如此聰明麼?”

景靈點頭道:“那是自然,本就聰明,又特別刻苦,先生忙不過來的時候,他還給師兄們授課。”

李氏默默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他一個人獨自在臺灣島上,父母不擔心麼?”

景靈回道:“回娘娘的話,睿哥兒的舅舅也在島上,還是臺灣營田司的提舉,他父母怎會擔心?不過丁員外夫婦很是開通,雖然疼愛兒子,可從來不曾把他束縛在身邊,只是再三勉勵他要展翅高飛。”

李氏喃喃自語道:“父母對他好就好,也免得奴家為他擔心了。”

景靈沒有聽清楚,問道:“娘娘,你說什麼。”

李氏警醒過來,忙道:“沒什麼,我等還是回殿內吧,宴會就要開始了,稍候都得上文德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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