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夢覺得自己全身都在滴血,這種感覺甚至都蓋過了棉絮堵在了血管裡,透不出氣,連呼吸都是困難的折磨。

一種幾乎無法分辨的不祥氣味侵入了她的鼻腔,令人毛骨悚然。那臭味夾帶了三絲陳腐,兩絲潮溼,以及一絲暗淡的血腥。

她整個人陷入了某種眩暈,彷彿立於那凜冽的蒼穹之巔,又同時墜向那充滿了貪婪而噁心的虛空。空氣似乎逐漸稀薄,或者是有什麼黏糊軟膩的東西纏上了她的頸部,讓她喘不過氣。

影夢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但肯定不好。她就像一個牽繩的木偶,按照他人的意願舞動。她嘗試反抗,但哪怕僅僅只是一個抬手的動作便足以讓她的全身伴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不斷地抽搐。

一隻巨大而又可怕的爪子似乎拎著幾條絲線,而她被牢牢的綁在絲線的尾端。她只能不斷的下落,而她的四周一切如連環畫般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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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血池的恐怖之處,還有它那令人反感的古老,以及它長久以來與血液以及崇拜墮落的信仰所訂下的可怖盟約。

接著她整個人浸入那因罪惡的信仰而創造出來的邪惡產物,被大量乾涸凝結的血液包裹著。一些讓人戰慄到血液凝固的東西,攀上了她的四肢。它們是那無盡力量大燃料,曾用生命為祭供養這一切罪惡。

那黑影憧憧是它們絕望在無盡歲月中的沉澱;那怨氣滾滾是它們疼苦在萬丈深淵中的堆積。它們瘋狂且執迷不悟,千百年歲月經轉輪迴裡用著同樣的姓名,最初最早的心願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它們說它們因你而活。它們說能給予你並肩萬道的力量。

這些言論實在太過怪誕,所以相比起接納這些想法,影夢更願意去懷疑自己那焦躁不安的感官。她意識到這片血池本身就是一切黑暗與恐怖的源泉,她不願變成它們中的一員。她問它們。“如果同意,究竟是你們透過我復活,還是我替你們走完你們的路?”

這變相的拒絕似乎激怒的那些怪物。它們不再像之前那樣嘗試蠱惑影夢,而是開始齧咬她的手臂與腿腳。影夢

的胸腔似乎被戳刺出了一百道傷口,從中冒出一股股黑霧,彷彿是它們尖銳的手指。它們嘲弄著,怒吼著,有不甘,有憤恨,這一切切一遍遍洗刷著影夢的靈臺。

她感受到了一陣精神與靈魂上的恐懼,沒有任何細節可以描述。她只記得無邊無際的黑霧,那是一切邪惡與殘忍的總集合,後面發生的事盡是嘗試回想對她來說都殘忍至極。

似乎一切都要畫上一個殘缺的句號……但在這個緊要關頭,一股耀眼的光芒正劃過蒼穹,刺穿黑暗,貪婪吸食著血液的怪物發出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怖嘶吼,最後在希望的光輝下化為了黑霧。

影夢逐漸醒了過來,或者至少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不像之前那樣出於動彈不得的狀態。出自本能,她努力的抬起手,艱難的嘗試握住一縷暖流,哪怕她感受到了一種能從本源上摧毀她的能力。觸碰時,她感覺到了一股灼燒的刺疼,她求依舊沒有放手。接著光中似乎有什麼人反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公子啊,答應我活下來……”那聲音帶著溫柔的慈悲,可話沒有說完那光就化為一股煙霧,消失殆盡 。

影夢感覺腦域傳來一陣難以嚴明的刺疼,她好像整個人都在以瘋狂的速度向下墜去。“碰”的一聲,疼痛戛然而止,彷彿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影夢猛的一睜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記起了那場發生在青石橋上的廝殺,記起了冥月們轉而襲擊她的情形,記起了突然出現的鬼怪軍團,以及……對,水中的人像。

她清醒的那一刻,最瘋狂的推測在一瞬間又折返回了她的腦域。這種終極恐怖反覆而至所產生的震撼委實讓人難以承受。之前那一瞬間的清明,那暫緩的歇息,雖然短暫,卻給予了影夢足夠的力量處理一系列印象組成的栩栩如生的混雜體,而她處理的方式,便是使用那最仁慈的饋贈—遺忘。

那些離奇荒誕的“幻覺”以及它們將被牢牢地關進了遺忘之中。

影夢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的神經早給折磨得疲憊不堪,不然她不知道她的聯想將會在為她帶來怎樣關於那深淵血池以及那些可怖

神秘事物的原始恐懼。

她開始分析現在的狀況,哪怕疲憊不堪,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斃。她感覺自己孤身一人……並且與什麼東西一同待在這深淵裡,它們是絕望而又無法避免的危險……不對,還有什麼……一種象徵著光與秩序的存在……救贖。

影夢差點被自己的想法氣笑了。她不斷地對自己重複道“這只是個夢!這只是個夢!”

她不能任由自己陷入絕望的無底深井,她現在需要的是行動,坐以待斃只會慢慢殺死她。

那充滿了無盡可怖夢魘的深淵只是她神經錯亂,回瀕死狀態下的幻覺,沒有邏輯可言……真的嗎?不過真假,此刻她都更願意相信這種解釋,只有這樣她才能拋掉所有有意識或是無意識的想法,將僅存的精力用在該用的地方。

影夢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已經痙攣,疲憊得無法立刻行動。她試圖花一點時間伸展自己被彎曲與碾壓過的軀體,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緊緊地綁在身後,膝蓋被筆直地綁著,腳踝牽著一個結實的繩索。

她似乎被吊著。影夢擺動了一下身子,反覆而笨重地撞在不規則的石壁上,是的,她可以確定她被吊著。

她調動腦域開始分析資訊,並小心的避免回憶那荒謬的夢境,不管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她都選擇忘卻。

根據,石壁的溼度,表象,以及溫度,影夢得出自己整身處於現在置身極深地底的推論。這是一個人為打造的空洞,而她的腦袋距離地面較近,因此只要掙脫身上的束縛,她就可以重新腳踏實地。

影夢嘗試放鬆,儘可能的放鬆。漸漸地,她逐漸恢復了一些的力量與靈活。

她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長時間才擺脫這些累贅,但肯定比她被仙界逮到的那幾次慢上許多。如果她不是已經恢復的原型,她到可以透過縮小來度過難關,那人……

影夢精疲力竭的蜷縮在地上,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已經沒有力氣觀察目前的狀況,她只知道自己此時無比虛弱,彷彿一個未修煉稚童的力道都足以了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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