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淵一劍掛向影夢的頭部，帶著絲絲死亡的氣息。影夢微微彎膝躲開，頭頂的玉簪卻在劍氣下瞬間化為粉末，三千青絲伴隨著衣袍飛舞在半空中。
“維卡防禦。”子淵點破了影夢的招式。
“我覺得非常合適。”影夢語氣平淡。“考慮到我們的戰場是樹梢。”
影夢後退幾步，利於樹頂。子淵飛速跟上，擋開了影夢的襲擊。“那你肯定預測我會用韓德劍法攻擊。”
“這是最自然的反應。”影夢彎了彎唇角，風度翩翩。“不過，我覺得你們自家的三劍法更適合現在的情況。你認為呢？”
影夢微微側身一個後，翻落於樹下。
“不錯的決定。”子淵眼中的興奮越來越明顯。這個人對劍法的領悟和瞭解，絕對不在他之下。“除非你的對手並不知道反擊之法。”
子淵飛身，落在她面前，一劍攪向影夢。
影夢側身避開，舔了舔嘴角，眼底閃過狂熱。“只可惜，我學過。”
兩人你來我往，速度越來越快。
影夢一個揮刺，將子淵逼於下風，上手便是一劍。子淵抬手格擋，卻不料這只是虛招，對方的目的是腿部。
一招之差，被影夢鑽了空子。影夢佔了優勢。劍如雨點般快速襲來，子淵左抵右擋，略顯狼狽。“我承認你的實力在我之上。”
影夢步步緊逼。“那你為什麼在笑呢？”
“我在笑，因為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子淵慢慢被逼向懸崖。
“哦，那是什麼呢？”
眼看子淵下一步就要退到懸崖邊上，他笑得更歡了，眼底閃過一絲興味。“我的慣用手不是左手。”
說著將劍轉到右手之上，一劍擋開影夢的致命一擊，然後反手開始攻擊。
影夢退後幾步很快被逼回了中間。她一邊防禦一邊像樹梢掠去。
對方三劍逼來，影夢有些應對不及，腳部出現了慌亂，意外出現了一個踉蹌。優勢轉為劣勢。
影夢快速躍起，越走越高。“你真的很厲害。”她語氣中沒有恐懼，只有欣賞。
很快，子淵便將她逼到了樹頂。
一劍劈來，影夢反手擋住，卻被死死的壓在樹枝上。
對方慢慢用力，樹枝出現崩裂，如果摔下去肯定會死。
影夢氣息出現了一些紊亂。“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
“哦，是什麼？”子淵的手猛地一個用力，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事。
影夢嫣然一笑。“我擅長的也不是左手”
說完一個用力，推開子淵。子淵退後幾步才站穩。
影夢拋劍間換手。一劍掛向子淵的下盤，動作靈活了很多，速度也變快了不少。
三招之內，將子淵手中的劍擊飛於樹下。子淵反身躍於樹下，神色多了幾分驚慌。
影夢姿態優雅的落在他面前。
“你究竟是誰？”子淵眼底盡是震驚。
影夢輕鬆地笑道：“無名之輩。”
子淵眼底滿是欣賞，嘴角勾起一個弧。
影夢露出一抹清雅的笑容，氣質多了幾分溫潤，微微額首。“你要習慣錯愕的感覺。”
子淵微笑微微收斂，一劍刺了過來。影夢挑開他的劍。
兩人你來我往的又打了起來。
突然影夢出現了一個破綻，子淵自然不會放過，就在他擋開劍，將其壓於下方的時候，影夢突然鬆手藉著他的力，使飛刺向他的腿部。
他一個轉身翻身，躍起躲過了這一招。
影夢拔起落在地上的劍，動作快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子淵突然領悟了布形候氣，與神俱往的定義。這個人對他祖宗劍法的領悟，在他之上。
子淵眼中閃過一次錯愕，一瞬間的分神，他再次落於下風。
這次影夢不會給他反擊的機會了，速度越來越快。
子淵的招數略微有些錯亂，帶有一種亂砍的樣子。
突然子淵感覺臉頰一涼，對方的劍不知何時已經貼上了他的臉。
他快速撤離，手不自覺上去撫摸一下。就這麼一瞬間，對方打掉了他手裡的劍。
劍尖指向他的頸脖，他輸了。
影夢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世界上說，不怕死的人千千萬萬，可當死亡來臨之時，又有多少人臨陣脫逃。
子淵知道他輸了，在他最自豪的劍道上輸了。他不會求饒，這是作為一個劍客的驕傲。
死在問道的途中，也是一件幸事，他緩緩開啟雙手，敞開懷抱，一副任你宰割的樣子。“給我個痛快。”
影夢一見刺過去。沒有花哨的招術，沒有絢麗的招式。簡簡單單的一劍，子淵卻從中看到了千軍萬馬千萬士兵。
他合上眼睛面色只有平靜。
影夢的劍停在了他眉間，死亡的氣息猛然停在他面前。真是不一般了，這裡的人，又是一個在死亡面前竟然絲毫不
眨眼的傢伙。
影夢緩緩收劍。“請允許我向你表達崇高的敬意。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你像極了如果能堅持下去的我。我們兩者之間並沒有廝殺的必要，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我期待在未來能與你再比試一番。”
子淵整理了一下儀容，慢慢撿起自己的劍。“你應該知道......”
“這一點翰曦比你強。”影夢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你都能看出來，我不是曉孟，那些深愛著曉孟的人，會看不出來嗎？”
子淵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懂了。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
他微微低頭。“我輸了。”
影夢知道他放下了。兒女情長固然重要，但在他心中的位置不在劍術之上。
“你資質很好。”影夢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有這機會，有著自由，居然喜歡，那就好好的去修仙問道。別再把生命浪費在追逐不到的感情上了。你是個好的劍客，但絕非翰曦的良人。”
子淵點了點頭，在生死到來的那一瞬間，他想到的並不是翰曦的臉，而是自己的劍道。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愛她。他對她只是追逐不到的興趣，就像那天邊的雲一樣。他是不應該浪費自己的時間，也不應該去浪費她的感情。
他意識到影夢說的是對的，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劍，向影夢做了一個揖。“敢問你最後那一招師出何處。”
影夢抬手，露出一抹微笑，平和優雅。“我自己的總結。”
看著子淵驚訝的神色，影夢迴以一笑。
“好奇為什麼我小小年紀就能總結出自己的道？因為我最開始就沒有走別人的道。別人的道，終究是別人的。劍聖的招數至今沒有人能超越，但它不一定適合你。招數的強弱固然重要，但不順手的招數，你發不出它全部的威力。”
子淵忽然道：“我五歲習劍，至今已有十幾年。”話外之意就是，適不適合都不重要了，他練那麼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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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無上的劍法？”
“世間劍法千千萬萬，各有千秋，何來無上？”
“我的道是萬物本為一體，內在想通。劍道亦然。人劍合一，清風斜雨可為劍，乃無上劍道。”
影夢語氣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是個聰明人，雖然性格不敢恭維，但相信這次以後會有進步的。
這話一字一句輕飄飄的，伴隨著冷風消散在清晨的空氣中，卻清清楚楚的索繞在子淵的心理。
多年後，在他成為一方大能後，再提劍去找影夢的時候，卻只發現了一枚手鐲。不過這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