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三層復式樓裡裡外外的裝修都是中式風格,顯得低調內斂。

原本屬於三代同堂的安樂窩,如今被鄒文華的病情搞得烏煙瘴氣。

一樓主要以會客廳為中心,二樓則是鄒文輝一家的寢居室和孩子的樂園,三樓是鄒文輝父母以及他弟弟鄒文華居住的地方。

走在二樓上三樓的螺旋樓梯,榮皓聽到了來自三樓不安定的聲音。

“兒啊!你這是要活活把自己折磨死啊!”

“他爹!你鬆鬆繩子,鬆一鬆吧!文華的胳膊都是血啊……嗚嗚……鬆一鬆吧……”

“松什麼松!繩子一鬆,他就跑了!你能攔得住?難道你想看著他跑出去送死嗎?”

樓上傳來老夫妻的爭執聲,老太太愛子心切,老爺子則是一刻也不敢鬆懈。

鄒文輝引著眾人上樓,推開一個房間的門,房間內光線暗淡,可見度很低。

似乎是特意隔開的一間房,面積不大,連窗戶都沒有,即便是白天也顯得灰暗低沉,不大的房間內就只有一張木床。

木床邊坐著一個老太太,床的另一側則是站著一個大腹便便的老人。

兩人的目光都在木床之上,以至於有人進屋都沒有發覺。

“爸!”鄒文輝走到床前。

他的媳婦也隨之跟了過去。

榮皓跟在二人身後,目光鎖定床上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年齡與自己差不多的年輕男子,理著幹練的短髮,臉上也很乾淨,眉清目秀,長相很是清秀俊美。

可以看出,在他比較安靜的時候,父母對他極為用心。

這個人就是鄒文輝的弟弟鄒文華,如果單獨把兄弟倆拉出來對比,從相貌來說,很難會被人相信他們是親兄弟。

鄒文華目光呆滯,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手腳均被鎖緊扣捆住,四肢蹬踏,身子很有節奏的一上一下,一次又一次做著徒勞的無用功,就像是想要掙脫束縛的殭屍。

他的手臂與捆綁的扁繩接觸,在無數次掙脫磨蹭中,皮膚破裂,胳膊上傷痕累累,從衣袖內透過衣服滲出鮮紅的血。

江夢琦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小嘴微張,一雙眼睛瞪的很大,就那麼直直的望著床上人事不懂的男人。

左天明比較鎮定,鄒文華的事情他之前從程諾那裡瞭解了一些,此時親眼目睹詭異場面,心裡卻是波瀾不驚。

鄒文華一次又一次做著掙脫的動作,肢體的疼痛似乎完全沒有知覺,嘴巴時不時張開,從喉嚨中發出怪異的聲音。

鄒文輝讓出位置,榮皓靠近木床。

盯著看了一會,榮皓問:“他平時吃東西怎麼樣?”

鄒文輝說道:“吃東西沒問題,鬧騰幾個小時就會安靜一陣子,我們會給他吃東西,就好像好久沒吃過飯,狼吞虎嚥的,搶著吃。”

榮皓接著問:“他一天到晚都不言不語是嗎?”

鄒文輝再次搖頭:“不是!我弟弟他在每次進食之後會表現的十分活躍,經常自言自語絮絮叨叨。”

榮皓點點頭,雖然不是大夫,但他似乎覺得鄒文華好像不是抑鬱症的表現,更不像是重度抑鬱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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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抑鬱症發展到最後,會是不語、不動和不食的症狀。

而鄒文華明顯不同,他會在某個時間段話特別多,雖然是自言自語,卻也能證明不是抑鬱症所說的整日發呆不語,而且十分好動並且食慾很好。

種種跡象表明,這傢伙更像是得了嚴重的自閉症。

“兄弟,我弟弟他還有救嗎?”鄒文輝低聲問道。

榮皓拉著他退出房間:“大夫說他是重度抑鬱障礙?”

鄒文輝點頭:“沒錯!我有一同學是神經內科專家,他說我弟弟得的就是重度抑鬱障礙,這些年一直都是他協助治療。”

榮皓嗯了一聲,心說他這個同學要麼就是庸醫,要麼就是明知不是抑鬱症卻故意為之。

既然是神經內科的專家,不應該是個胡亂判斷病症的庸醫。那麼,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很可能那家夥瞅準了鄒文輝人傻錢多,成心賺這黑心錢。

主治大夫昧著良心,再加上亂七八糟的和尚道士以及神公神婆,還有道聽途說的土方土法,別說鄒文華是個病人,就是個正常人也會被治成傻子治成神經崩潰。

榮皓憂心忡忡的說:“給你弟弟停止繼續用藥,你那專家朋友開的藥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方子,都停了!找個正規大醫院好好檢查,聽大夫怎麼說!”

鄒文輝不確定的說:“我那朋友說不能停藥,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榮皓對他的不明所以也是無奈:“我沒猜錯的話,你弟弟最開始只是木訥不愛言語,後來在各種治療之後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鄒文輝點頭:“沒錯!當年從湖邊回家之後就變了,不再是以前的活潑好動,一直過了五年多,期間去醫院,大夫說是自閉症。後來我找到神經科的朋友,他給做了詳細檢查,說是重度抑鬱障礙,然後我就邀請他做了我弟弟的主治大夫。”

榮皓沒好氣的說道:“你弟弟純粹就是被你那朋友治傻了,你這木頭腦袋還把他的話奉為圭臬,殊不知既把錢白白給了人家,自己弟弟的病情還一天不如一天。說句不好聽的,他沒給你弟弟治死已經算是沒有泯滅良心!”

鄒文輝駭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聽我的,重新找個大醫院去做全方位的檢查,現在最主要的是把你弟弟的病情穩定下來,讓他安靜!”榮皓望了一眼那間黑洞洞的小房間,繼續說道:“剩下的交給我!”

鄒文輝小聲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榮皓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公園裡的湖,發生過淹死人的情況嗎?”

鄒文輝的腦袋像是小雞啄米:“說來也怪,那湖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人淹死,前幾天還有個大學生淹死在那湖裡了,據說是跟朋友週末一起去公園遊玩,就那麼糊里糊塗的淹死了。根據他朋友的說法,當時淹死的那個學生不知道為什麼就往湖裡跑,想要攔已經來不及了,人一下水直接就沒了,附近的遊客有幾個下水找人,一無所獲,警察到了找來撈屍人,人家說下面情況很複雜,忙活到後半夜才把屍體撈了上來。”

聽到這裡,榮皓不淡定了,每年都會有人淹死在湖裡,而且都是現在這個時候,況且被淹死的人還是莫名其妙突然自殺式跳湖,那片湖看起來還真的不簡單。

榮皓咳嗽一聲,低聲說道:“把公園的名字告訴我,本來打算讓你帶路,現在想想還是算了,我可不希望你也出事。你負責帶你弟弟去醫院做檢查,剩下的我會去處理。”

鄒文輝指了指後方:“公園叫浮山公園,湖叫清水湖,位置在凱旋山莊的八個小區中間,我弟弟出事的地方是清水湖最右邊那片淺灘。”

榮皓沒有再說,衝左天明招了招手:“叫上江夢琦,咱們走!”

江夢琦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封閉的房間內,雖然鄒文華的情況有些駭人,但他的種種表現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素材,對一個作家來說可遇不可求。

三人下樓,在鄒文輝的幫助下,將兩頂帳篷和三套潛水裝置搬到了榮皓的車上。

榮皓開車離開,導航定在浮山公園。

凱旋山莊面積確實夠大,車子按照導航左拐右拐足足用了十五分鍾才到達浮山公園。

現在已經接近下午兩點,公園內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來公園的大多都是凱旋山莊八個小區的居民,其中老人居多,其次則是三五成群推著嬰兒車的女人。

這是一個完全開放性的公園,甚至連大門都沒有設定,榮皓大略看了一下,公園起碼有四個進出口,最大的那一個面對馬路,應該屬於正門。正門不遠是一個面積不小的廣場,廣場有大型地下商場超市,通往地下超市的電梯上,人頭攢動。

榮皓找了個地方停車,然後背上一個黑色帆布包,裡面是一套潛水裝置。

左天明想要背另一套,被榮皓制止了:“你胳膊上剛做了縫合,不宜下水,今天就先別下去了。拿一頂帳篷,等會在湖邊支起來。”

左天明答應一聲,扛起一頂帳篷揹包。

江夢琦開啟帆布背包,找到裝著女士潛水裝置的揹包,二話沒說直接背到了身上。

榮皓笑了笑,看樣子這位千金小姐是想跟自己一起下水,或者是要表明自己是個潛水高手。

榮皓抱起依舊龜縮在角落裡的小狗冒冒,小家夥自從打了疫苗之後一直都是精神萎靡不振。

三人透過公園廣場走向廣場後方,一路上引來了不少的詫異目光。

好在所有裝備都封在長布包之內,從外面壓根看不清裡面裝著什麼。

今天天氣不錯,廣場上左邊有幾個放風箏的孩子,右邊則是一小支輪滑隊伍。

走到廣場盡頭,前方是一排排坡度不大傾斜向上的大理石階梯,階梯最頂端離廣場的高度能有五米。

三人踏著階梯走上去,不遠處的小樹林中傳來老人的嬉笑聲音。

有幾組老人組成的簡易樂隊在嚴肅的引吭高歌,有幾組老人則是在另一側空地上跟著音響內的舞曲跳著五花八門的交誼舞。

還有一些人正往小樹林後方走去,他們是純粹來散心的遊客。

三人透過嘈雜的小樹林,又經過一條人工修建的石板路,終於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清水湖。

那是一片面積不算很大的湖,整體呈葫蘆水瓢形狀,沙灘位置就在葫蘆口。湖面最寬闊的地方大約有五百米,最窄的區域不超過三十米。清水湖保留原生態,甚至湖岸邊都沒有經過人工修建遊覽通道,只有兩座不起眼的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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