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鐘,這一覺睡得很踏實。

雖說這是一個看起來不靠譜的道觀,但怎麼著也是道家仙地,一般的魑魅魍魎是不敢接近的。即便昨夜才剛剛經歷了大院一行,在這種清靜的地方睡覺卻是很心靜,真的能做到心無旁貸。

左天明和文洋坐在床前,一人一個易拉罐就著老鬼花生和澱粉火腿腸吃喝的津津有味。

“皓哥,道觀裡賣吃的。”左天明灌下一口啤酒,晃了晃手中酒罐:“外面六塊,這裡二十!喏!你的在床頭桌子上。”

榮皓笑了笑:“這種地方的東西也敢吃,也不怕有毒!”

他伸了個懶腰,只感覺渾身肌肉都輕鬆無比。

這裡是道觀的後院,幾間茅草屋,那兩個小道士就住在這裡。不同的是,那倆人住的房間窗外赫然立著空調外機,空調通電,傳來風扇的嗡嗡聲。

“我出去轉轉!”榮皓沒有吃東西的興致。

走到前面院子,正要往大門處走,就聽到一間茅屋內有說話的聲音。

那間茅屋是一個類似小賣店的存在,裡面各種小食品很是齊全。

榮皓靜悄悄的靠近,聽清了裡面的談話內容。

一個年輕的聲音:“今天來了三個留宿的人,我們就不下山了,你自己回去吧!”

一個略顯渾厚的聲音:“要不要做一票,把他們留在山上?”

“看起來也都是窮比,沒什麼意思。”

“就是,別自找麻煩。自從越哥死了,咱們雖然日子沒有以前那麼滋潤,但還過得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可別一不當心,栽了!”

“行了,你自己下山吧!我倆在山上對付一晚,省的被人懷疑。”

那倆人說完話,腳步聲從茅屋傳了出來。

榮皓連忙走回正路,假裝著急的衝著茅屋走了過來。

迎面遇到那倆小道士,他們手裡拎著晚上的吃食,透過塑料袋可以看到裡面的各種肉食。

“兩位伙食不錯!”榮皓盯著這倆傢伙,露出人畜無害的笑。

那倆人當即有些尷尬:“香客送的,一起吃點?”

榮皓搖了搖頭:“聽我兄弟說這裡賣東西,想來看看有沒有煙賣。”

一個小道士連連擺手:“那個可不敢賣,這裡禁止吸菸,請您還是配合一下,萬一引起火災可不是小事。”

榮皓點點頭,笑了笑走向道觀門外。

山門外的空地是觀景的好地方,大半個南郊區盡收眼底。

清晨的霧霾早已經消散,黃昏將至,遠天的夕陽似是燃燒的火焰,絢麗無比。

榮皓站在空地瞭望山下,拿出手機找到電子地圖,搜尋欄輸入李家村,很快電子地圖形成定位,李家村在自己此時的正東方位,從這裡往下看,那地方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

榮皓試著確定李老太太那間大院,利用電子地圖的衛星俯視視角,找到那片區域,然後慢慢放大。

這時候,他有些不淡定了,那地方在螢幕上顯示的影象外形有點奇怪。

像是……像是一座古墓內部格局!

榮皓暗自思忖,越尋思越覺得這裡面有東西。現在再去想大院的一週夯土土牆,豁然就明白了。

那一圈厚實的夯土牆原本就認定不是近代的東西,現在想想分明就是古墓的墓牆,只是自己這方面的知識太過匱乏了一些,如果是一個古墓行家,必然當時就能看得出來。

大院緊臨的那座小山不是最開始的自然形態,看起來至少有二分之一的面積在許多年前被夷為了平地。像是被人為的開採過,類似於炸山採石,想必李家村建村之後世世代代建造房屋的石材都是出自那裡。

那個大院應該就是開山之後被挖掘出來的,從附近的村落遺蹟來看,當時那片區域住滿了人,可見大院的事情並沒有被人放在心上。

或者,他們也不曾想到那地方有什麼古怪,對比漫不經心。也或者,他們後續有了操作,比如石磨的放置位置。

李家村建村到如今已經有七百多年的歷史,七百年的生息繁衍,按理說怎麼的也得有幾千戶人家,再看如今村裡不過百十戶,可以預見這個村子曾經遭遇過重大變故,甚至經歷過滅頂之災。

這裡不是洪水泛濫之地,也不是地震頻發地區,拋開自然環境的因素,除了人口遷徙,大面積的人員流失只能是一個原因。

那便是死了!

遇到了什麼難以想象的災難,就像瘟疫和馬賊屠村,導致人口大面積死亡。在古代,這種例子不勝枚舉,以往,許多村落一夜之間變成空村,原本的熱鬧村落變得死氣沉沉,不在少數。

李家村或許曾經就遭遇過類似的滅頂之災,只是這種隱晦的秘聞就只有本村家族史有所記載,外人絕對不會知情。

此時再去想那間古樸的夯土大院,榮皓越發覺得那地方如果不是一座古墓就一定是個人為擺下的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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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水大家獨具慧眼發現了那片區域,用夯土牆圈起了極陰之地的整個風水格局。形成養屍地,給自己佈置了陰居,幻想將來可以重生。

只是,這一切在許多年後被李家村的後人在無意間打破了,他們在開採石材的時候破壞了那片區域。

或許是因此惹下了大禍,導致整個村子受到了幾乎滅頂之災。

“皓哥!”

身後傳來左天明的聲音。

榮皓放下思緒,扭頭看去,左天明和文洋走了過來。

“你在這發什麼呆呢?”左天明望著逐漸暗淡的天空,四周即將被夜色籠罩,有些不明所以。

山上比山下冷清的多,道觀門前那些幾個成年人合抱都困難的蒼勁古樹枝繁葉茂,風吹過來,黑色樹枝肆意舞動,針形葉子相互摩擦沙沙作響。

一個身著便裝的中年漢子從大門內走了出來,徑直走向空地角落裡的一輛寶馬車。

中年漢子上車,寶馬車很快消失在下山的盤山路。

榮皓站在高處望著樹叢中時隱時現的白色寶馬730li,若有所思。

文洋嘿嘿笑道:“哥!你今天早上說的什麼刺激的事……”

榮皓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你們也都聽到觀光車司機說的話了,這道觀一直都是一個師父帶著兩個徒弟的模式,可是今天咱們就只看到這兩個小道士,也就是說他們的師父並未出現。今晚的刺激,就是找到老道士!”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好事,原來就是找人啊!”文洋原本的熱情直線下降。

榮皓一字一頓的說:“是……找……死……人!”

“什麼?”文洋嚇了一跳。

“皓哥,你說清楚點,什麼叫找死人?”左天明也不淡定了。

榮皓一本正經的說:“很明顯剛才開車離開的不是老道士,這人看起來也就三十五六歲,不應該是那倆小道士的師父,充其量就是道觀的合作人,在這裡開了家小超市。再說,今晚有留宿的香客,掌門人也不該下山。所以他不是道觀所謂的掌門人,也就是說,道觀的掌門人另有其人。如果掌門人因為什麼事被迫下山那麼還有別的說道,可他如果還在山上,一準是個死人。”

左天明和文洋聽的七葷八素,有些摸不著頭腦。

榮皓咳嗽一聲,正色說道:“那倆小道士怎麼看都是凡夫俗子中的小混混,我懷疑原本道觀裡的師徒可能遭遇了不測,也就是說現在道觀被當地地痞控制,成了他們圈錢的工具。”

“皓哥,你確定?”左天明有些小激動。

“不能確定,不過聽那幾個人剛才的談話要想弄咱們一下子,那意思就是謀財害命。後來又放棄了,不過,他們不弄我們,咱們可以去弄他們!”

文洋擺了擺手:“哥,這種殺人越貨的事你……你可別找我啊!”

榮皓白了他一眼:“誰要殺人越貨了,就是一嚇唬,你不是扮鬼嚇人的行家嗎?當時可是把我都給嚇住了。這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我?”文洋一陣頭大:“能行嗎?”

“我之前注意了一下,道觀的後面就是珠山後山。那倆小子今晚肯定喝的迷迷瞪瞪的,等會他們喝多了,咱們給他們弄到後山去。”榮皓說著自己的計劃:“我查了關於珠山的新聞,這些年頻頻有逃票的人從後山懸崖掉下去摔死,大體位置就是道觀後面那個區域。這不得不讓人懷疑,為了一百多塊錢的門票,丟了性命,值得嗎?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傻子。”

左天明聽出些門道:“你的意思是說,是道觀裡的小混混謀財害命,然後把屍體推到懸崖造成墜崖身亡的假象?”

榮皓點點頭:“是還是不是我也不敢確定,總之這地方沒那麼簡單。”

黑夜鋪天蓋地將整座珠山籠罩,這地方是珠山頂峰,夜裡的風很大。

三人回到道觀後院,正巧遇到結伴出來方便的兩個小道士。

這倆人喝的七葷八素,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

“三位,晚上不太平,千萬不要離開道觀,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可擔待不起!”一個小道士和顏悅色的囑咐道。

榮皓點點頭:“正準備去睡覺。”

回到茅屋,三人各自躺下,屋裡除了一盞白熾燈和一張簡陋的大木床,什麼都沒有。

三人躺在床上,各自心神不定。

一直到深夜十一點,榮皓起身招呼了一聲左天明的文洋。

三人躡手躡腳的走到裝著空調的小屋前,透過窗戶縫隙,見裡面那倆小道士早已經熟睡。

文洋從外部開啟內鎖,三人走了進去。

這倆人喝了不少酒,足足兩箱易拉罐,早已經爛醉如泥。

文洋和左天明一人背起一個,榮皓在前,貼著道觀牆角,向著後山摸過去。

淒冷的夜,月色朦朧,腳下是半人多高的雜草,如今是深秋,雜草的墨綠色已經變成枯黃。

幾個人相互間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摸索前行。

踩著道觀牆外的雜草叢,十幾分鍾後,終於到了道觀後方,這裡是一大片高低不平的亂石堆。經歷了成百上千年的日曬雨淋,巨石表面一塵不染分外乾淨。

把那兩個小道士放在亂石堆中一個顯眼的位置,文洋和左天明隨著榮皓退到了另一塊巨石之後。

那兩個人在風口處,被冷風直吹,在呼呼風聲之中,二人很自然的蜷縮起身子。

就這麼等了足足二十分鍾,那倆人已經從醉酒狀態逐漸有了些意識,身子有規律的抽搐,似乎是要吐的跡象。

榮皓拍了拍文洋的背,讓他過去自由發揮。

文洋撓了撓頭,把從茅屋木床上拿來的兩床白色床單往身上裹了裹,風吹過來,如白綾舞動,此時的他看起來還真的有些嚇人。

文洋晃晃悠悠的走向那倆人,厚實的棉布在風的吹動下颯颯作響。

就在這時候,窩在亂石堆裡的兩個小道士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身體站的筆直,雙目則是呆滯的望著前方的空曠位置,然後同時慢悠悠的衝亂石堆右側走去。

事出突然,文洋停下腳步,一臉無辜的回頭看了一眼榮皓,攤攤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做。

榮皓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他看清了那倆小道士在亂石堆中步履蹣跚走去的方向,當即嚇了一頭冷汗。

“他們是要跳崖!文洋!攔住他們!”榮皓大喊一聲,慌忙從青石後方往亂石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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