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聖不再遮遮掩掩,除了來此的目的之外,把自己能想到的合盤託出。

甚至連那只奄奄一息的沙牛並非是他出手所傷都如實相告。

或許是因為文洋的緣故,也或許老邁的孫大聖累了,不想一個人承受太多。

在這種地方,榮皓和董海在某些方面至少比那群保鏢要強的多。

文洋嚇了一跳:“大家夥?什麼大家夥?”

孫大聖搖了搖頭:“暫時還不知道!”

不像是說謊,在這緊要關頭,孫大聖也沒必要跟文洋隱瞞什麼。

一直以來給人老奸巨猾的孫大聖此時像是變了一個人,甚至有點兒劉老的和藹影子。

“我仔細看過了,我們確實在原地踏步!腳下的土地應該是轉動的,我們就像是轉盤上不停奔跑的老鼠,實際上走來走去還是在原點轉悠。”

孫大聖嘆了口氣:“我們被什麼東西盯上了,怕是要出問題!”

素來目中無人的孫大聖竟然盯著榮皓和董海說道:“你們是職業探秘人,應該懂得這裡面隱藏著什麼秘密。”

榮皓哭笑不得,心說您老這是有意在文洋面前貶低兄弟兩個,做樣子給文洋看這倆人什麼都不是。

腳下的土地轉動不轉動跟探秘人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探秘人就該明白其中的因由?

董海皺了皺眉,隨即笑道:“孫老,您老就不要賣關子了,知道就直說好了,我們倆還是小年輕,經驗欠缺,哪裡懂得那麼多!”

孫大聖自顧自的嘆了口氣,看一眼文洋,低聲道:“看吧!我就說他們猜不到!”

也不再賣關子,孫大聖解釋道:“我們腳下的土地下方應該有流沙層,稍稍受力,流沙就會帶動土地轉動。別看地層夠厚,實際上是個精妙的設計,整體來說就跟筆尖上有一張紙,是一個平衡支點,一旦有外力牽扯,紙片就會轉動。”

文洋撓了撓頭:“沒聽懂!”

孫大聖笑了笑:“說簡單點,我們原地靜止不動,地面就是靜止的,反之我們若是走動,腳下的土地就會轉動。走的快它轉的就快,走的慢自然轉動就慢。”

文洋哦了一聲:“照您的意思,我們是被困在這裡了?走不出去了?如果快跑能跑出去嗎?”

孫大聖望著前方黑暗,眼睛眯起又睜開:“你跑的再快,土地轉動的速度就越快,沒用的!想要打破平衡支點根本就行不通,依我看,我們不要走地面了。往地下走!”

榮皓愣了一下,隨即陷入沉思。

按照孫大聖的意思,走地面是行不通的。

一夥人糊里糊塗的來到這個鬼地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進入了這個設計精妙無比的大局。

如同輪盤一般可以轉動的土地,除了這群人之外,所有的東西都不是多餘。它們是平衡支點的一部分,包括土裡的沙牛,也包括地下洞穴中那不知是什麼的大家夥。

一夥人的闖入令他們靜悄悄的陷入這片死局,既然走地面行不通,那麼就往地下走?如此就能行得通嗎?

孫大聖方才說了那麼多,著重說明潛在的威脅中沙牛只是其中一個,更加難以對付的是那個不知是何物的東西。

走地下,往哪裡走?說到底就是走那沙牛潛伏的土坑內詭異的地洞罷了!

可那洞能走嗎?

孫大聖說的明明白白,地洞不是沙牛的傑作。

或許看出了榮皓等人的心思,孫大聖解釋道:“那東西在向我們靠攏,與其坐在這裡等死,倒不如主動去會會它!說不定還能找到一條出路。”

如果訊息散播出去,那群保鏢若是得知自己陷入絕境,掉進了一個走不出去的魔境,怕是要引發恐慌。

榮皓凝神,董海皺眉,文洋卻表現的無所謂。

孫大聖始終沒有陷入絕地的恐慌,反而有那麼一絲興奮,甚至有躍躍欲試的著急心態。

跟榮皓和董海說這些並非要詢問二人的意見,誰也改變不了孫大聖自己的方針計劃,往哪裡走該怎麼走還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榮皓和董海很識趣的一言不發,權當孫大聖在自言自語。

沉默了三分鐘,文洋說道:“這地方忽冷忽熱的是怎麼個意思?剛才冷的難受,現在又像是站在火爐邊上熱的出奇,真是奇怪!”

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著榮皓,此時文洋問起,他也很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孫大聖愛惜的望著文洋,提點道:“你想想看,進入方坑之後,我們一路走來都遇到了什麼!”

文洋一樣一樣的細細數來:“先是吸血蝙蝠,又是水蛭。後來洞穴往左是個死衚衕,往右走就到了靜水湖,邊上是地下河。嗯……再後來就到了這裡!”

孫大聖笑了笑:“吸血蝙蝠是沒錯,但蝙蝠糞便裡的可不是水蛭。那是一種叫做地懶蟲的蟲子,長相跟水蛭差不多,靠著蝙蝠糞便裡的血液殘渣活命。據說那蟲子能夠給其它動物續血,如果有東西被吸血蝙蝠吸走大量血液,若是僥倖逃脫遇上地懶蟲,那東西會毫不猶豫的咬住奄奄一息的人或者動物的血管,把自己的血液灌輸進去。當然了,這只是傳說,真假難說。”

文洋一陣乾嘔:“一天到晚在糞便裡拱來拱去的蟲子給人續血?還不如死了!”

孫大聖笑了笑:“咱們不說這個,就說吸血蝙蝠和地懶蟲,一個要人命,一個能續命,這兩種東西可是對立的。洞穴往左是死衚衕,裡面還有活屍坐鎮,普通人走進去,想完完整整的出來幾乎不可能。往右則是活路,能通到靜水湖。死路和活路,同樣是對立的。再說靜水湖和地下河,一個動一個靜,一個深一個淺,一個安全一個充滿危險。同樣是對立的!我們再說說這個土漠,方才你也說了,有時候燥熱有時候陰涼,那取決於我們是不是在走路。冷和熱,也是對立的!”

文洋豁然明白:“也就是說,這裡每一個位置都有生路和死路!走錯了九死一生,走對了性命無虞。”

孫大聖滿意的點點頭:“所以,不要那麼悲觀。冷與熱應該是地下的某種設計,跟冰窟和火窖的性質差不多,溫度高低取決於我們走在了冰窟還是火窖上面。現如今,我們所在位置的地下應該是火窖了,有可能是火山岩漿。”

說到這裡,孫大聖看了一眼榮皓和董海,眼睛眯起笑了笑:“你們倆是不是發現了桃花湖中有花崗岩?”

榮皓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孫大聖說道:“不用疑惑,這裡的地下有死火山,許多許多年以前可能噴發過。不過應該是內部小規模噴發,從外面看不出什麼。火山岩漿噴發形成了花崗岩,所以這地方本身就有花崗岩,當然了肯定數量不多,是稀罕物。”

孫大聖研究桃花湖十幾年,裡裡外外費盡周折,瞭解的足夠多了。加上他經驗老道,一路走來所過之處僅看上幾眼就能猜個大概。

董海磨蹭了半天,終於還是斗膽問了出來:“孫老,您到底在找什麼?這地方究竟有什麼好東西?這裡跟陶藝村有什麼關係嗎?”

孫大聖呵呵一笑:“我找什麼沒必要跟你說,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地方跟陶藝村有大關聯!巨型瓷器是來往桃花湖外面和巨坑底部水簾洞口的交通工具,這個設計非常巧妙,我估計陶藝村的工匠就是靠著巨型瓷器在水上和水下穿梭。事實上,巨型瓷器內部本該是沒有水的,是個密閉空間,瓷器的封門是我開啟的。那封門一旦遭到破壞,就算只是一個鑽孔,它的密封能力也就被破壞了。”

董海窮追不放:“巨型瓷器裡的封棺,也是您老開的吧?”

孫大聖點了點頭:“沒錯!”

董海微微一笑:“那裡面有什麼?”

“箱禮!陶藝村的箱禮放在封棺裡面。箱禮不是一件兩件,裡面包羅萬象,有許多你想都不敢想的資訊。當然了,真正的好東西不在箱禮之內,而在這個地方!”

孫大聖望了一眼無盡的黑暗,繼續說道:“我這十幾年來費盡心思就是為了找那東西,我很確信它是存在的!”

孫大聖把所有知道的資訊都合盤託出,唯獨不肯說自己此行的真正秘密。

文洋撓了撓頭:“姥爺啊!難不成陶藝村的箱禮裡面有張地圖,說這底下有長生不老泉之類的東西吧!”

孫大聖哈哈大笑:“長生?那是傻子才會相信的東西。姥爺我自打孃胎出來活了七十多歲,五十多年奔波勞頓,賺下大筆的財富,還從來沒奢求過跟老王八那樣活個幾百上千歲!生下來活下去的道理誰都懂,生老病死是生活的一部分,怕死的爺們都是不帶把的!”

榮皓聞聽,突然覺得眼前的老人也沒有那麼可恨,甚至有些可敬。

孫大聖大半輩子在水裡土裡摸爬滾打,心硬如磐石,心性歹毒那是出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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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秉持著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將自我為中心,他信不過別人,而是真真正正的自信狂人。

想來也沒什麼不對。

有句話說的很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如果孫大聖在某個時候動了惻隱之心,可能在若年若干年前就已經死了。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摸爬滾打,為了生計奔波勞頓,說不準誰對誰錯,只是有些事情有些做事的方式看不慣罷了。

避免把話題扯遠,孫大聖將話頭拉了回來:“剛才已經說了,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相互對立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好壞兩面。冰窟和火窖哪個才是對的路,我認為是火窖!”

榮皓細細一品,脫口說道:“沙牛要人命,而有東西能要了沙牛的命,既然是對立的,或許那東西不是潛在威脅。剛才死了三個保鏢的土坑是在溫度燥熱的地方,土坑底下有那東西通行留下的洞穴,所以孫老認為應該走火窖!”

孫大聖點了點頭,目光投向文洋,似乎在說姥爺的判斷你信還是不信?

文洋撓了撓頭,咧嘴笑了笑:“我信!難不成您老還能害我?”

孫大聖拍了拍他的肩膀,每次注視文洋的目光都極其溫柔,滿滿的都是長輩的慈愛。

文洋衝身後那群保鏢招了招手:“開工了!”

那些人懶洋洋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黃土,一臉的疲倦。

現在是什麼時間已經沒有關係,總之不出去就是無盡的黑夜。

一整夜所有人都沒有閉眼,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也根本沒有睡上一覺的心思。

腳下這塊轉動的土地面積究竟有多大無從估計,不過目前清涼的氣溫已經過去,重新變成了燥熱難耐,想必繼續往前走找到那處土坑問題不大。

孫大聖督促加快速度,能看出他還是有些擔憂離人群越來越近的那些沙牛。

榮皓注意到又有幾處冒黃煙的區域往這個方向靠攏,離眾人所在的地方不過二十米遠。

一枚閃光彈在高空炸裂,刺目的光亮將方圓幾百米的區域照的通透。

有人驚呼,有人大叫,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原來四周的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黃煙煙柱,數量多到根本數不清。

離的最近的不過七八米遠!

每一處冒黃煙的地下都是一隻沙牛,那是兩米多長的巨大蟲子。

兩隻大顎能將登山繩直接夾斷,能夠瞬間將活人撕成碎片。

那看起來笨拙的憨呼呼的蟲子實則是大殺器,若是一大群突然衝出黃土層出現在眾人面前,該是何等的驚人,怕是連一絲活路都沒有了。

蘇景已經從神情恍惚中走了出來,示意那些保鏢握緊手裡的槍準備隨時應對危險。

緊趕慢趕,跑跑停停過了半個多小時,先前的那處土坑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走了這麼久竟然重新回到原點,保鏢們一臉的懵逼。

孫大聖呼了口氣,望著近在咫尺的黃煙煙柱,目光中淨是鄙視。

都說人上了年紀心態會返老還童,孫大聖的小小動作還真有點孩童的童真意思。

孫大聖讓保鏢藉助登山繩先行進入土坑,土坑底部的洞穴有兩米多寬,一夥人蜂擁而入是不可能的,只能依次進入。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榮皓注意到那些沙牛的動作比之先前快了許多。

密密麻麻的黃煙煙柱往土坑這裡聚攏,有密集恐懼症的怕是要崩潰。

突然右側黃土土層崩裂,兩隻巨大的像是鐵鉗子一般的大顎衝出土層,僅這大顎就有一米半長!

沙牛的老祖宗也來了?

榮皓嚇了一跳,被董海拉了一把:“看什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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