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是真正的山村,三面環山,東面是東山,西面是渾山,北面是不知名的禿山,正南方向便是桃花湖。

起初這個村子叫做環山村,或許是名字太接地氣不夠好聽,加上東山與渾山每到春季皆是桃花盛開漫山遍野,於是便改名為桃花村。

車子開進村,這地方榮皓來過,大伯家的姐姐便嫁到了這個村子,當年送親來過一次。

這個時節留守的同樣都是老人,兩輛車的出現吸引了嘮家常的老人們注意,視線一直目送車子開到村部。

鄉村本就沒有那麼多的瑣事,所以村部往往是空閒的,村支書隔三差五過來一次,留在村部的只有一位年過八十的老人以及兩個玩耍的孩童。

董海說要見支書,老人便讓那兩個孩子去叫人,同時讓幾人先在村部等等。

村部依然是老舊建築,一個不大的院子,裡面有幾間房舍,甚至比不上普通人家的房屋派頭。

老人很客氣,忙著給眾人倒水,九十多歲卻老當益壯,身子骨極其硬朗,臉上洋溢著和藹的微笑,而且非常健談。

榮皓注意到文洋總是望著老人皺眉,知道這小子似乎有話要說,於是碰了碰他的胳膊:“怎麼了?”

文洋不是很確定的說:“這個老頭好像就是那個放羊的孩子!好像之前我跟天明哥就是遇見他,聽他說桃花湖有湖心島來著……”

說話聲音不大,但劉老和孫大聖同時望了過來。

那位老人耳聰目明,自然也聽到了耳朵裡。

他微微一笑:“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小胖子!”

文洋當即眉開玩笑:“我就說嘛!就是你!”

兩人對視一笑,似乎還是熟人。

老人呵呵笑道:“嗯!我可忘不了,你家的雞實在好吃!”

聽到這話,榮皓倍感肉疼,合著左天明和文洋那幾天來桃花湖考察地形還帶著酒菜來的,而且還是燉了自家養的雞。

孫大聖問怎麼回事,文洋便把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時左天明和文洋圍著桃花湖溜達,恰巧遇到這位垂釣的老人,兩人就在老人身旁坐下休息。

一來二去三個人就熟絡了,隨身帶的酒菜擺出來,酒喝的差不多,又是在桃花湖邊上,於是老人便說了自己曾經在桃花湖見到的事情。

那個時候老人還只是個孩子,每天放羊路過桃花湖,當天有濃霧,透過霧氣他看見了桃花湖湖心位置多了一座小島。

人人都知道桃花湖並沒有湖心島,但老人切切實實的看見了,這件事信誓旦旦的說給別人聽,別人也只是當成一個孩子的瘋話,無人會信。

起初榮皓在聽到左天明說起的時候也是不信,但自從發現湖裡的巨型瓷器之後便明白了一切。

所謂的湖心島必然就是巨型瓷器浮出水面被老人恰巧看見,因為大霧的原因,看不真切罷了。

孫大聖點了點頭,已然知道了怎麼回事。

劉老眯著眼睛笑了笑:“老人家,算起來當年日本人佔領桃花湖,您也得有十歲多了,當時的事情必然知道的不少。”

年齡推算,離那個年頭過去了差不多八十年,九十多歲的老人在那時候超過十歲自然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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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點了點頭:“當時全村的壯漢都去修攔湖大壩了,我一個孩子也沒放過,跟著大人一起也做了不少事情。”

劉老眯起眼睛,笑道:“既然是修攔湖大壩,那麼您肯定知道當年日本人從湖裡撈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老人搖了搖頭:“我看見是石頭箱子,不過聽大人說好像是石頭棺材。當時他們做事非常秘密,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準,總之肯定是石頭做的東西。”

榮皓與董海對視一眼,猜測果真沒錯。

當年日本人秘密打撈的還真的是水草區底下石槽內的東西。

孫大聖試探性的問道:“老哥,我聽人說以前桃花湖沒有這麼高的水深,水位起碼比現在低了一百米,不知是真還是假呢?”

老人哈哈大笑:“聽誰說的?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東面的東山有棵樹,桃花湖的水位自古以來就沒低過那棵樹旁邊的石頭,所以一直以來的說法就是桃花湖裡面有泉眼,所以水位從來就不會低。高出那塊石頭的水會順著渠洪道流走,可以說自古以來桃花湖就是這麼個水位。修攔湖大壩是有目的的,日本人想把水位提高,在大壩底下修發電站,只不過大壩剛修好,渠洪道那邊還沒有來得及修理,他們就撤離了桃花湖,支援南方去了。”

老人說的有鼻子有眼,聽起來言之鑿鑿。

這下,在座的各位均是重視起來。

昨晚在攔湖大壩談論的猜測越來越明朗,既然桃花湖水位自古以來便是這樣,那麼石槽以及石棺的問題就不再那麼撲朔迷離了。

如果是現在的科技當然有可能做到,但幾百年前在水下八十多米深處開石槽放石棺根本就不可能。

當然老人的言之鑿鑿也並不一定是真的,時間流逝,總有些事情被抹平了,在那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年代,誰會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突然發生的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正說著話,一位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來人方頭正臉身材健碩,身穿一套褪了色的西裝,倒是非常乾淨。

老人連忙招了招手:“三兒,這幾位找你!”

村支書笑吟吟的與眾人握了握手,桃花村窮鄉僻壤,從他上任以來來村部的外來人一隻手數的過來。

這些人都是財神爺,一準是送錢來的。

就比如上次,來了兩個人,說是要承包渾山的桃子,從那以後桃花村的桃子銷路就有了著落。

握手之後村支書坐下,依舊笑得很有感染力:“不知幾位來我桃花村是要做什麼?”

孫大聖直來直去:“我想承包桃花湖!”

知道是送錢來的土財神,但聽對方說承包桃花湖還是讓村支書大為疑惑。

也包括一旁那位老人,兩人對視一眼,而後村支書笑著說道:“桃花湖是個好地方啊!水源豐富,都是山泉水,而且非常的乾淨。做養殖肯定穩賺不賠,養的魚膘肥體胖,絕對能賣出好價錢。要不是地理位置偏僻,早就被人承包去了。”

文洋笑道:“既然有你說的這麼好,那你們自己為什麼不搞養殖呢?”

村支書尷尬的笑了笑:“我們都是鄉野村夫,哪有那個本事!”

孫大聖咳嗽一聲:“我想先承包一年試試,怎麼個價?”

村支書當即回道:“一年兩……萬塊!”

看他停頓的那一下,就知道是想說兩千塊,只是臨時改口說成兩萬。

在他看來這些土財神都是財大氣粗的主兒,能多要就不能說的少。

孫大聖哼笑道:“兩萬太多了,我也只是先試試水再說,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我可能一年之後直接承包十年。這樣,一萬塊錢你看怎麼樣?不行的話,我再另找地方!”

給他五千,恐怕都會笑得合不攏嘴。孫大聖直接給一萬,不僅是財大氣粗,更是不想在這兒多浪費時間。

果真村支書連連點頭答應:“行!”

孫大聖把錢給他,事情算是談妥了。村支書有心想引著大家去桃花湖轉轉,也被孫大聖婉拒了。

車子離開桃花村,回到攔湖大壩,這時候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承包下來便臨時成了自己的地方,白天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無端干涉。

昨晚大王和小劉的死,彷彿與孫大聖並沒有任何關係。或許做他們這一行本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人出來,回不去再正常不過。

當然人是孫大聖找來的,出了事兒他需要承擔責任,對他來說都是小事。無非給人家裡送些錢過去,身家鉅富的他根本就不把這點錢放在眼裡。

劉老讓董海打電話給順子,捕撈隊兩個小時之後就能到。

榮皓摸出手機確認巨型瓷器的位置,發現這東西目前在西北方向一動不動。

他有些奇怪,今早看的時候定位器就是在這個位置,如今幾個小時過去了,不知為何那東西還在那裡。

彷彿幾個小時內,巨型瓷器就沒動過。

雖然有疑惑,但目前已經沒有下水檢視的膽量。昨晚發生的一切都還在眼前,那只八爪魚形狀的隱靈怪胎著實難以對付。

榮皓把這件事說給眾人聽,文洋撓了撓頭:“哥,你的定位器不會是被那個瓷器拉出來了吧?沒準現在就是一坨粑粑!”

榮皓笑了笑:“虧你想的出來!”

沒想到孫大聖竟然重視起來,看一眼董海:“讓捕撈隊快一點!以免夜長夢多!”

董海無奈,再次撥通順子的電話,催促對方儘快過來。

白天的桃花湖風景迷人,雖然現在不是桃花盛開的時節,但自有的地理位置以及天然風光還是美不勝收。

靜坐了一會兒,劉老突然對董海說道:“時間夠用,大海,你推我去渾山前看看!”

董海答應一聲,回頭看一眼榮皓:“一起去吧!”

董海推著輪椅,榮皓跟在身後,下陡坡小路,往渾山前走去。

離開攔湖大壩,已然看不見孫大聖和文洋的影子。

劉老嘆了口氣:“孫大聖是想黑吃黑啊!這個人隱退這麼多年了,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董海與榮皓對視一眼,昨晚兩人就覺得孫大聖有些古怪,如今劉老說起來,當真不假。

董海問道:“怎麼說?”

劉老苦笑一聲:“你瞧瞧他過河拆橋的作風,這傢伙心狠手辣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原以為有文洋這層關係他能收斂一些,但現在看起來根本就沒戲。你們兩個小心點,不管做什麼都離他遠一些。他手裡有傢伙!”

榮皓皺了皺眉,劉老心細如髮,做事謹慎觀察入微是他的強項。

老人這麼說必然是有所發現,當然這些榮皓與董海都不曾發覺。

劉老繼續說道:“孫大聖可能知道巨型瓷器裡面的邪祟是什麼,他隱瞞不說肯定有想法。不管是大王也好,小劉也罷,都是水下摸金的老手。堵住巨坑的口子,阻斷它的退路,然後打撈巨型瓷器,難道幾十年前想不到嗎?”

說到這裡,劉老冷哼一聲:“大王和小劉的死跟孫大聖有直接關係,只是當時情況特殊我們沒有發現大王為什麼突然跳起來罷了!小劉是怎麼死的,我們三個可都看在了眼裡。”

劉老沒有把話說的太透徹,但僅僅這些已經足夠。

他的意思顯而易見,孫大聖有心害死大王和小劉,至於原因自然是不公開的秘密。

董海疑惑道:“劉叔,這個人既然這麼心思縝密心狠手辣,您老為什麼執意要我們請他入夥?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劉老呵呵笑道:“請他來,你們有活路,不請他,你覺得他就不會來嗎?到時候,你們連一線生機都不會有!”

榮皓聽出劉老話裡的意思,驚訝道:“您是說這些年孫大聖一直在關注桃花湖?我們若是打撈巨型瓷器,等於搶了他的財路,會被他針對?”

劉老點了點頭:“十年前桃花湖有不少人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不是孫大聖暗中動的手聊,還能有誰?他做這些事不是怕有人打撈巨型瓷器,因為連他都沒有萬全之策,別人更是沒轍。他怕的是有人把風聲走漏出去,如果探秘人總部得到訊息,到那時候桃花湖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了。你們不知道我為什麼叫他孫科長吧?”

榮皓與董海點了點頭,這件事劉老沒說,也沒時間沒有機會細問。

劉老說道:“當年在海城發現了一處大墓,那時候職業探秘人與職業挖寶人各出了幾個人組成一支考察隊,擔任科長的就是孫大聖。其中過程我不是很清楚,不過那次加入的三名總排行榜前十位的探秘人都沒有回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孫大聖一直在說探秘人都是酒囊飯袋。話這麼說,只是為了給自己洗脫罷了!我估計那三個人應該都是被他搞死了,只有傻子才會認同探秘人都是些無用之輩。”

榮皓震驚道:“這老頭……這麼殘暴?”

劉老搖了搖頭沒有再說,此時已經到了渾山前渠洪道底下的淹子。

看一眼深潭,劉老再看向高達幾十米的峭壁頂端,那裡便是渠洪道。

沒有說什麼,劉老目光投向遠方,視線慢慢移動到那片亂墳崗的位置。

白天,這裡的一切都極為普通,包括深潭也只是看著有些駭人罷了。

劉老擺了擺手:“輪椅放在這裡,你們倆扶我上去,我要看一眼功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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