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鐸看著怒容滿面的雷拓,聳聳肩道:“我能有什麼意思,字面意思唄!”

就事論事,就虎說虎,你完全沒有必要多想!

眾人看著雷拓的反應,心想:莫非是鄧鐸在自己的詩裡攜帶私貨,詠的是“虎”,其實是譏諷,那只被射死的惡虎,其實就是雷拓?

想來就是如此了!

尤其是聯絡到雙方的身份背景,就越想越覺得鄧鐸話裡有話!

“哼!我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雷拓冷笑道:“既然你不是‘虎’,就不要替‘虎’來打算!因為你,沒有自比百獸之王的資格!”

不要說鄧鐸,“正聯”被吹上天的“四小天王”,先後出手,寫出來的詩,不也就這個樣子?

老虎不在山,猴子稱大王而已!

“告訴你們!”雷拓冷笑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虎食兔,兔食草!那是造物的自然天理!虎生來便是要消滅那些低階牲畜的,你指望它學佛法、當聖人,那豈不是餓死了?我說:噬至飽而止,出為飢所驅!”

見對方已經聽出自己的言外之意,鄧鐸也就不再客套,對於雷拓的指責,反唇相譏:“既然是飢寒所迫,那麼‘東鄰棧失羖,西舍廄亡駒’,又做何解?”

雷拓繼續冷笑:“東鄰羊,西舍馬,仍然只是牲畜!在百獸之王看來,沒有什麼不同!你若氣他不過,‘便學裴旻射,再施抱朴符’!否則,還指望誰給你主持公道不成?”

雷拓伶牙俐齒,鍾矩便去幫鄧鐸:“漫說裴旻射,何須抱朴符?雌雄已懼畏,況此小於菟!”

眼看著雷拓開始與鄧鐸、鍾矩大打口水仗,戴譽、鍾規有心相幫,卻又怕觀眾說“正義聯盟”以多欺少。

戴譽嘆了口氣道:“

物事孰長短?何堪說獸王。

蒙皮威可假,履尾勢難當!”

鍾規拍拍他的肩膀,幫他續了四句道:“

居市難為伍,傷人孰作倀?

一言方出口,四座盡驚惶!”

眼看著“一隻老虎”引發了“一場血案”,幾個詩人各顯神通,滿口章句,令人應接不暇。

始安七少一開始還能聽懂一些,越到後面越糊塗,完全不知道這幾個人的詩句裡到底在說些什麼東東!

直接求助地看著陳成,希望無所不能的夢見哥哥給他們答疑解惑。

陳成一邊樂得“坐山觀虎鬥”,不把自己卷進去,另一邊給七少分析這幾位的啞謎——

說是啞謎,實際越到後面越露骨,雙方都不加掩飾對對方的詆譭和謾罵了。

果然“吵架”這種事情,哪怕雙方都是詩人,最後雙方也免不了口出“粗鄙之語”。

被雷劈的“雷神”,以前姓張,這也不算什麼秘密。

鄧鐸作為“正義聯盟”的發起人,幾次邀請這位強援,也很多人知道。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雷拓轉臉加入了被正派人士看不上的買買段位的“復聯”。(雖然大家嘴上說看不起,但是缺段位的時候,復聯是真有用。你以為來仙姑寨的“詩師”人數這麼多,還能都是自己一級一級打上來的嗎?)

雷拓加入復聯的事情,原本大家都不知道,也是泰倫那幫人正兩天到處宣傳的,就是因為擔心莫炎的經費不到位,雷拓又反悔不幹了,所以一定要把他拉上復聯的“賊船”。

這樣雷拓和正聯的“四小天王”就是對頭了,鄧鐸似乎也佐證了這一點,“昔日食良馬”,說的不就是雷拓生吃了“正聯”的人嘛!

當初我們那麼推崇你,結果你絲毫不念舊情,翻臉幹我們的人!

“今朝逢獵人”了吧!

“獵人”自然就是正聯的“四大名捕”,“無情”鄧鐸,“鐵手”戴譽,“追命”鍾規,“冷血”鍾規!(四人:“……”能不能不要給我們起這麼中二的綽號?觀眾答:“可你們就是‘鍾二’加‘二’呀!)

遇到四大名捕之後,你雷拓縱有“金眸玉爪”也不管用,因為“金睛寧爍電,玉爪不防身”呀!

四大名捕自有“避雷”之法,管保教你“殺氣消長嘯,屍骸滿箭痕”!

當然,鄧鐸說是“無情”,卻也不是真的“無情之人”,想一想當初大家也算相識一場,並不想跟你這樣血戰到底,只是“持將勸元惡”,請你“勿與禍為鄰”吧!

禍,誰是禍?

還用說,在“正聯”看來,“復聯”的人都是禍!

他們用金錢攪亂段位體系的公平公正,就是一場災禍,會導致詩榜失去公信力!

失去公信力又如何?

麻煩可大了!

有錢,買就是了!

就好像這次參加“仙姑選婿”大賽的,明明限定了“詩師五段”,可是根據鄧鐸等人在村寨外的“取樣調查”發現,很多“詩師”名不符實!

要不然,鄧鐸戴譽的段位原就偏低,即便有隱藏實力的元素,又如何能那麼輕鬆的升到詩師五六段?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那些前來候選的,本來就不是什麼詩人,這麼高的段位都是買來的唄!

買買段位哪家強,還用說嗎?

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一群有錢人家的、不通文墨的公子哥參加仙姑女婿的最後選拔,而不是那些有真才實學的!

你們說,氣人不氣人!(有才學的選不上,的確氣人;但更氣人的是,我們沒有錢……)

“啊?這些人的段位都是買來的嗎?”陳成心裡泛起了嘀咕,雖然他覺得挑戰一大批“詩師”不太難,“本屆詩師有點水”;可一方面,他的七律屢次輸給這些有點“水”的詩師,真是沒臉見人呀!

鄧鐸寫這首詩,充滿了說教的意味,可就像是真心希望能拉雷拓一把,讓他脫離這個禍水泥潭。

不說亂糟糟的復聯,復聯裡的人,誰不是禍?

先有復聯盟主莫炎,成為“嶺南第一廢柴”;

再有泰倫、羅興、金曉客、安若素之流,詩力不濟,貽笑大方;

更有我方臥底,攪得復聯天天“抓內鬼”!

這樣的復聯,完全沒有什麼牌面人物,貴為詩壇潛力新秀的雷拓,何必要與詩力完全不如自己的一幫人為伍呢?

這就是鄧鐸的詩對雷拓明裡暗裡的“抨擊”,然後雷拓予以回應,大意就是他是“百獸之王”,想法不是鄧鐸這些貓貓狗狗能夠理解的,你們也沒資格評價本王。

老虎雖然嗜殺,但也有它的準則:“噬至飽而止,出為飢所驅。”

也就是說,吃飽了,我就不吃了;

出去捕獵,純粹是因為肚子餓了。

這些都是符合自然規律的。

與那位遠親“貓咪”不一樣,貓咪也愛捕獵小鳥啊,老鼠,各種比它弱小的小動物啊,但貓咪捕獵就不都為了吃,有時候虐待、傷害這些小動物,就是它的樂趣。所以說小貓是很殘忍的,而“大貓”則是很仁慈的。

這時候鄧鐸反駁了雷拓的假惺惺,問他東鄰棧失羖,西舍廄亡駒——是怎麼回事?

你說你餓了,去吃大自然裡的動物也就罷了,東家鄰居的公羊,西邊馬廄的馬駒,可不是天生地養的,而是人類辛辛苦苦豢養的!

你不去山林打獵,卻來人家裡吃人工飼養的家畜,你這不是強盜行徑,又是什麼?

如果投射到現實,那就是,雷拓隨便挑戰哪個詩人,正義聯盟根本不管,可是他加入了“復聯”,專門打壓“正義聯盟”的詩人們,那就是非要跟我鄧某人以及我的兄弟們作對了!

雷拓的回應,則是“誰的拳頭大聽誰的”,我詩力比你們都高,就是虐你們了,怎麼著?

你們如果不服氣,覺得拳頭比我還大,詩力比我還高,那自然可以虐回來!

如果不能,那就請你們去請外援吧!

便學裴旻射,再施抱朴符——

要麼去學裴旻的箭術,要麼去學抱朴子葛洪的符咒!

裴旻,自然就是“裴將軍滿堂勢”的那位裴將軍,劍法天下第一,公孫大娘的劍器舞,多源於此將軍劍法,李白據傳也曾與他學過劍法,因此以訛傳訛,把李白拔高成“天下第二劍客”,這是沒有根據的。

但是陳成和江森學習的劍法,的的確確源於這位大佬,名義上,陳成應該喊他“師公”。

當然,裴將軍除了他舉世無雙的劍術,箭術同樣非同小可。如果說宋代打虎最有名的是武二郎的話,那唐代最有名的“大貓殺手”可能就是裴將軍了。之前他為龍華軍使,駐守在北平郡(是河北盧龍,非那個‘北平’)當地有很多老虎,裴旻因為善於射箭,曾經在一天之內射死過三十一隻老虎!

不知道能不能申請一個吉尼斯世界記錄。

而抱朴子葛洪作為道家的老神仙,他的符咒威力如何,不需要瞭解,只需要知道他在《抱朴子·內篇卷十七·登涉》中,傳授後人九字真言: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這就OK了。(可能這就是古代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吧!)

雷拓的狂言在暗示,你們幾個人根本不值一提,真想滅了我,還是去請西天如來佛祖,啊不,還是找四位大詩師那樣的英豪來吧!

被無端鄙視,鍾矩自然氣不過,說自己一幫人“漫說(不需要)裴旻射,何須抱朴符”,陳靖國射殺的那只,難道是假老虎不成?(倒是唐人李肇在《唐國史補》裡覺得,裴旻一日射殺31虎太誇張,便說他射殺的都是“彪”,不是“虎”,如果遇到真虎,裴將軍肯定嚇得尿褲子。裴旻:“……”)

現實來說,就是我們幾個團結在一起,猛虎無論雌雄,我們都能一起殺了!

雌雄已懼畏——

何況你這只“小於菟”(小老虎)呢!

鄧鐸等人的戰績,不說別的,光是他們在逍遙樓一役,打得陳成丟盔棄甲,就值得大書特書了!(陳成:“……”)

而這位陳成,還曾擊退過“大老虎”路承允,可是雷拓你這種“小老虎”,卻被“大老虎”那天虐得屁滾尿流!

雙方各種攜槍帶棒的話,你們說聽著多可氣啊?

難怪他們現在大撕特撕起來。

“那他們後來說的那些話呢?”始安七少沒想到幾句詩裡竟然有這麼多“罵人不吐髒字”的門道,都很驚奇,很好奇他們後面吐沫星子亂飛時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那些都是髒話,直指下三路。”陳成擺擺手道:“類似‘你X媽’‘丟雷老母’那些,我就不給你們翻譯了。”

始安七少:“……”

原來優秀的詩人也未必是有涵養的……

關鍵是在我們看來,雷拓和正義聯盟也沒有什麼矛盾啊,幾句口舌,如何至於如此!

嗯,想來還是因為他大哥的原因,雷拓一直認為鄧鐸他們和他大哥張珪是一夥的,也是因為和張珪的py交易,才讓這幾個人在嶺南詩壇混得風生水起!——明明段位都不怎麼高,可是一說起來,都知道鄧鐸、鍾氏兄弟,你說有沒有貓膩?

現在還想借這些人之手,給我潑髒水?門都沒有!

“那戴譽和鍾規聯手寫的那首五律,又是什麼意思呢?”始安七少又問道。

“哦,沒什麼意思。”陳成道:“那是因為三個人吵架,沒帶他倆,他倆沒事幹,就在一旁吟兩句詩,刷刷存在感。”

始安七少:“……”我們怎麼感覺現實不是你說的這個樣子……

“夠了!”雷拓一聲暴喝,停止了與鄧鐸、鍾矩喋喋不休的爭論。

“非要我用一首詩,讓你們幾個都自慚形穢,是不是!”雷拓眯著眼睛,視線從鄧鐸等人一個一個臉上掃過去,別看這四人每人交出的作品都在自己平日的水準之上,也獲得了圍觀群眾的交口稱讚。

可是雷拓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隨便做首詩出來,就能碾壓這些人。

就好像那天和路承允對壘時,對方一開口,雷拓就知道自己輸了。

因為對方真的是老江湖啊!

可就在雷拓張口,要吟出一首他最拿手的精妙絕倫的五律時,忽然停了下來,眼光瞟向自從爭吵以來,只看熱鬧,不發言的陳成身上。

自己作出一首詩,碾壓這四人,自不很難。

可問題是,眼前還有這麼一位不穩定因素。

後發者是有“後發優勢”的,因為到你寫的時候,大家快要忘掉前面那些詩的好了。

自己被這些人頂上來了,不寫不行,可也不能便宜了陳成。

“只剩你我二人了,前面的作品都在眼前了,一清二楚。”雷拓道:“勝負想來也在這二首之間,你我一同出手,用相同的體例,你看如何?”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鎖向陳成。

“可以啊。”陳成聳聳肩:“何體。”

“先前比過的。”雷拓微微笑:“七律。”

陳成:“……”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