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取名好麻煩的再次打賞!)

“不!”陳成搖晃著食指:“你們不用跑三千六百九十六丈!”

眾少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這人忽然良心發現了?

“真的?”

“嗯,或者說,你們可以選擇先押下來。”陳成繼續道。

反正這麼長的距離,沒有人監督的話,隨便出城散散步就能做到了。

有監督的話,難道讓陳某跟在你們後面跑一路嗎?

孫沐皺著眉頭,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不跑,你是有——什麼條件麼?”

如果對方的要求是更屈辱的,那麼寧願去長跑!

不就是區區三千六百九十六丈麼!

其實也不怎麼——

嗯,其實真的很長,不偷懶普通人怕是堅持不下來。

“是這樣的,你們呢,說我藐視桂州群豪,自稱‘打敗嶺南無敵手’,這純屬子虛烏有之事。在贏了你們之後我要強調這點,說明我可不是因為怕你們才不敢承認。”

“但是,”陳成指了指自己:“陳某畢竟痴長你們幾歲,讀書作詩也早那麼幾年,勝之不武。”

“所以,陳某誠心誠意地邀請你們,找幾個你們認為實力在我之上的人來,跟我比試比試,賭注麼,就是這三千六百九十六丈!”

“贏了我,咱們之間一筆勾銷!”陳成微笑道:“我去跑這三千六百九十六丈。”

“輸了,便也輸我三千六百九十六丈——往上卻不會再繼續加了。你們覺得如何?”

眾少年聽他前面說得客客氣氣,不良印象剛減輕了一些。

可後面從“誠心誠意”開始,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說得好聽!簡單一點,你不就是覺得贏了我們幾個之後,“桂州人的詩才也不過如此”,根本沒有跟你比的嗎?

“嗯?有決斷嗎?”陳成愜意地晃著腳尖。

少年們的意見一下子就分為了兩撥。

老大竇亮認為這事本來就是自己幾個人挑起來的,技不如人就該願賭服輸,就由自己繞城跑一圈,不要把事情再鬧大;

孫沐就認為這傢伙碰巧獲勝,竟然愈發眼高於頂,我們幾個憾負不假,“可真當偌大的始安城沒有一人能治得了他嗎?”

各自回去找各自的幫手,非要把這小子的囂張氣焰給滅了!

憑著“誰嗓門大聽誰的”這原則,竇亮自然不是嚷嚷得很兇的孫沐、小六幾個的對手,幾個小弟紛紛要回去找同學、兄長、老師、老爹來當替自己討回公道!

他們和竇亮比劃了一會兒,沒能說服老大,可是氣在頭上,可以不聽老大的意見了。

“你就在這裡等著,別跑了!”孫沐指著陳成惡狠狠地道,又讓小六繼續擔任監視陳成的重要任務,由他們去找救兵。

那口氣聽起來,就好像小學生給初中生揍了,甩下一句“我去找我上高中的哥哥”。

陳成啞然失笑,可是又稍稍有些擔心:

會不會把話說得太滿了,臭弟弟們真的給他找來一幫大咖來虐自己不要不要的?

畢竟從自己之前和“正義聯盟”那幫人的交手記錄來看,自己並沒有高到可以無差別碾壓所有嶺南才子的程度……

“那個,需要說明的是,我可以接受在‘詩榜規則’下的交手哈!要不然,贏了我又得不了什麼實質好處。”

罰別人跑步雖然很有意思,但也不能長二兩肉。

倒是和七少這幾個交手之後,前面六個“詩之力一段”,每個人讓自己提升了0.0625段,合起來是0.375段,而戰勝了竇亮這個“詩之力二段”,自己獲得了0.125段,合起來一共提升了足足半段!

現在,他由“名義詩之力4段”成了正兒八經的“詩之力4.25段”了!

真是一個可喜可賀的成績啊!

眾少年有些無語。

“詩榜規則”下,也就是最多不能超過三級。

你對自己的實力果然還是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啊……

“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劍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劍不行,求劍若此,不亦惑乎!”陳成微笑著念出這段《呂氏春秋·察今》上“刻舟求劍”的小故事,意思是:

難道我的段位就固定在這4段,不會繼續提升了嗎?

“別得意!我管保你一場也贏不了!”孫沐啐了一口,帶上除小六以外的四個小弟,一同去尋幫手去了。

“你呀,到我們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出門在外,還是要穩妥些才好啊!”一直觀看了陳成這麼長時間表現的漁民大叔嘆道,覺得陳成和少年們的矛盾既然是誤會,那麼就借坡下驢,兩相安好唄!

幹嘛還要繼續挑刺,讓雙方把矛盾鬧得更大呢?

暗示陳成——趁他們都走了,趕緊拍拍腿溜掉吧!

一聽大叔要慫恿陳成開溜,監視陳成的小六登時警覺,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敢跑試試”的表情。

陳成不以為然,可還是感謝了老鄉的好意。

見他不聽勸,大叔帶上自己的行頭,拍拍腿準備走了。熱鬧也看了,這大熱天的,還是快回家去歇著吧。

“唔,大叔說得也並非沒有道理……”陳成嘴裡說著,去街邊花錢借了兩根竹竿,又取來了紙筆,揮毫寫下:

打遍桂州無對手!

橫掃嶺南未遇敵!

大大方方地給掛了起來!

路人譁然!

大叔從旁人口中聽到他寫的是什麼之後,連連搖頭:怎麼還變本加厲了呢?

可越是這樣,大叔反而停下了意圖離去的腳步,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底氣,敢在本地如此豪橫!

“牛皮也不怕吹炸了!”小六冷笑著。

“反正這稱號也是你們強加給我的,我不認的話,你們還說我不識抬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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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成不理會眾人對他的指指點點,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書法,經過數年的磨礪,已經拿得出手、可以示眾了。

事情既然做了,那麼就把他往更大的方向去做!

本來他去訪問平鴻軒幾個人遇到冷遇後就在嘆息說自己在嶺南的影響力太小,正好借這一回來張揚一下!

至於老鄉的擔憂,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陳某人真正的實力!

話放在這裡!

只要今天李白、王昌齡大叔、王維老師幾個不組團出現在桂林的話,天下英雄,在陳萇心中,皆可一戰!

在虐爆了一群十二三歲少年之後的陳十一郎信心爆棚得想。

速度也還真快,不多時,周小三氣勢洶洶地帶著一個人歸來——

小六也迎上去,稱呼“表哥”。

其實這位正是周小三的表哥,離此處不遠,周小三不多時便找到了他,也叫他來了。

周小三和表哥看到陳成在自己離去之後寫下的那兩聯,不由得大為憤慨!

“哼哼,我表哥來了,我勸你快快把這字撤下來,等會兒敗了可不要哭不出來!”周小三搬來了救兵,狗仗人勢地指著陳成鼻子怒喝。

陳成攤攤手,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

江姓表哥示意表弟稍安勿躁,翩然出陣,向各位父老鄉親叉手,然後對著陳成朗聲道:

“在下始安江興發,詩之力,四段!願領教閣下的妙詩!”

陳成略顯隨意地拱拱手:“賭注三千六百九十六丈——買定離手!”

江興發:“……”

小三:“……”

小六:“……”

江興發十五歲,簡單地聽了表弟說了幾個人跟陳成作戰的經歷,心想借等級碾壓算什麼本事!有能耐的跟我這平級的交交手!

“我要跟你比的,是臘月的梅花!正所謂:

幽谷盛開千萬枝,暗香橫路任風吹。

生平不為高標格,只是偏憐積雪時!”

陳成暗笑,心說:梅花的詩都寫爛了,我都根本不用千古詠梅第一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來碾壓你,只需動動小筆,分分鐘蓋你一頭!

也不答話,“刷刷刷”數筆,一首五絕躍然紙上,展示給眾人:

江上路迢迢,風行駿馬驕。

梅花猶剩雪,春色半歸潮。

江興發看詩後一愣,江湖快馬,寒梅殘雪,寥寥數字,凜凜寒意已然躍然筆上!

關外野店煙火絕客怎眠?

寒來袖間誰為我添兩件!

三四更雪風不減吹襲一夜!

這這這……

江興發帥氣還沒有兩秒,現在對著陳成的詩稿上看下看,託著下巴默默不語。

陳成齜牙咧嘴衝他笑了笑。

“表哥——”周小三有些急切望著表哥。

“表哥有些大意了!”江興發一拍大腿,對表弟道:“不過表弟且不用著急,我有一人,必能戰此人而勝之!”

小六、周小三:“……”感情你這麼快就認輸了嗎……

真是脆敗呀……

不過反正都輸給他這麼多場了,再輸一場也沒關係!

“表哥,你口中能勝他的,是哪一位呢?”周小三問。

“那人便是,”江興發說得大聲,也是要講給陳成聽:“我的表哥!‘靈犀筆’李宏儒!”

“大好!”周小三喜道:“那表哥你快請你的表哥來吧!”

“我去去就來!”江興發叫著,抽身而去。

“又一個‘三千六百九十六丈’!”陳成高聲叫著,讓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江興發險些一個踉蹌摔倒。

算起來也真是好笑,自己費了好大功夫戰勝了“始安七少”,也就漲了半段,結果這什麼表哥因為和自己同是四段,所以一戰便漲了半段!

現在是4.75段,名義上的“詩之力五段”啦!

回到了那天跟鍾矩對陣時的段位了……

這一家子也真是急性子,不多時就見周小三的表哥江興發帶了他的表哥來了。

上下看了兩眼陳成的大話,也是勃然大怒!

不過看了陳成上面那首戰勝了自己表弟的“梅花”詩之後,他稍微有些改變了神色,略一思忖,出陣喝道:“在下靈犀筆李鴻儒,詩之力,五段!領教閣下的手筆!”

“買定離手!”陳成示意:“請賜教!”

李鴻儒喝道:“我寫的是,正月的水仙!你聽好了!

凌波玉面能欺雪,對月檀心不讓梅。

莫道生來壓眾卉,只緣根本在瑤臺!”

陳成聽了他“檀心不讓梅”話,又是忍不住發笑,心說這位是針對自己剛剛寫的“梅花”詩的,表示他“不讓於自己”,因為他這顆“水仙”本來就是生在天上的,與陳某人這種凡品不同!

水仙正是唐代從義大利引進,是法國多花水仙的變種,後來在中國落地生根。原意是希臘傳說中納西塞斯這一水邊自戀的神靈,唐人覺得跟掉水裡自殺的屈原很相像(屈原:??)遂以“水仙”來替代這一西洋植物命名。

李鴻儒這話裡也有拿“屈原”自比的狂傲。

可你是不是搞錯了,梅花的詩不是我要寫的,而是你表弟先寫的啊!

你想壓倒我,卻不想也打了閣下表弟的臉吧?

陳成微微笑,提筆寫道:“

峭寒點春融,煙月水涵空。

粉肥略滯影,綠弱不禁風!”

“弱不禁風”這句一下子就把水仙看似高潔,實則軟弱無力的形象寫得格外分明,一下子就讓李鴻儒鬧了一個大紅臉。

“你——你——”指著陳成說不出話來。

陳成愈發好像,因為覺得對方指著自己這樣子,不像是江興發,倒和江興發的表弟周小三一模一樣,我看你倆才是親表兄弟吧!

“你有辱斯文!無端罵人!”周小三果然站出來為“表哥的表哥”鳴不平。

“我怎麼有辱斯文了!”陳成莫名其妙:“我寫得是水仙,又不是人!”

除非,某些人硬要用“水仙”和屈子自比……

面對陳成“煙月水涵空”這等生花妙筆,李鴻儒哪裡還敢拿屈原和自己相比?

靈犀筆恐怕也不過如此……

“你,你,你等著!”弱不禁風、心理脆弱的李鴻儒嘴裡嘟囔著,也要去找幫手為自己找回場子。

“表哥,你也要找你表哥嗎?”江興發見自己視為榜樣的表哥也不是陳成的對手,不由得有些悲涼。

“非也非也!”李鴻儒連連擺手,他表哥是個白丁:“我找我的堂哥,李鴻闊去!”

眾人:“……”

你這有什麼區別麼……

陳成卻是再次叫道:“又是一個三千六百九十六丈!”

“你不說沒有人不記得!”小六瞪他。

陳成心情卻是更好了,心想戰勝了同是“詩之力五段”的對手後,自己就成了正兒八經的詩之力5.25段了!

瞧瞧!這多輕鬆!

不用我去找!

對手們一個一個上門來送補給!

我管這叫“圍點打援”。

又叫: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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