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話,難免會有避其鋒芒的想法。

這兩位當真是藝高人膽大,選擇迎難而上?

“也好,二位仙子既然同時請纓,”蕭阿姨道,其實李季蘭是慢了一拍的:“我們便一起聽聽,兩位作品孰好?誰的更好,這一站就是誰的。”

胡賽春有些不滿意,蕭大姐這分明是讓這二人競爭出更好的作品,來打擊她家的慕蓮兒!

“不!只准唱一個!”胡媽媽道。

“哎,無礙嘛!”蕭阿姨笑眯眯道:“只是聽聽又何妨——她倆要分勝負,就用這同一詩題,也可以比出來,後面去掉一題好了。大不了沒選上的,我們酌情給加點分,也不叫她倆白唱。”

胡賽春聽她還要額外加分,更加不滿:絕逼是針對我們家蓮兒啊!這我絕對不答應!

蕭阿姨其實巴不得李季蘭和劉昭陽一起出來搶戲,不叫胡賽春家獨美。

自家的易絲兒昨日敗了觀眾緣,自身實力又是扶不上牆的,實在是沒有奪魁的本事,有現在的成績蕭阿姨已經挺滿意了,不如給老對手找找不快。

眼看著她倆又要爭起來,別人出來打圓場:“兩位媽媽一邊商議去,咱們就讓昭陽仙子先做表演如何?——等她唱完了,再看赤練仙子的意見。”

劉昭陽得到先出場的機會,十分得意,彷彿已經贏了李季蘭的樣子。

李季蘭倒是沒有意見,聽聽劉昭陽唱的什麼——很有信心,不如“人生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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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的觀眾也都叫夠了,稍稍安靜了一些,慕蓮兒也把舞臺中心讓出來,給劉昭陽。

此時小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到了河岸邊的位置——

只是花船離得有些遠了:“季蘭姐——”

小陳剛要說話,“啪”的一聲就被其他人在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別吵!”

小陳:“……”

李季蘭也沒有聽見,全神貫注地看著劉昭陽。

只見劉昭陽自己抱了一把古琴出來——

此前才藝展示環節,她曾以箜篌的技藝獲得過滿分,事實上她的古琴演奏得同樣出色,只是那日李季蘭以古琴和陳成的無聊故事得了滿分後,她換了表演專案而已。

撫動琴絃,一串音節流亮的琴聲從她的指頭下流出,正是相傳傳自漢代的古琴名曲《鳳求凰》!

感情熱烈奔放,又深摯纏綿,曲中既有先秦的旖旎綿邈,也具備漢代民歌的清新明快。

劉昭陽姓漢朝的“國姓”,名以漢代的著名宮殿,最好漢詩,演奏這只漢代音樂更是沒有難度。

美妙的音符讓許多人經不住跟著哼唱: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這篇據傳是司馬相如彈琴歌唱的《鳳求凰》歌辭,可《史記》並沒有記載,一直到陳朝徐陵、張麗華(陳叔寶那位著名后妃)編輯的《玉臺新詠》才有收錄,所以一直有人懷疑兩漢琴工假託司馬相如所作,或者就是張麗華這女人自己寫的。

老百姓們不去考證真偽,只知道好聽便學著唱——因而這歌在金陵流行也有一百多年了。

劉昭陽演奏此曲,純粹是為了炫技,展現她出色的琴技。

一直到一曲《鳳求凰》奏完,她才起身,準備開始唱。

伴奏換成了花船上的樂工,李季蘭聽到演奏的是《木蘭花》的調。(無論《木蘭花》《浣溪沙》還是《水調》,都是唐教坊曲,並非宋詞中才有)。

靜下心來,聽她唱的是什麼——

才聽了第一句,李季蘭便訝然變色!

赫然是……

“人生若只如初見”!

怎麼可能!

她怎麼會唱這個?!

只聽劉昭陽唱道:“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當壚酤酒車騎典,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偕老白頭當日願!”

李季蘭越聽越錯愕!

劉昭陽會唱這首詩她已經大吃一驚了,可劉昭陽竟然與她不謀而合!也是想的卓文君與司馬相如!

李季蘭環視花船上,又看兩岸:

陳十一郎在哪裡?

為什麼劉昭陽竟然會唱此詩?

別說李季蘭心靈受衝擊了,岸上了小陳也是驚駭莫名!

這劉昭陽……到底什麼來頭!

說實話,小陳倒沒有和李季蘭劉昭陽一樣,盯著納蘭性德下手,而是想到了鄭爽前男友胡彥斌……

呃,詩題不是“分手”“訣別”麼,那肯定是“訣別詩,兩三行,寫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還能打著傘走在你的身旁”啊!

“見鬼了,難道劉昭陽這小妞也是穿越的?”小陳一想到“雙穿”的可憐,大感不妙,畢竟隨便來一個穿越的人,那自己賴以身存的古詩詞就不是獨一無二的了,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女孩子——只要是女孩子,大機率比自己這種學渣會背的詩要多……

小陳只能用“劉昭陽絕不是穿越者”來安慰自己,畢竟從昨日聯句大賽來看,她並沒有拿出哪怕一首後世詩詞來。(也可能是她引用的小陳我沒聽說過。)

又或者是她與千年後的納蘭小哥不謀而合?

這種機率實在是太低了……

李季蘭和陳成都對這冷不丁冒出來的“人生若只如初見”大惑不解,可兩岸的觀眾卻是暗暗喝彩起來!

因為納蘭這首《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的確是值得流傳後世的好詩啊!

既然題目說是擬古“決絕”,那他肯定就是擬的肯定包括卓文君的訣別書這種啊——以女子的口吻控訴男子的薄情,從而表態與之決絕,這首詞確實也是模擬被拋棄的女性的口吻來寫的,物件很可能便是他表妹。

初相遇的時候,一切都是美好的,可就像扇子到了秋天就沒人理睬,回憶再美好也要回到殘酷的現實當中!

這裡又用到了班婕妤團扇的典故,而班婕妤失寵是因為“昭陽宮”裡那位,與劉昭陽的名字在一塊讓人感覺有些奇妙。

“等閒變卻故人心”是人人都能體味的感受,自然可以獲得在場大多數人尤其是花船上女性的同感。

改動的,只是這首詩的典故——

因為“驪山”“華清池”“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典故,開元年間的大唐子民實在是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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