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習慣性的等待著周圍的勢力依次入場,既然早進去晚進去,效果都是一樣的,那麼不如在外面多呆一會,看看其他人的反應再說。

月河教的領隊張柳遠暗自打量著騰嵐,幾十年前那次的演武當中,騰嵐可謂是力壓群雄,風頭一時無兩,而張柳遠則算得上是騰嵐的同一個年代的人,可因為年齡原因,兩人終究差了一屆,沒有出現在同一次東極峰演武之上。

張柳遠則是那次演武的頭名,卻被所有人拿來和騰嵐做比較,雖然兩人從來沒有真正的比試過,可張柳遠認為,贏的一定會是自己。

這次東極峰演武,宗門派他來領隊,本來是有些不想來的,直到他得知書院的領隊是騰嵐時,張柳遠果斷的選擇前往東極峰,為了就是能夠和騰嵐一戰,好向世人證明,他張柳遠才是歷年來做的最出色的那個人。

楊盛要比騰嵐大上許多,楊盛聲名遠播之時,張柳遠、騰嵐等人還都是乳臭未乾的小娃娃呢,可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楊盛依舊停留在這裡,而這些後起之秀,眼看一個個的都要超過他了。

對於一個曾經被冠名為天才的人來說,這樣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後輩一個個的超過自己,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三人不約而同的向前一步,當發現彼此之間的默契時,三人又分別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月河教在張柳遠的帶領下搶先一步進入了秘境,書院在騰嵐的帶領下駐足原地,而玉虛宗則在楊盛的帶領下,向後退了半步。

三個人,三種不同的選擇,三個不同的方向,沒有優劣上的對比,只能體現出三個人不同的心境和性格。

張柳遠是火熱的,他想要挑戰世俗給他的壓力。

騰嵐是坦然的,他想要的只有勝利。

楊盛是謙遜的,生活和時間告訴他,沒有一個人可以總是走在前面。

木玉隔著兩派眾多弟子,遙遙的看著顧平,她知道他就是顧平,他就叫顧平,可他也不是顧平,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顧平。

那個顧平可能已經死了,也許三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顧平,而是另一個人,一個叫做顧念的人。

顧平不會假裝不認識自己,而顧念會,顧平可以一直陪著自己,而顧念不會。

會,不會,兩種截然相反的選擇或者說態度,更像是來自兩個不同的人身上,可現在木玉知道,顧念就是顧平,那個香囊是她親手為他做的,他還留著,他還記得,可他卻不能認她。

這不是虛偽,更不是造作,而是一種無奈,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她跟著他一起冒著生命危險亡命天涯。

顧平從未想過,當兩人再見到的那一天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木玉從未想到,當她再遇見他是會是這樣的幾句話。

也許則一切都早已經註定,從那個秋日的傍晚,從那個飛火流天的晚霞,這一切的一切,都正在按照一個早已經安排好的軌跡所上演。

“走了。”

身邊的師妹提醒了木玉一句,眼眶已經有些溼潤的木玉這才注意到,原來顧平剛剛已經進入秘境了,自己眼前的不過是一個雲影,還有一縷陽光罷了。

“他就是那個顧平吧?”

甘緣落後了半步,朝著木玉問道,昨天當木玉問出那兩個字的時候,甘緣就已經想起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見過這張臉,這個面孔。

三年前的見面,還有最終一戰中,顧平這個凡人都在甘緣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冷靜,沉穩,泰山崩於前而不驚。

當時這個人做的一切,都已經是一個凡人能夠做到的極限了,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即便在五大道門的圍追劫堵之下,他竟然還能活下來,這樣強大的陣勢,恐怕就算是一隻上古兇獸,一個魔頭都束手就擒了,而這個年輕人,竟然以凡人之身,掙扎著活了下來。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變得如此的強大,強大到就連他這個天才都不是一合之敵,這其中的轉變實在讓他難以想象。

“我的話有那麼重要嗎?”木玉閉上雙眼,在昨天見到顧平之前,木玉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帶上她一起來這裡,在玉虛宗內,有無數師兄弟們要比她一個無欲無求的小女孩要強上太多了。

可在甘緣的強烈要求下,宗門最終決定派木玉前來,參加這次東極峰演武,對此她還是很感激甘緣的,。當看到顧平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疑問,所有的感激都化為了憤怒,可宗門對她是關懷的,所以她保持了沉默,不想再多說什麼。

“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畢竟這是玉虛宗的事兒。”

甘緣看向楊盛,他相信楊盛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錯,無論有沒有木玉的話,玉虛宗都會對顧平動手,哪怕僅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玉虛宗的人也不會放過顧平,光明道典的誘惑對於塵世間的每一個人來說都過於巨大,沒有人可以拒絕,就連玉虛宗也不例外。

“你說書院會不會已經知道這件事兒了?”

在踏入秘境之前,楊盛轉身問了一句,甘願知道,楊盛的懷疑是有道理的,若是這個推理成立的話,恐怕光明道典已經在書院手上,而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手中,那樣的話任憑他們如何努力,都只會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了。

......

“你知道嗎,這裡沒有黑夜。”

夏至和顧平在東極秘境的一處雪山上行走,尋找著東極秘境的看守著所說的那件東西,為了提高效率,所有人三三兩兩的形成各自的小組,朝著四面八方飛馳而去。

幾乎每一個進來的大宗門都會這樣選擇,畢竟每次尋找的東西都不一樣,有的時候會是玉牌,有的時候是木劍,有的時候甚至是一種花朵,就像一道詭異的謎題,不同的是答案不在這個秘境當中,而再進入秘境的每一個修士的心中。

這就更加的讓圍獵變的更加的激烈,進入這裡的修士不僅要和惡劣的環境,強大的靈獸戰鬥,還要防備著一同進來的人,一旦物品變的明確,狩獵才是真

的開始。

“哦。”

顧平點點頭,茫然的向前走去,此時顧平的心中全都是關於木玉的事情,剛剛木玉隔著眾人盯著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

沒錯,就是感覺到了,就像是一種兩人之間獨有的默契,或者說是感應,他能感受到那雙略顯憂鬱的雙眼中,是多莫的無助,畢竟她還只是一個築基修士,能夠成功的留在天臺上,參與到這次圍獵已經很不容易了,在加上......

如果昨天他點頭了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場景呢,顧平忽然想到,他也沒有時間去思考,只是下意識地否決了木玉的話,這可能是處於生命的本能,畢竟他還想活下去。

可是他還能為了什麼活下去呢?

在這之前,他還能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堅持下去,沒準有一天還能夠和木玉重逢,想象一下重逢之後的喜悅,還有之後美好的生活。

可昨天的相遇,宛如一支利刃深深地捅入了他的心臟,整個人都宛如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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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對不起......”

“對......”

昨天的話不停的在顧平的心中想起,顧平忽然間重新認識了自己,他知道自己騙不了自己,他是愛木玉的,卻沒有勝過愛自己。

所以他選擇了活著,並且帶給了那個自己曾經追求的女孩以深深的失望,甚至是絕望,他無法想象木玉當時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該有多麼失望,他更加無法想象,當顧平死亡的訊息傳到木玉的耳中時,木玉會是怎樣的傷痛欲絕。

可他知道,自己終究是一個自私的人,就像劉老九曾經說的那樣,人總是想活著,活著本身並沒有什麼錯,可顧平總是覺得這句話是錯的。

人是要活著,可是為了什麼活著呢?

“為了什麼啊?”

走著走著,顧平忽然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呆呆地望著蔚藍的天空,寒山石經之上,片片雪花飄落在顧平的頭頂,夏至沒有等待顧平,她知道這可能是顧平的一次轉機,只是不知道方向究竟會在何方。

夏至走了,光明道已經滅亡了,可仍然有像夏至這樣的人在不停的為之重整旗鼓而付出自己的努力,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這又是為了什麼?

自己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為了活著,自己已經背棄了曾經的理想,他不會忘了自己踏上護送光明道典這條路,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過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和木玉在天上相見,為了一個看不到莫不著的自己的假象,可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卻發現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樣子。

顧平失望了,對這個世界,同樣是對自己。

我問為什麼還活著,我已經沒有了理想,沒有的追求,還被天底下的道門追殺著,在無盡的追殺中掙扎求存,到底為了什麼,難道只為了活著嗎?

大雪很快將顧平的身體覆蓋,也不知道這場深寒寂靜的雪什麼時候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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