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潯坐在高臺上,看著站在人群前,稍微有點侷促的許鍾誠,感覺憨憨的。

不過路潯對他首次留下印象,就是他在外門試煉時,靈力透支,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第二次留下印象,便是他在上古遺蹟裡,為了同門挺身而出,雖然……他也很害怕。

他挺欣賞許鍾誠的。

因為他很清楚,一個宗門的強盛,是需要這類人的。

需要這種有些人眼中的傻子。

路潯微微一笑,運轉靈力,讓自己的聲音能傳到臺下,道:“修煉到第幾層了?”

“回小師叔祖,已重修至第六層。”許鍾誠頂著一張面癱臉,回覆道。

等於是才6級啊。

“你知道內門考核的內容嗎?”路潯問道。

“回小師叔的話,我是知曉的。”許鍾誠老實回答道:“由內門執事壓制修為出手,進行比試。”

是的,魔宗的內門考核很簡單粗暴。

派一位內門執事,把修為壓在考核者的同一境界,然後靠他豐富的經驗以及其他方面的優勢,把考核者給虐一頓。

被虐的比較慘的,肯定是淘汰。能撐一會兒的,就能進入內門。

至於打敗考核者……這不大現實。

畢竟內門執事的修為都在第五境之上,皆乃大修行者。哪怕他們壓制修為,像劍意、刀意之類的優勢依然存在。

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而在比試結束後,沈閻等人也會對這場對決進行點評,對考核者指點一番。

這是很難得的機會!

表現好的那種,還有機會成為他們的親傳弟子!

感覺……有點像選秀節目哈!

路潯看著許鍾誠,點了點頭道:“按照規矩,你沒透過初選,是不能參加內門考核的,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許鍾誠道。

稍顯落寞。

“遺憾嗎?”路潯又問。

“遺憾。”許鍾誠老實道。

“規矩不能破,但我可以給你一個與我比試的機會。”路潯朗聲道。

許鍾誠聞言,立馬抬起頭來,眼中有了色彩。

高臺之下也有了片刻的騷亂,有人覺得有熱鬧可以看了,有人則表示羨慕。

路潯扭頭對沈閻等人道:“宗主,諸位峰主,可否在比試結束,指點一下他的不足之處?”

沈閻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忽然齊齊大笑起來。

路潯:“???”

笑屁啊,還笑得這麼醜。

喔不對,駱婉秋峰主還是很有風韻的,跟學校裡最漂亮的英語老師似的。

沈閻開口道:“小師叔,其實哪怕你不說,在考核結束時,我也會破一次例,下場指點他一番。沒想到,小師叔竟與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原來如此……”路潯這才明白他們為何發笑。

嶽鶴山就像很多愛搞事情的長輩一樣,開口道:“許鍾誠,這下子好了,宗主與小師叔都願意與你比試一場,那麼……你選誰?”

路潯看著他,在心中吐槽道:“哇!你今天這中年油膩感好強啊!”

幹嘛為難人家這麼一個半大小子呢?

心中雖然這麼想著,但坐在沈閻身旁的路潯還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選我啊臥槽!

許鍾誠感覺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坐了一輪過山車,他頂著面癱臉,看了看醜陋的沈滷蛋,又看了看一臉和煦笑容的路潯,一咬牙,開口道:

“許鍾誠懇請小師叔祖指點!”

說完,他還行了禮,腰彎到了九十度。

作為路潯的狂熱粉絲,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家偶像。

路潯滿意的點了點頭,扭頭對沈閻道:“宗主,等會比試結束,該指出的不足,你還是要給他指出來的。”

他給許鍾誠謀起了福利。

大佬級修行者的指點,可遇不可求。

沈閻哈哈一笑道:“小師叔都親自上陣了,我哪敢偷懶?”

魔宗就是這一點好,大家在外頭抬得起面子,在自家人面前也放得下架子。

當然,這些年來,沈閻這個出了名的垃圾師父在弟子們的反選環節屢屢受挫,他可能也已經習慣落選了吧。

他的春天,在下一次內門考核時才開始。

他那“光頭強”的形象很招魔宗玩家們的喜愛,戳中了沙雕玩家們的特殊癖好,玩家們還是很愛選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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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玩家們還較弱,有資格參與內門考核的少之又少。

路潯站起身來,腳尖輕輕一點,雙手負在身後,衣袍起舞,便飄向了高臺之下,站到了擂臺上。

他將修為壓制到了食氣訣6層,且不打算使用劍鞘與劍心內的小劍。

否則的話,作為劍修的許鍾誠,路潯只需看他一眼,他便敗了。

這樣的指點,將沒有意義。

做好準備工作後,路潯開口道:“開始吧。”

許鍾誠點了點頭,直接劍拔出鞘,一出手便是全力。

與此同時,他還催動了自己的劍心。

按理說,修為被廢是無法重修的,而變成一個凡人後,劍心什麼的也便沒什麼用處了。

但許鍾誠有了自己的機緣,反倒成了一個才7級便擁有劍心,且一隻腳踏入了劍意門檻的特例。

路潯抬起右手,劍氣在指尖匯聚,也不搞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直接迎上了許鍾誠的長劍。

先前說過很多次,路潯在打遊戲時便是一位意識流玩家,而且是頂尖的那種。

他的作戰風格一直很成熟,經驗也老道。

路潯雖是穿越,但他的戰鬥本能並沒有多少下滑,相反,在一次次的戰鬥中,他變得比前世還要強!

許鍾誠的每一次進攻,都能被路潯輕鬆化解,哪怕他出其不意般的出手,路潯也能風輕雲淡地接招。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這次比試,站在觀眾的角度,其實並不華麗。

路潯連他招牌式的霧劍都沒用。

要知道,他劍意一出,便有雲霧繚繞之感,如夢似幻,如人間仙境。

現在這麼看著,視覺衝擊並不大,但只要別是太菜的人,都能看出一些小細節。

不少職業玩家與悟性比較高的弟子已經看得出神了。

“原來像剛剛那種角度刺來的劍,還能這樣接?”有人想著。

“哇!剛剛劍氣在指尖盤旋那招,好像挺省靈力的。”有人忍不住出聲。

“你們看出了好多啊,我比較膚淺,我只覺得紫殿每次出手的動作都好帥啊……”有玩家低聲對身邊的玩家道。

高臺上,沈閻等人也是頻頻點頭。

以他們的眼力,其實能看出更多精妙之處。

“小師叔也算有心了,其實到現在為止,他一直在收著打,但已有五次擊敗許鍾誠的契機,他都故意收手了。”司馬遄道。

“是有心了,這等於是純粹的在給他喂招。”公輸磐點了點頭。

路潯的確在這麼做,但在許鍾誠出錯之時,他也不是完全無視,會讓他狼狽一下,好叫他知曉,剛剛自己存在著多少破綻。

“你們說……小師叔會在什麼時候,徹底出手,擊敗許鍾誠?”嶽鶴山道。

駱婉秋微微側身,抬起皓腕託著自己的很有韻味的臉頰,吐氣如蘭,聲音柔和地道:“自然是在許鍾誠出現大破綻時,來個一錘定音,好讓他長個教訓。”

說完,她還抬起美目白了沈閻一眼,道:“宗主,你看看小師叔,人家這才叫給晚輩喂招,哪像你指點弟子時那樣,簡單粗暴,弟子們根本就悟不出什麼的。”

沈閻輕咳了幾聲,沒臉接話,也沒臉反駁。

“咦?就是現在!”嶽鶴山開口道:“這個破綻,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擂臺之上,路潯微微皺眉,劍氣挑飛了許鍾誠的長劍,然後在他的胸口一寸處停留。

“如果是在實戰,你剛剛那冒險的做法,便已讓你喪命。”路潯沉聲道。

許鍾誠連忙行禮,心中忐忑,道:“弟子……弟子受教了。”

他很怕自己表現的不夠好,惹小師叔祖不快。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相較於從前,他重修後最大的不同便是——沒那麼自信了。

若是以往,他不會忐忑,因為他有自己的驕傲,知道自己不比別人差。

而經歷大起大落,還依舊自信滿滿的人,其實是很罕見的。

“表現的不錯,超出了我的預期。”路潯淡淡道。

許鍾誠抬起頭來,面無表情,但眼神驚愕。

“下一次內門考核,我要在這裡看到你。”路潯平靜道。

不等許鍾誠做出反應,他便繼續道:“我對你的期望是,保三爭一。”

他是在給許鍾誠壓力,也是在對他表達期望。

有的時候,人其實很渴望別人對自己的期望。

路潯讀書的時候就比身邊的同學早熟,他眼睜睜的看到過不少同學,就是在家長、老師們對他們失去期望時,越來越差勁的。

雖然更多的原因,肯定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但路潯覺得,他人一定範圍內的期望,有的時候真的能增加一個人的自信心。

畢竟這也代表著他人的認可。

當然,過多的期望也會成為壓力,要掌握好一個尺度與分寸。

路潯覺得自己拿捏的就特別好。

更何況……勞資是他偶像來著!

少年郎,接受來自偶像的正能量吧!

路潯就這樣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望你破而後立。”

“破而後立,破而後立……”許鍾誠咀嚼著這個詞,眼睛裡先是有了更多的困惑,然後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他彎腰行禮,用最大的聲音回覆道:“許鍾誠定不負小師叔祖所望!”

路潯笑了笑,不知為何,竟想起了《題三十小像》裡的一句詩,也曾是他一度的座右銘。

這句詩版本很多,最直白易懂的一版是:

——【須知少時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一道道淡淡的靈氣波動自許鍾誠身上盪漾開來,離他較近的法劍發出了輕微的劍鳴聲。

許鍾誠突破了。

——劍心小成。

……

(ps: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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