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沒水
已經三天了，他們到了桐城地界已經三天。
可是這裡比他們一路走過來的路上更慘。
太陽像是要把人吃了。
王小青他們身上的衣服早就穿不住了。
換了單衣都有點扛不住。
拖家帶口，帶著行李，這路越發不好走。
而且出大事了。
他們沒水了。
走了三天。
可是一路上所有的水井都是乾枯的。
湖泊基本看不到。
他們也不知道哪裡有河啊。
帶的水囊早就改成一口一口喝水。
從三天之前的一天十口水。
到現在已經一天三口水都喝不上。
問題是現在已經沒水了。
大家走不動了。
本來大家吃的口糧就是口袋裡炒出來的炒麵和幹硬的那些麩子餅。
好在還能喝兩口水，起碼能咽下去。
現在沒水之後，這些東西更沒辦法往嘴裡放，靠唾液都沒有辦法把這些東西咽下去。
幾十號人坐在樹蔭底下。
實際上樹上的樹葉兒早就被扒光了。
連樹皮都已經沒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那裡立著。
恐怕再過幾天這樹也得幹死了。
人們有氣無力的坐在樹下，這個時候沒水也吃不下去東西。
除了等死每個人都覺得沒出路了。
王小青急啊。
她和老太太是唯一有水喝的人。
晚上藉著掩護她會從倉庫裡拿水倒進水囊裡，問題是這樣做也只是有限。
她又沒辦法給所有人的水囊裡都加水。
她心裡清楚，每個人的水幾乎都已經乾淨了。
怎麼才能把倉庫裡的水拿出來，這真的是一個難題。
儲存自己不是那麼容易的。
“姐我難受。”
多寶躺在樹底下王小青身邊的靠了靠。
孩子太小了，這個時候嘴唇都已經乾裂的出血了。
王小青心疼啊。
可是沒法子。
王小青看一眼奶奶。
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是無奈。
這個時候怎麼辦？
雖然說倉庫裡有很多礦泉水。
可是這些水根本沒法子拿出來，光明正大的拿出來需要一個理由。
拿出來也許是死，可是不拿出來看著這麼多人去死。
這真的很難權衡，她當然希望可以保護自己和孫女，可是如果大家都死了，就剩下他們一老一小這條逃荒路依然走不到頭。
王小青咬牙，哪來的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
自己倉庫裡有吃有喝。
卻要看著這麼多人去餓死渴死。
這是什麼世道，這是什麼事兒！
難道老天爺讓她到這個世界來，就是為了讓她看著別人去死無動於衷嗎？
還不如乾脆就不給她這個倉庫。
沒有這個倉庫，也許她和所有人一樣。
心裡就不會有這麼重的心理負擔，人是有負罪感的。
她又不是殺人如麻的混蛋。
相處了這麼段日子，怎麼可能把身邊這些人當作陌生人，冷眼看著他們去死卻無動於衷。
王小青忍不住了。
咬牙搖晃一下水囊裡的水，這些是她昨晚用礦泉水瓶裡的水灌進來的。
現在只能想法子給大家製造一些水出來。
沒看到多寶已經迷糊了。
她把水囊遞到多寶嘴邊上，孩子迷迷糊糊喝了一口，然後就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被嗆得直咳嗽。
周圍的幾個孩子都看得直咽口水，可是努力的把頭扭到了一邊。
弟弟最小，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水了，他們如果把這些水都喝了，那面臨的家裡就要開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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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青拿著水囊把口封好挎在腰間。
起身去找韓大志。
“韓大叔！”
韓大志一看到王小青，想坐起身，掙扎了半天硬是沒站起來。
現在大家都虛弱得很。
“小青，你這是？”
韓成奎看著媳婦和孩子急得想哭。
因為喝不上，吃不上，媳婦兒根本沒有口糧，可以給孩子吃。
孩子餓的嗷嗷叫。
“韓大叔是這樣的，我想帶兩個人出去找水，趁著現在咱們還有些水。不然的話再晚了，恐怕真的就只能在這裡等死了。”王小青說出來這話。
韓大志看看樹底下東倒西歪的人們沒有一個還能坐的住，身上無力，不光是渴還餓。
看樣子他們也要開始死人了。
不要說那不遠處。
三三兩兩的人們一個個的樣子都已經有氣無力了。
遠處那黃土坡上有扔下的屍首，根本就沒有人掩埋。
“孩子，我們家這裡最多隻剩下半囊水了。”
一家子30多口人，就這半囊水可以想象到這水真的是救命的水。
王小青把自己的水囊拿出來。
“大叔我這裡也只剩下小半囊水了。我想帶著韓大哥，還有我大哥二哥他們一起去找水，他們年輕力壯拿上盛水的傢什。
萬一找到了我們就能救了大家，萬一……找不到也是大家的命了。”
一定可以找到！
她帶他們去的原因，就是自己肯定可以弄來水。
可是不能在這裡弄來水。
大庭廣眾之下一點遮掩都沒有。
那是找死。
韓大志看看所有人。
這個決定是艱難的，這些水一旦他們帶走，如果沒找回來水。
所有的人除了等死沒有其他的路了。
韓成奎咬了咬牙。
孩子在那裡哭的，讓他心裡像是萬箭穿心。
“爹就試一試吧，反正左右是死。不試一下也是等死。”
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不願意這樣。
韓大志嘆口氣，把水囊鄭重交給王小青。
這孩子有想法，比起其他人，王小青更有主意。
比自己兒子更可靠。
“去吧！你們去吧。”
韓大志哽咽。
這是把命給了王小青。
其他人默默的閉上眼睛，嘴唇都幹的掉皮。
無精打采的人們知道，現在誰都決定不了怎麼活下去。
王小青和韓成奎，還有王在山和王在江一起出發。
一人喝了一大口水。
四個人出發。
每個人拿著一隻木桶。
這是萬一啊。
王小青他們直接朝著遠處的村子走去。
明明是晌午的飯點兒，可是這個時候村子裡連炊煙都沒有。
他們一路上路過這樣的村子太多了，村子已經沒有活人了。
唯一留在村子裡的可能就是死人了。
但是死人也只剩下骨頭架子了。能吃的那個部分早就被野狗野獸給叼跑了。
韓成奎知道，村子裡肯定沒有水。
所有的水井，他們每一次去看都是抱著希望而去，失望而歸。
水井乾涸的像是幾百年都沒有過水了。
他心裡悲壯的想，如果有水，村子就不可能死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