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能說。

即便是了然於胸,也絕不能說。

有些事,也不必再問。

只因,無論真假與否,都已不在掌控範圍之內。

這個清晨,太多的突如其來,寒露還未退去,已讓所有人感到疲憊。

不過,風猶暖,光芒也愈加強烈。

一道人影長長的映在沙石道上,緩緩移動著。

被遮蓋的地面,正一點點的重新迎接著陽光;遠處的地面,又一點點的被遮擋著…

像極了世道輪迴,也正如那花開花謝,總有新物在不停的替換著舊物…

“海日生殘月,江春入舊年。”

隨著一句感聲喃喃,這道人影也逐漸消失在了殿宇中,也留下了太多的嘆息與唏噓…

即便,這道人影就是那鄭和,也註定了萬千感喟,言不由衷…

他方才已應下了殤沫的請求,只因占城國王太需要藉助他人的力量,來解決這片國土上的那兩件怪事了。

如今,他也散去了心中所有的顧慮,他已然深信殤沫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掉這兩件怪事。

——無論誰,若有過朱文奎的經歷,且現下已成為了人上人,那麼,不管面對何等事,都是會值得讓人堅信不疑的…

——但願,他就是朱文奎;也祈求他不是朱文奎…

——無論是與否,能夠深信便好…

海風如一把雲梳,拂順著柳韻錦的絲絲秀髮。

海浪如一張七絃,奏響著永不間斷的旋律。

劍在手中,鞘仍封著冷鋒,但劍意已在柳韻錦的周身纏繞。

劍在心中,柳眉卻緊鎖在外,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殤沫並沒有靠近,若他想靠近,一開始便會追趕上柳韻錦,絕不會讓她獨自離去,且在這裡坐了這麼久。

所以,此刻他也不會再靠近。

面對一個正心情不好的女人,他更沒理由靠近,他只要能來,能默默陪著,便已在證明著一份在乎。

兩人沒有任何言語,就算到了晌午,已感餓意的情況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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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這般坐著,聽著海浪,看著遠處的飛鳥。

這不知名的飛鳥,卻總是要在大海之上盤旋,好似毫無目的,但又總是不知疲倦的徘徊著。

像極了她們,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就這樣安靜的坐著,但她們仍這般地坐著,還是沒有話語。

海風中仍帶著暖意,可暖意過後,又拂來了一份清爽。

殤沫迎著臉,讓每一處肌膚去感觸著每一寸涼爽,只因,他已經有些渴了,嘴唇也已乾巴巴的,褪去了不少血色。

他不但渴了,還很餓。

他不僅又渴又餓,一直盤坐的身子,也從後背至腿肚都痠麻得難以扭動伸縮。

但,他仍不願離去。

起初,他也絕不會想到,尋得柳韻錦後,能在這兒就這般得傻傻地坐上一整天。

但,他既然來了,就必定是要陪到底的。

若說,一開始他並不知道柳韻錦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如今他卻知道了。

至少,這糟糕已然能讓柳韻錦有了比他還要堅毅的意念。

不然,一個姑娘家又怎會感覺不到絲毫疲倦與累意呢?

她本就是無心之過,就如平日裡一句玩笑,一次捉弄出醜一般單純。

可,偏偏她的無心之言,觸動到了她的婚姻大事。

她當然很在乎自己的婚姻大事,事實上,每個女子都會很在乎。

然,整件事情,又好似並不完全在她的婚姻大事上,只因,她很清楚自己賭氣應下婚事,是為了另外一個目的,且已對系銷摩鱗說得真真切切。

那麼,能讓她遲遲無法釋懷,持續著如此糟糕心情的又是何事呢?

她已回頭偷瞄過殤沫很多次,但每一次殤沫都假裝著視而不見,靜視著前方。

她也想要多次開口說些什麼,但又總是在看到殤沫淡然自若的神情後,回轉過了臉頰。

直到海平線上,籠起一片紅霞,這紅霞並不是完全是血紅色的。最開始可以說是橙色的,慢慢的變成了粉色的,再慢慢的才完全變成了血紅色的。

但,即使再血紅的晚霞,都掩蓋不住落日的光輝,只因,落日更加血紅,更加豔麗。

甚至,整片大海都被它給完全征服了,就算落日完全落盡了海中,海面上仍有一片夕紅。

只是,這夕紅已不再那般耀眼奪目。

“走吧。”柳韻錦竟直接站起了身子,完全沒有一絲腿軟的跡象,她望著海面上僅存的那一抹嫣紅,“你一定餓了。”

“所以,我們是要去吃東西?”殤沫板了板腰,才用雙手按在沙地上,吃力地站了起來,猛然曲拱的腿,已讓他走不成路,“去哪裡吃比較好些呢?”

“既然要吃東西,當然要去最好的地方吃。”柳韻錦緩緩湊來,在這夕陽餘暉還未完全散盡,在這波波海浪響動、湛綠的海岸邊,她的每一步都顯盡著絕豔,裙縷間左右不停隆起的腿廓,是那般的婀娜多姿。

海風輕拂著她額前的絲髮,那似起似落的青絲,似有似無的遮擋著她那淡笑著的容顏,竟有十足的嫵媚。

她絕不是一個妖媚的女子,但此刻,她卻是任何一個男子都無法抗拒的女人。

殤沫已完全痴迷心醉…

“這裡的國王吃什麼,我們就去吃什麼。”她好似已察覺出殤沫正在發軟的兩條腿,儘管站在她面前的早已是如木頭般的軀體,就連鑲在軀體上的眸子都變得痴邃,但她永遠是那般的善解人意,此刻她又多了些平日裡絕不會有的舉動。

兩隻手緊緊地牽在了一起,這次是柳韻錦主動牽的。

如木頭般的殤沫就算是被她牽起了手,也仍如木偶般遲遲跟在柳韻錦的身後,不敢有任何言語。

“你的手心在發燙。”柳韻錦回眸一笑,“看來,你已經有些怕了。”

“怕?”殤沫怔怔地看著她,“我為什麼要怕?”

“因為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啊。”柳韻錦側臉看了一眼海面,“夜幕就要來臨了。”

“啊。”殤沫的臉上突然泛起了紅暈,神情比之前更傻了,“我們…我們要做…什麼事情啊?”

“當然是要先到王居屋宇中用些晚膳了。”柳韻錦猛然駐足了腳步,她仍牽著殤沫的手,卻將整個身子完全迴轉了過來。

在兩人之間僅剩三寸距離的狀態下,她正面帶微笑的緊緊凝視著殤沫。

她絕非只是簡單的凝視著,她眼波也在流動,嫵媚且帶著誘惑的流動。

“夜深後,你就要再次去面對那會飛的鬼頭了…”柳韻錦的眸子閃動著光亮,一種說不出的光亮,“但,我沒曾想,這次你會怕。”

“啊…”殤沫猛然一怔,“你是說這個啊?”

“不然呢?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哦,你說這個,我倒不怕了。”殤沫突然睜圓了眸子,“你怎麼知道,我今晚要去徹底解決掉那會飛的頭顱的?”

柳韻錦笑了笑,“因為一切都在你的臉上顯著啊。”她笑得更加燦爛起來,“起初呢,我還在擔憂會因為我而影響到大明的邦交,但看你一整天都那般的淡然,我便已猜出,你定是應允了佔城國王什麼。”

“你已猜到,我會應下那國王,為他解決掉佔城中那詭異的作怪飛頭?”

“是的,既然我們能遇到那會飛的鬼頭,那麼平日裡那鬼頭定然不會少作惡,所以那佔城國王才要進入深山待齋一年,不也正是為了化解那鬼頭的怨氣嗎?”

“事實上,使得占城國王困擾的,也並非只有這一件事。”殤沫極其冷靜地說,“還有一個通海大潭。”

“通海大潭?”

“是的,通海大潭,這是另一件詭異的事。”

柳韻錦頓了頓,眸子瞥向一側的她,好似在想著什麼,片刻後,她那冷豔的臉上充滿了苦澀,“就因我的一句嫁人的言語,你就要去解決掉兩件足能夠威脅到你生命的事情…”

她的淚水已流下,止不住的流著。

“其實,也並不是全然因為你。”殤沫輕抹著她的臉頰,已著急到了極點,“我覺得鄭和大人好似已發現了些什麼,但我也說不準…”

“眼下也唯有善始善終了,只要結局是好的,那佔城國王與系銷摩鱗能放下心結,鄭和大人也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結果,也是我當下唯能做的了。”殤沫仍在極力解釋,他不想讓柳韻錦再有半分愧疚之心了,“所以,絕不是只因為你無意間應下婚約一事。”

不想,柳韻錦聞言,竟更加急促起來,她的眼淚已抹不淨,就算殤沫的手再加快多少反覆的速度,也絕抹不完,“鄭和大人…他…他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了嗎?”

話語間,她早已不能自持,雙手緊緊握住殤沫的手臂,咬牙道:“那鄭和打算如何做?難道,真要對付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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