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們的戰鬥
自鴻鈞上山後的千年，浮雲酒館再沒有來過訪客。秦淮每日澆澆地，喂喂雞鴨，逗逗響亮。有時樹下避暑喝茶，有時月下飲酒高歌，也樂在其中。
以前覺得來到洪荒太過冷清，現在倒是開始珍惜眼前的清閒日子，說不定哪天開始，那一個接著一個的有緣人就要找來了。
“響亮啊，你不是去不周山找果子吃了嗎？”
“你怎麼還炸毛了？”
“老爺，快跑！母老虎下山了！”
“胡說八道，這不周山哪來的老虎。就是有，你老爺也能一個打八個。”
“你個傻鳥，說誰是母老虎。秦淮，你來打我試試，看劍！”
秦淮轉過身，見白晶晶持劍刺來，道了句：“臥槽，還真有母老虎！”拔腿就跑。
還好鴻鈞及時趕來，勸阻了白晶晶，不然響亮和秦淮非得讓她一劍穿成一串不可。
秦淮躲在鴻鈞身後，淚眼汪汪看著白晶晶，那些年被追殺的經歷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響亮拼了命地撲騰翅膀往天上飛，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點兒。
白晶晶美目一瞪，“哼，就這點兒出息！
”
秦淮嘀咕道：“就是我這個沒出息的救過你。”
白晶晶聽此，並沒有生氣，反而臉色緩和了許多。
鴻鈞側過身子，對秦淮說道：“這千年來，貧道在不周山上多有感悟，此來與道友告別，去找那魔頭決戰。不周山劫數，我已經推演出來，道友到時出手便是，我來背鍋，但能不能攔得住，要看造化了。”
秦淮點了點頭，抱拳道：“祝道友戰勝魔頭，功成名就，就此別過。”
“承道友吉言，就此別過。”
秦淮見白晶晶跟在鴻鈞身旁一同離去，連忙問道：“白姑娘，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白晶晶停下腳步，也不回頭，“你不是一直盼著我走嗎？”
秦淮撓了撓頭，“做了這麼久的鄰居，怎麼著也培養出感情了，你……”
“我去觀戰，然後就回來。”
“鴻鈞，白姑娘此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秦某拼著被天道抹殺，也要先弄死幾個重要人物！”
鴻鈞聽此，顯些載個跟頭。
白晶晶則是冰山融化，暖暖一笑。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秋風瑟瑟，轉眼又是幾十年過去。
秦淮緊緊了外衣，眺望著遠方。望了幾十年，卻依舊沒有望到白衣。
響亮追著一隻大公雞到處亂跑。
“我說，響亮啊，你追一隻公雞做什麼？那邊不是有母雞嗎。”
“它羽毛顏色比我多，小母雞都跟它跑了，我來氣。”
“你是鳳，和公雞搶母雞太低俗，哪天老爺給你拐一隻凰回來做媳婦。”
“哦。老爺，您為什麼不煉製一件仙衣，那樣就不冷不熱了。你要是嫌麻煩，我出去幫你搶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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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那東西做什麼，人啊，要知世間冷暖，方能守得住本心。”
響亮歪著腦袋，好奇道：“人是什麼樣的存在？老爺您不是神嗎？”
秦淮一愣，唏噓的感慨道：“是啊，老爺我現在是神了。但在我心裡，我依舊還是個人。”
響亮用翅膀拍了拍歪著的腦袋，顯然是沒聽懂。在懵懂之間，突然察覺到一股殺氣，鳳眼一眯，“嗖”的一聲，如穿天猴般衝向天際。
秦淮向遠方的白衣招了招手，“白姑娘，歡迎回家！”
小跑到白晶晶身旁，“白姑娘，那鴻鈞老道呢？不會是被……”
“贏了，去了三十三外天。”
“哦哦，那就好，這一戰打了這麼久，可真無聊！”
白晶晶瞥了一眼秦淮，道：“你說誰無聊？”
秦淮呵呵笑道：“當然是鴻鈞和那魔頭，我哪敢說你啊。”
“我懷疑你說的就是我，羅睺和鴻鈞道友的戰鬥並不無聊。兩年交手三次，整個西方被打坍塌了，最後鴻鈞道友險勝。倒是我和鳳凰打了五十三年，才報了仇。”
秦淮此刻能明顯感覺到從白晶晶身上散發出的冰冷寒氣，不由得向旁邊挪了兩步，“誤會，絕對是誤會，我說的就是羅睺和鴻鈞。”
白晶晶也不理會秦淮，獨自向不周山上走去。
秦淮看著遠去的白晶晶，鼓起勇氣，抻著脖子喊道：“白姑娘，先在酒館歇歇，再上山也不遲。”
白晶晶側過臉，彎眉一笑。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秦淮，你沒必要這麼怕我。你的過往經歷，我聽鴻鈞道友說了。你那句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我很喜歡。五千年後，我下山接你去三十三外。”
說罷，白晶晶又開始向不周山發起了挑戰。
呆立半晌的秦淮喃喃道：“有美妞對自己笑真好，何況還這麼美，這次穿越，值了！”
過了片刻，“不對啊，五千年後接我去三十三外天是啥意思？我可不想再見到鴻鈞了。”就在這時，秦淮耳邊傳來炸響。
“貧道鴻鈞，悟道有感。五千年後，三十三外天紫霄宮講道，願聞道者，皆可來。”
秦淮掏了掏耳朵，埋怨道“我靠，嚇我一跳。要不要這樣，簡直是放大無數倍立體音響，噪音，絕對是噪音。”
秋去冬來，對穿越之前的秦淮來說，年關將至，又要老了一歲，“守身如玉”的年份又要加一，又要面對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的輪番轟炸。
“秦淮啊，有沒有物件呢？”
“秦淮啊，準沒準備考研呢？”
“秦淮啊，拿沒拿到獎學金啊？你看看隔壁張爺爺的弟弟家的兒子的小舅子的二姐家的孩子的同學的哥哥，和你一個學校的，剛拿了二百塊的獎學金。”
“秦淮啊，都大三了，有沒有實習呢？”
……
對於現在的秦淮，無非是填了幾件厚衣服。
站在酒館門前，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抬起頭，任雪花飄落在臉上，自言自語道：“別說，還真有點兒想你們的嘮叨勁兒了，總要比鴻鈞那老道一驚一乍勁兒好上許多。”
雪白的傘面從後遮過，替秦淮擋住風雪。這傘，秦淮認得，是他送給了白晶晶的禮物。
“下山了啊，一起堆個雪人？”
“無聊。”
“哦，那今年一起過年，再一起吃頓年夜飯，可好？”秦淮滿懷期待的問道。
“過年”和“年夜飯”這兩個詞的意思，白晶晶從秦淮那裡聽過。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落寞的背影，微微一笑，“好！”
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