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王叔!”十歲的孩童追著青衣男身後,奶聲奶氣的喚著。

“釗兒,宮外可不必這般喚王叔。”青衣男子面目不清,但聲音柔暖。

王叔?

那個人在宮外過得如何,還是一如既往的摒棄朝堂的一切,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麼?

如今的王叔到底在那兒呢?

崇明城內,平川王府!

寂靜深夜,一座荒廢已久的庭院前,立著一形單影隻的人兒。

一身黑衣,裹附著精壯身姿,黑衣人抬面看向早已斑駁不堪的門頭匾額。

“淑錦菀”

字跡已模糊不清,但字型俊秀,婉約之氣,像是女子提筆之字。

牆頭早有藤蔓依附攀爬,漸入涼秋,原本繁盛蔥綠的葉子,已有枯黃之勢。

院門前雜草重生,頂破磚瓦也要求得一線生機。

“野草亦是要求得半點生存,為何皇當初王叔要以死要挾父王?”他不該想在這個時候惦念王叔。

“你無事闖入我的宅院幹嘛?”身後輪椅咕嚕一聲斷了蘇清釗的思緒。

“這般晚不睡,你也夠能折騰的!”男子轉面,掀開衣帽,露出清俊的容貌。

“來這兒惦念你的王叔麼?”

來人推著輪椅向前,抬頭看了一眼匾額,有些嘲諷意味。

“當初那人可不是一般的護著你,可你卻要將他置於死地。”

“在你眼中,所有人都護著我?可在我心裡,他們不過是想讓我成為他們的傀儡!”蘇清戡面色極為不屑。

“你終於說了句實話,你不想做的事情,最終讓我來做,是你讓我做了他們心目中的傀儡?”這些年他們明面上為這個津南國攜手同力,擊退各個勢力的攻擊,但暗地裡,他們誰也不服從誰。

“你是最合適的,而我心中有魔,不可能勝任此等重任。”他何嘗不知道這王位得來不易,守之更難!

“哼,撇開責任的本事,倒是長進很多。”

今日夜夢冗長,皆是小時候他,與王兄蘇清戡,以及王叔出在巡獵時的景象。

那時候的他還是無憂無慮的小王世子,王兄已是人中翹楚,是津南王十世的甄選人之一,亦是聲望最高的人選之一。

他懵懂,只希望跟著王叔浪跡天涯,因為在王宮裡,只有王叔才最疼愛他,其餘的人尤其王父只覺得他是個孩子。

雖每每有稀罕的物件除了賞賜給王兄時,也會捎帶給些他,但他依舊覺得失落。

稚嫩的他問過王父,為何他毫無戰功,王父還要賞賜給他這些物什。

王父總會慈愛的摸著他的頭,微笑著看著他:“因為你還是個孩子!”

雖然王父總是微笑待他,但在蘇清釗的心裡卻極為不平衡,他想要的不是賞賜,而是王父由衷的讚歎他。

王叔不同,他既不會因他是小孩子,而遷就於他,還總是帶著他去宮外遊玩,體察民情!

可後來的王叔到底遭遇了什麼,才讓他從此沒了音信!

“這是你母妃曾住過的院子,要進去看看嗎?”蘇清戡看著院子前那淡淡的身影,有些不忍心道。

“不去!”這裡有太多的回憶,卻不是現在可以一一去撿拾起來的。

他蘇清釗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追查到了嗎?有關言安一支復甦的事情。”蘇清釗轉身問道。

“昨日我傳信給錦年,錦昔,暫且讓他們先回來,我怕繼續追下去,恐怕會引起其他三支的慌亂!”

“為何?”

“鳳臨真的出現了,那個人一旦出現,恐怕又要掀起一場浩劫!”雖不曾從蘇錦年口中探得半點風聲,但從其他侍從的回信裡,他已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若是他出現了,你會怕嗎?”

“怕?我堂堂平川王有什麼可怕的!”蘇清戡灰白的面色一瞬憤然:“我怕的是你王位不保!”

“呵,哈哈哈....”伴隨著笑聲,蘇清釗攜袍離去!

影在黑暗處的蘇清戡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抬面看向那破舊的匾額,停頓片刻,才起手推著輪椅離開。

津南國若是真的陷入危機,對於他蘇清釗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果然山的清晨明媚且清新!

空氣裡透著檀木捎顯濃郁的香氣,錢南新便是被這股子香氣給燻醒的。

醒來時,入眼的便是隨著屋內微風輕輕曳揚的素紗床幔,還有一床含著檀木香氣的繡花被褥。

屋外有風,掀開了窗沿一角,清晨溫潤的陽光便緩緩入了屋內!

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步履輕盈,不似常人!

“師父麼?”錢南新將單薄褥子緊了緊,問道。

“先生出去了!”出聲的是位稚童。

“那你是?”

“我是先生的貼身侍從。”稚童十分自豪的說。

“哦,原來是侍童啊!”

“才不是什麼侍童呢,我與先生生活了近八年,早不是孩童了。”稚童生氣的反駁。

“既然如此,你可知師父最喜和最討厭的東西是什麼?”她得探探師父的喜好,好給以後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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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最喜歡看冊子,最討厭說人是非!”床幔外,稚童的身影倒印在素紗之上。

見他歪著腦袋思索的模樣,著實可愛的緊,錢南新私下偷偷掩嘴巧笑。

“那師父都喜歡看哪些冊子呢?”

“這個?我不知道,但是......”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稚童突然住了口,生氣道:“看你昨日被先生背回來的模樣,著實可憐,我今日不跟你計較,若是再敢打聽先生的事情,休怪我用先生剛教我的招式打你!”

“哦,哦,不問就不問嘛,幹嘛這麼緊張!”

“諾,早上的洗漱用的物件都給你放這裡了,早飯的話也給你端來放在案桌上了,別無它事的話,我就先做別的事情了。”

稚童隔著幕簾伸手指了指床邊的椅子,又伸手指了指靠著牆邊放著的案桌,道。

“師父什麼時候回來?”見稚童要走,錢南新連忙詢問。

“不知道,先生出去辦事從不知會一聲,他去哪兒也從不告訴我,先生出去有時半個時辰能回來,有時半個月能回來!”

不知道這稚童說話真假,若是真的要在這兒帶上十天半月的話,回去估計有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想想爹爹發怒時的模樣,錢南新甚為頭痛的轉進被窩,又瞬時離開被窩,大口呼氣。

她真的受不了這檀木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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