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樹木影,夕陽西斜,幕林深處漸起寒涼!

鳥雀歸巢,野獸無影,皆是沉寂寂的景象。

以為自己可能就這樣爬著走過一夜,她在心中早已定了決心,只是突襲而來的蟲鳴蛐蛐,還是讓錢南新心生怯意。

好在這時,遇見了兩位僧侶,錢南新心中不免感激涕零。

抬頭看見兩個僧侶模樣的人,覺得兩人面目和善,心想兩人應不是什麼歹人。

“施主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說話的便是頭有戒疤的僧人。

“原先想去果然寺尋師,不想半途遭遇匪徒,好在半路那人被我給咬傷了,才脫了險!”

錢南新虛弱的回應,礙於自己是被那陌生男人半途丟下,且眼前這兩人並不是認識,故而沒說真話。

“師兄這可怎麼辦?”年歲尚幼的小沙彌,擔憂的看著頭有戒疤的師兄。

“施主莫怕,平僧法號惠和!”

“法號惠明!”

“在果然寺出家為僧!”惠和師父介紹了自己的出家之地。

兩位小師父各自介紹了自己的法號,應是怕錢南新誤會兩人是歹人。

“現在施主能站起身來嗎?”惠和師父手持佛珠詢問。

“恐怕是不行,我與那歹人搏鬥了數次才僥倖逃脫,逃脫時不小心跌下懸崖,腿腳好像骨折了。”錢南新如實說道。

若是能站起來行走,她定不願意爬著走,沾一身泥不說,還讓這兩位師父瞧了笑話。

“師兄,我們還是快點想辦法吧,已過了齋飯時間,師父知道了,肯定又要說教一番。”惠明年幼,說話不懂得斟酌。

“莫急!”惠和師父穩重打斷惠明,將手中的柴火分給惠明小師父道。

“揹著她走嗎?”惠明覺得不可思議:“師父不是說過嗎,出家人不得接近女身嗎?”

“師父還說過,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蒼生為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惠和師父低頭將身上的僧服脫下,準備將衣服攆作繩鎖以固定錢南新的身子。

“可是!”惠明生怕觸犯戒律。

“走吧!”惠和師父早已將錢南新背上身,轉面看向杵在原地不動得惠明小師父。

只是兩人還未行走幾步,錢南新卻在惠明師父身上昏睡過去,實在是太累了。

這一日未進一粒米一滴水,早已餓的頭眼昏花,加之爬行那般長的時間,體力已耗的所剩無幾。

故而一旦觸碰到了一個極為寬實的背膀,便像是尋到極為舒適的地方,故而睡意襲來。

惠和師父見錢南新睡著,並未打擾,而是加快了腳伐,想要儘快回到寺廟,給這位施主尋個得意安然入睡的地方。

只不過,還未行到一半路程,從叢林暗影處走來一身著青衣,頭戴懸紗斗笠得男子。

日月同出,暮夏的夜來的早了些,不過半炷香的時辰,天色便暗了下來。

幸得夜螢逐火,日月有輝,才讓這夜不至於那般黑暗。

“兩位小師父!”來人恭敬施禮,道。

“師兄?”惠明見狀,急急躲到了惠和師父身後。

“施主,半夜攔路所為何事?”惠和師父倒不緊張,警惕的看著眼前突然現身的男子。

“可否將我徒兒歸還於我?”男子說話不拖泥帶水。

“你徒兒,誰是你徒兒?”惠明小師父躲在惠和身後,強裝鎮定的反問。

氣勢壯膽這話不假,惠明深有體會,他雖年歲不長,但在寺廟裡也算是個鬼機靈,深得師父及眾師兄的喜愛。

“施主說的可是平僧肩上之人?”惠和師父眼見情勢不對,便做好了攻勢。

“我無心與兩位師父為敵,只需兩位師父歸還我徒兒便可?”男子氣定神閒,一點也看不出破綻。

這人是誰?怎麼在漆黑的山道搶人?難道上次偷襲果然寺的也與這男子有關?惠和心中有疑問。

“你說她是你徒兒,你有何憑證?”惠明依舊躲在惠和師父身後,不敢上前。

“憑證自有,多說無益!”青衣男子見時辰不早,便不願多作糾纏。

未見刀光劍影,只是一瞬飛躍,臨空而落,快如閃影,便已至惠和師父面門。

這般快的速度,惠和,惠明兩位師父還未曾見過,一瞬愣神之間,那青衣男子早已解開了捆縛錢南新的衣衫。

繼而一個翻身,便將昏睡中得錢南新給抱到了自己懷裡,幾個閃步便拉開了三人得距離。

“兩位小師父莫怕,替我向戒閒師父帶句話,後山那場棋局,快半年了,何時能解得開?”說完,青衣男子便消失於黑暗中。

尚處於懵然之中得惠明,眼看著那青衣人奪走了錢家大小姐,便有些後怕得轉頭看向自己得師兄。

“我們回去還要向師父提及這事兒嗎?”

“他既然識得我們師父,那定是那閒居深山的那位高人,回去跟師父如實交代便好。”惠和拍了拍惠明小師父的肩膀,以便安撫這小師弟還未平靜的心。

果然寺,男客客院!

月朗星稀,這果然山的夜果然寂靜深沉,遠處廟塔高聳雲山,近處竹林身姿卓卓。

黑暗中,一小沙彌提著籠燈快步穿過迴廊,在客院拐角處的一間屋子前聽了下來,伸手小心翼翼的扣了扣門扉。

不時,便有人開了屋門,四下張望,得了安全之後,才小心從小沙彌手中接過一封書信。

屋內燈火慼慼,一玄黃絲絹插屏阻了通往內室的路,那人拿了書信,便急急回屋,隔著插屏向屏風上昏黃倒影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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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老爺著信來了!”屋外僕從,便是早晨在城門外被錦衣男子拉下的那位。

“傳進來!”

“是!”

屋內男子身著素白內衫,領口微敞,應是方才梳洗過的模樣,墨髮三千及地,溼溼漉漉,未得乾爽。

接過書信,雙眼如疾風掃過信件內容,面目一瞬冷凜,這老頭子又在搞什麼謀劃。

居然要讓他主動接近錢家宅院?是嫌棄他不夠亂嗎?

“老爺?”僕從看到男子面色之後,猶豫開口。

“無事!”男子說完,便走到火燭前,憤然攜信件掠過火焰。

看著被燭火吞噬化為灰燼的書信,吩咐僕從道:“明日還得下山一趟!”

“方才聽小沙彌說,二公子也來果然寺了。”僕從垂面稟報。

“哪熱鬧就愛往那兒湊的閒人!”

他倒是不奇怪,為何二王子會來瑞安城,亦知道那人來了之後,必定會惹來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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