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跟付闊兩人蹲在屋簷下。

時間是凌晨三點,兩人睏意全無。外頭的傾盆大雨不知何時才能將那場大火撲滅,在停止之前,他們只能待在這裡避雨。

江寧一言不發,付闊也不好出言勸解,他知道江寧有現在心很亂。

他面臨著很多很多的問題,一個晚上突發的情況實在是太多了。

跟蹤呂齊光來到了老城區,結果遇上了突然冒出來的陳耀斌,被後者告知不要插手這件事……可就在他們折回來準備背水一戰的時候,卻看見陳耀斌跟呂齊光一夥人走在一起,談笑風生。

他們是一夥的?江寧不清楚。

頭一次的,他感覺自己沒有看清陳耀斌,感覺他很陌生。即便已經認識了那麼多年,可在江寧的印象裡陳耀斌從不抽菸,剛才他靠在車上抽著煙跟西裝男攀談的樣子,江寧從未見過。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販毒組織在市局的內鬼?還是說,他是市局安插的臥底?又或者只是臨時策反?

可能性太多了,每一種可能都會延伸出無限後續,江寧想的頭腦生疼。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果陳耀斌是個雙面間諜,或者說他就是市局裡真正的內鬼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從他得知自己回到柳市開始,來自己家跟自己見面,告知自己呂齊光的訊息。陳耀斌並不知道自己使用江渠的身份進入盛大接近呂齊光,但是如果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往這個方向指引,那說明什麼?

會不會,江離一開始接觸這個案子,他也是作為一個引導者,一步步領著他步入一開始就策劃好的陷阱,然後順理成章的把他當做替罪羊?

原本他以為自己離真相已經很近了,可是當陳耀斌的臉被車燈打的清清楚楚那一刻,江寧感覺自己又跌入了一張大網,一張無力掙脫的大網。

局中局,誰是真正的那個策劃者?陳耀斌到底是內鬼還是臥底?

心亂如麻。

太多思緒跟想法湧上腦海,一時之間江寧難以接受那麼龐大的信息量。對事件的梳理必須在他清醒的時候進行,否則只會越來越亂。

他就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付闊沒有去打擾他。

這場暴雨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等到雨停的的時候,天已經有些矇矇亮了。

一夜未眠。

江寧絲毫不覺得疲憊,他看著天邊浮現的那一抹魚肚,輕聲說:“走吧。”

兩人望著小土房走去。

即便有這樣一場暴雨覆蓋,小土房依舊被燒的什麼都不剩。屋簷破敗,四周的牆壁也都被燒的坑坑窪窪,掉落了不少泥塊。

“當心點。”付闊提醒道。

江寧開啟了手機的閃光燈,朝著裡頭走了進去。

那些人做事很嚴謹,鋪稻草的時候就已經算好了位置,燒掉房頂,燒燬承重柱,導致整座房屋坍塌下來。現在的小土房已經幾乎是一片廢墟,除了黑色的建築塊跟焦味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江寧企圖在一片廢墟裡找線索,無疑是徒勞的。

“什麼都沒有。”付闊嘗試搬起一張已經被燒燬的桌子,嘆息道。

江寧眉頭緊鎖,還想往更深處走。

“別去了,萬一要是發生二次坍塌,咱倆可就得給埋在這了。”付闊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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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把所有東西都搬走了。”江寧深吸了一口氣。“什麼都沒留下。”

“幹這一行的做事嚴謹也很正常。”

“不僅僅是這樣,你看他們用的傢俱,全部都是木製……顯然一開始他們把這作為據點的時候就想好了,離開的時候要燒掉這,木製的傢俱更容易銷燬,也就查不到指紋。”

“雖然不知道他們搬上車那一箱箱是什麼東西,但能肯定的是,所有可能追蹤到的線索,他們一樣都沒留下。”

希望有時候很可怕,在看過希望之後,跌入谷底的感受更加令人絕望。

原本以為近在咫尺的真相,現在化為一堆廢墟,還有一個難以置信的訊息——陳耀斌可能是內鬼。

“什麼都沒有了。”江寧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們這麼著急轉移據點,是不是發現什麼了?”付闊問道。“難道咱們今天跟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

“應該不會。”江寧說道。

“那……陳耀斌,會不會出賣我們?”

他這句話問到了關鍵點上,江寧心底一沉。如果陳耀斌真的是內鬼,那自己兩人跟蹤呂齊光找到這個據點的事,不等於完全暴露給呂崇光組織內部了嗎?

“該死。”江寧罵道。“剛才就不應該放他們走的。”

他剛才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否則無論用什麼手段,他都得利用人間遊戲把那一車人給留下來……哪怕留下來的是幾具屍體。

“要真是那樣,咱們可能有麻煩了。”江寧臉色沉了下來。“要陳耀斌真的是警方的內鬼,那麼等於呂齊光那一夥人已經知道他們被跟蹤甚至暴露據點的事……雖然我可以使用江渠的身份,可是你還是很容易被他們盯上的。”

他可以利用江渠來瞞天過海,可是付闊作為正式玩家並沒有使用資訊修改的許可權,而且資訊修改又只對玩家個人生效。

如果陳耀斌跟那一夥人說了兩人跟蹤他們找到這兒的事,自己還好,付闊將有**煩。

“咱們換個思路想,我倒覺得可以透過這件事來證明他是否是內鬼。”付闊思索了一下,說道。“你想啊,如果他是的話,那麼我肯定會遭到滅口——這樣一來他不就等同於暴露了嗎?因為他並不知道咱們又折回來了,今晚知道咱倆跟蹤到這的只有他一個人,我如果遭到滅口,肯定就是他把我給賣了。”

“如果他不是內鬼,那咱們倆就平安無事,只是丟了一個線索而已。”

江寧覺得他的說法有點道理,但是這並不包涵另一種可能性——陳耀斌確實是警方的內鬼,但是念在舊情上,他沒有把今晚的事告訴那夥人,選擇放自己跟付闊一馬。

天已然亮了,兩人走在環城公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

鞋子上都是泥濘,衣服上也滿是灰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兩個在深山裡迷路的人,跟人類社會脫節了好久。

在車上江寧使用人間遊戲重新把外貌修改成了江渠,他心疼那三倍的遊戲幣,卻也無可奈何。

“你回去還睡得著嗎?”公寓區門口,江寧問。

“我能一覺睡到明天去。”付闊打了個哈欠,經歷了一夜,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疲憊感也就接踵而至。

“我建議你這兩天用體質修改,把身體的機能調高一點。”江寧道。“我怕有人會對你動手。”

“那我應該用外貌修改換張臉。”付闊道。“像你一樣。”

江寧提醒他:“你以後在學校可別喊漏嘴,尤其是在唐沐冉面前。”

要是付闊哪天當著唐沐冉的面喊自己一聲江渠,那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跟隱藏都徹底白費了。

“知道了。”付闊擺了擺手,轉身朝著三號公寓樓走去。

江寧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掏出手機翻開聯系人,給陳耀斌打了一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嘆了口氣,他希望這個電話一直關機下去。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說不定等這個號碼再次被打通,他跟陳耀斌的立場就會成為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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