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宸的臉色也格外的難看,他看著角落裡狼狽又倔的南湘,黑眸沉的結出水來,威喝道。

“跟我走,別逼我用強。”

南湘頭搖的更快,身子不斷往狹小的衛生間牆壁靠去。

三年前那個噩夢,江夜宸指著她額頭罵她的場景歷歷在目,她打心底怕極了被他看見。

“不要看,求你別看我。”她的聲音顫抖。

江夜宸一步並作兩步,抱起了狂躁的南湘,雙眼,及她凌亂的額頭上的印記時。瞳孔加深,在她耳邊低語道。

“這裡沒有旁人了,你給我冷靜一點。”

南湘果真就安靜了下來,她靠在他的懷裡,額頭緊緊貼靠他的胸膛,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江夜宸很久沒有看到這樣崩潰的南湘了,好像卸掉了刺的刺蝟,毫無安全感的抓住僅有的保護。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緊的抱著他。

被這女人依賴的感覺……。

江夜宸凝深了眉,那團氣終究沒有當場撒出來,抱起南湘走出了衛生間。

沈謙在外面等待著,看到被江夜宸抱出來平安無事的南湘,心中舒了口氣。

江夜宸一個敵視的眼神,沈謙沒有上前。

在他抱著南湘離開了醫院後,沈謙臉色也陰霾起來。

他撿起地上的假髮片和一隻遺落的眉刀,打通了一個電話。

“喂,沈總。”

醫院的值班長難得接到沈謙電話一次,恭敬的道。

沈謙看著敞開的衛生間,冷冷的吩咐。

“給我查清楚今天下午B區的監控錄影,哪些人從員工用的衛生間經過,一段都不要漏。”

醫院停車場,班華坐在駕駛位等待,看到江夜宸抱著南湘坐到後座時。他揉了揉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江夜宸上了車也沒有放下南湘,南湘縮在他懷裡,只能看到身子。

班華趕緊坐好了道,“江總,咱們現在去。”

班華突然有點問不下去,南湘的模樣……江夜宸的臉色,兩人現在都不太像是可以去老宅的狀態。

而且,也早就過了和老爺子用晚飯的時間了。

江夜宸看了眼懷裡抗拒外界的人兒,擰眉道,“去龍鼎。”

班華驚訝,但是沒有多言,開車向江夜宸平時赴宴去的最多的龍鼎酒店開去。

到了酒店,南湘竟睡著了。

江夜宸抱她到了常年定下的套間,進去前,他看了眼三個8的門牌號,然後把南湘放在了潔白的大床上。

放下的時候,南湘突然搖頭握住了他的手,雙眼緊閉,看上去十分的痛苦,發出囈語聲“不要……”

江夜宸鎖著眉頭看著她。

南湘平躺著,剪的稀薄的劉海鬆散開,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樣,配著那塊觸目的印記,更醜了。

她的樣子看上去很無助,沒有了和他作對的固執,卷翹的睫毛掛著剔透的淚珠。

這些乾淨的淚水彷彿堵塞的障礙物,看的男人眉頭越皺越深,浮上了不多見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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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宸坐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沒有那個印記,南湘大概也是一個大美人。

偏偏存在著,多看一眼,都讓人厭惡。

直到南湘睡熟了,他給她蓋上被子,抽出了手離開。

他走後,南湘眼角又流出一滴眼淚。明明累的睡著了,卻感到那麼的悲傷。

清晨,南湘從噩夢中驚醒,醒來看到潔白的床,水晶吊燈,雪花桌布,地毯。

一切的場景都和三年前如出一轍!

這是另一個,更可怕的噩夢。

她看到窗戶反射到的臉,驚的又縮排被子。

不久後,她才緩慢的探出自己。

她轉頭審視陌生的房間,微抬頭,看到了觸手可及處的床頭櫃上,零零散散,放了很多東西。

假髮片,髮套,發帶,還有一隻創可貼。

它們就像是她恥辱的放大物,不斷恥笑她,提醒她。

尤其這枚意味不明的創口貼。

南湘茫然的看著這些東西,身體僵硬如木偶。

“睡醒了?”

套間的沙發上,江夜宸聽到聲音走過來,看到的又是在被子裡包裹成一團的南湘。

“南湘!”

他突然大聲叫她,上前大力的掀開了被子。

這一聲,如混沌裡的響鐘,敲醒了南湘。

被子被掀走,她像是沒了殼的蝸牛,就這麼坐立在床上,呆滯的看著床前英俊如天神的江夜宸。

他們之間,彷彿隔了一道看不見的溝壑。

明明彼此的距離那麼近,卻似乎隔了永遠。

南湘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不躲,也不藏了。

她清楚的看到江夜宸眼裡的介意,他的嫌惡。

突然的,她反而沒有了恐懼,放下了所有的掩護。

儼然一個停下了發條的木偶,任由額頭醜陋的印記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江夜宸的眼底。

江夜宸沒有想到南湘所想,他只看到南湘眼中一片淒涼,心頭沒由來的煩意,低沉的道,“把工作辭了,以後好好待在家照顧孩子。”

爾後,他迅速挪開了視線。

這一個動作,再次深深刺激了南湘的心絃。

她的心好像被人活生生的割開一條縫,而這個傷她於無形的劊子手,就是眼前人。

也只有他能這般輕易的觸動了她的心。

江夜宸不由得的加深了眉頭。

他極少見南湘這般失去光彩的樣子,過去的她,再怎麼難受,也是堅強著的。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南湘所介意,所恐懼的源頭,皆是來自於自己。

而他這刻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再次往深處傷害了她本就受傷的心。

“起來了就整理好自己。”

江夜宸啟唇,似乎還想說什麼,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這敲門聲擊打南湘的神經,她突然身軀一震,並不是害怕被人看到額頭。

而是這道敲門聲,憶如三年之前!

江夜宸清楚的捕捉到南湘的反應,三年前,他也是當事人之一,怎會不明白那種感受?

江夜宸的聲音突然放柔了許多。

“別多想,這家酒店是江盛旗下的。敲門的應該是送早餐的服務生,你在房間靜一靜,我先出去。”

他的話起到不少安撫作用,可是南湘還是將自己抱成了一團。

江夜宸的冷漠,他的介意,都根深蒂固的扎在了她的腦海,吞噬了那點卑微到不可見的溫柔。

或許這輩子,她都無法忘懷了。

江夜宸走了出去。

南湘一直等到他關上了門,然後併攏了雙腳,頭抵在膝蓋上,目光呆若木雞,眼淚默默流淌而出。

江夜宸出去後,先是關緊了門,然後看向外面的班華。

班華開口道,“江總,昨天您和太太沒有回老宅,老爺子的接風席遲遲等不到人。夫人勃然大怒,這會已經親自到公司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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