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中那個陽光經常照到的角落,盛開著一小株淡紫色的桔梗花。↖,空氣一時安靜下來。

聽完徐朝客的猜測,謝雲渡默然片刻,忽低聲道:“要真是這樣,也算是好事。”

“哦?”徐朝客挑眉。

謝雲渡躊躇道:“上次承淵來的時候曾經說,他與七哥原本沒有區別……”

“嘿,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轉了性了?”徐朝客大奇,“之前到底是誰信誓旦旦說的他們兩人絕不相同的?”

謝雲渡微微苦笑,卻一時無法明說究竟。

若問真正的原因,則還在劍道。這數月以來,謝雲渡之所以能在劍籠七障的破解上進境神速,全有賴於承淵留下的劍道傳承。而謝雲渡愈是鑽研細緻,越是不得不承認這些東西與陸啟明劍道的相同本質。

劍道如此,那麼掌握這種劍道的人呢?承淵與陸啟明性情相別甚遠,又怎麼會在劍道上相像至此?謝雲渡又不禁想起曾經每萬年一任的渡世者,也實在沒道理偏偏在這次突然變成了重複的兩位……

如此一來二去,就連謝雲渡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謝雲渡搖頭打住,轉過話題道:“我卻認為不應該是他們。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古戰場那地方已經存在了不知多少個衍紀了,但他們卻是剛到的。而且不論是七哥還是承淵。雖然他們都很強,但是想要以一己之力掌控整個中洲,卻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勿要說是他們,縱然請這個位面的至高強者親自出手,也最多只能暫時遮蔽中洲的一部分卦象;至於改變整片中洲大地的靈氣——那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這道理徐朝客當然也明白,只是……他搖了搖頭,喃喃道:“若不是他們,那豈不是很可能又要多冒出一兩個閉關閉了九萬年的失心瘋老妖怪?呸呸呸,晦氣!”

謝雲渡也思索著,卻忽然忍不住笑起來,道:“不管預言中說得到底是誰,這下肯定又要有不少自命不凡的傻蛋跑去相互幹架、爭當什麼‘應運之人’了!”

“別忙著幸災樂禍,”徐朝客翻了個白眼,嘲笑道:“我看你又忘了他們即將去禍害的就是你什麼‘七哥’的中洲了。”

謝雲渡果然笑不出了。

徐朝客懶理他,兀自感慨道:“如今世道還真是變了。這回這事兒若是放到我剛開始修煉的那會兒,只要聽到有狂人自稱什麼‘永恆主宰’、‘新主’類的話,必定要被以‘瀆神罪’視之,人人噤若寒蟬。而現在——居然連靈盟自己都去湊熱鬧。那些老一輩的人若是閉關出來,真不知要怎麼想。”

謝雲渡不假思索道:“本該如此。現在這樣才是正理。”

“或許吧。”徐朝客微笑道:“這對咱們桃山倒是有利無弊。”

謝雲渡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又道:“嶽麓書院……他們也關注這件事吧?”

“你想問的是荀觀吧?”徐朝客失笑,道:“那小子剛不久前還遣人送信過來。”

謝雲渡一怔,道:“他說什麼?”

謝雲渡並沒有問信在哪兒,只因為他瞭解荀觀從來不留紙質信件的習慣——荀觀親手送出的信都與勾玉閣掛著的那些勾玉相似,只不過是一次性,被人閱讀過便立刻消散。

“倒也沒什麼重要的。”徐朝客道,“除了普通的問好以外,只說了這次他不會親自前往中洲,但是會派七夕過去。以及提醒你,七夕說下次見了你……”說到這裡,徐朝客已再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謝雲渡苦笑道:“她過去就與我不對頭……這回總不會說要直接來殺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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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朝客哈哈笑道:“一點兒都不錯!”

“二師兄你還有沒有良心!”謝雲渡叫道:“你是不知道七夕那死丫頭的臭屁性子——她可從來不會開玩笑的。”

“那怎麼了?”徐朝客不以為然,壞笑道:“要是不被幾個美貌姑娘追殺過,你還好意思自稱桃山門下嗎?”

謝雲渡道:“可惜人家卻是為了荀書呆追殺我的——這也能算?”

徐朝客道:“算,當然算的。別人又不知道嘛。”

謝雲渡翻了個白眼。

他本以為荀觀的信還有下文,結果幹等了許久,見二師兄還是一副等著他說下一個話題的模樣。謝雲渡不禁奇道:“這就沒了?”

徐朝客道:“確實沒了。”

謝雲渡怔了一怔,自語道:“這可不像荀書呆的風格啊……”他抬頭,滿眼期待地望向徐朝客,“二師兄,你幫我算算他什麼意思唄。”

徐朝客一時無言,道:“你當我神了嗎?什麼都能算?”

謝雲渡失望地嘆氣。

徐朝客嘲笑道:“人家都說心有靈犀一點通——怎麼到你這兒它就不靈了呢?”

謝雲渡一臉尷尬,羞惱道:“我要連荀書呆的心思都能摸透,那我還用得著練劍?”

徐朝客啪一巴掌就招呼了過去,怒道:“什麼屁話!”

謝雲渡捂著腦袋訕笑,趕快換話題,道:“也不知道少秋最近在幹嘛……當時關於永寂臺的那卦可是二師兄你自己給算錯的,咱總該再給少秋說一聲吧?”

徐朝客咳了兩聲,擺手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事兒你不用管了。”

謝雲渡忍笑。

“噢對!”徐朝客使勁一拍腿,道:“我忘說了,小楚也跟承淵攪和到一起了。”

謝雲渡大驚,“這這……什麼時候的事?”

“早了。”徐朝客道,“你記得幾個月前我偶然見過陸啟明一次吧?就差不多那時間發生的。”

謝雲渡氣道:“那你怎麼不早說!這麼大的事……”

徐朝客哼道:“本來要說的,誰讓你那次中途把我給氣走了——結果不就忘了?”

謝雲渡深吸一口氣,道:“究竟怎麼回事?”

“解釋這堆事兒真是麻煩……我簡單說吧,”徐朝客嘆氣道:“傳說中的大冶古國現世了,聽說就是小楚跟承淵一起發現的。”

“怎麼又忽然冒出個什麼大冶古國?”謝雲渡只覺得腦子裡一團糟——他待在劍七籠才區區幾個月,怎麼會出這麼多大事?

徐朝客卻沒有立刻解釋。他神遊物外了好久,忽道:“不對。”

謝雲渡頭更大了,抓狂:“什麼又不對了?”

“說小楚是跟承淵一起發現大冶古國的,偏偏那時候又剛巧讓我在神域碰見陸啟明……道院……”徐朝客自言自語,猛一拍腦袋叫道:“我之前怎麼沒想到!當時恐怕與小楚在一起的根本不是承淵——是陸啟明吧!”

雖然不懂他們兩個又是怎麼認識的,謝雲渡還是松了口氣,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個屁!”徐朝客冷笑道:“陸啟明與承淵——只要認識他們其中一個,早晚都得招惹上另一個,跑不了的。”

謝雲渡欲言又止,終是無從反駁。

他心裡暗自理著剛知道的這一通資訊,眉頭卻越皺越深。他低聲喃喃道:“在秘境時候就已經與荀書呆還有安瀾公主撞過面了,加上咱們桃山,現在少秋也可能與他認識……再加上調查的人手——知道這件事的人已然不少,難道鳳族還是毫無動靜?就算是承淵與靈盟一些人合謀,也不可能真的密不透風……還是鳳族故意裝不知道?”

徐朝客頷首道:“猜得不錯。神域如今漸漸已有些流言,鳳族雖然素來出世,但年輕一輩中經常在外行走的那幾個裡面,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了。”

“這才是理。”謝雲渡點頭,臉上終於再次露出笑容,道:“雖然我跟鳳族的不算熟,但也曾見過元昭公子幾面。他行事作風是神域出了名的正派周全,若這事能由他親口說出來,那可比誰說都管用。”

徐朝客卻搖了搖頭,嘆息道:“你不知道,也是剛不久發生的事。鳳元昭被人重傷,現在能不能保住性命還說不定……”

“誰?”謝雲渡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他倒抽了口冷氣,難以置信道:“真是他——鳳族的鳳元昭?!”

“不是他還能有誰?”徐朝客沒好氣反問了句,又嘆道:“這件事確實連我也想不到……神域又有誰能想得到呢?”

謝雲渡這才確認二師兄不是在說笑。他反覆想著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時發起呆來。

謝雲渡雖然整天自詡年輕一代的巔峰人物,但也只是性情使然過過嘴癮罷了。他自己其實清楚得很——若較真,他恐怕連荀觀都贏不了,更不用提那一位比荀觀還強得多的武宗少主華釋了。而鳳族元昭公子,卻絕不弱於華釋分毫。

甚至有人猜測,如若鳳元昭當真與華釋一較生死,那麼最後活下來的極有可能是前者。

在人們心中,似鳳元昭這等天之驕子,原本是永遠不可能隕落的存在。

謝雲渡喃喃道:“鳳族肯定已經瘋了……”

“太對了。出事兒才沒幾天,神域已經被那群老鳳凰小鳳凰攪和的一團糟。”徐朝客搖頭道:“連你五師姐都不願意在外邊找樂子了,昨天剛回來——天下第一大奇事,她居然也會閉關,嘖。”

“……那看來還真是夠亂的哈。”謝雲渡乾笑。

徐朝客道:“不過我猜鳳元昭還是死不了的,畢竟鳳凰命多嘛。而且好像靈盟上頭的人都被驚動了,有那些神秘兮兮的傢伙關照,鬧到最後總不至於出人命,否則可就太砸招牌了。”

“希望如此。”謝雲渡略顯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又道:“二師兄,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承淵做的?”

“那簡直太有可能了!”徐朝客懶洋洋道,“畢竟任何事都有可能是承淵做的嘛。”

謝雲渡明顯對這個心不在焉的回答很不滿意,但也沒有再問;這種事除了當事人,又有誰能說得清?

謝雲渡微微搖頭,慨嘆道:“算算血緣關係,元昭公子與七哥他們可是真正的表兄弟啊。”

“別說笑了。”徐朝客隨意擺擺手,笑道:“他們這些渡世者不過是借了一具軀殼而已,又哪裡真會有兄弟之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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