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七十年代小幸福（08）
差不多走了兩三個小時, 兩個人才終於來到了鎮上。
“走, 咱們先找個地方歇一歇！”走了那麼一路，呂峰實在累得慌, 想來鬱小南應該比他還要累才對，於是直接領著他進了最近的一個國營飯店。
說是國營飯店，但實際上就和後世的蒼蠅館子差不多大，二十來個平方，七八張圓臺面, 加上硬邦邦的木凳子, 門口掛著一塊小黑板，上面寫著幾個今日供應的菜色。
因為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 他們到的時候飯館已經快結束營業了, 服務員看到他們進來的時候，臉拉的老長, 顯然不是很歡迎他們。
“吃點什麼？”服務員大媽坐在門口的一個空位上嗑瓜子, 對著他們的方向掀了掀眼皮道。
呂峰顯然很習慣國營飯店服務員的態度了，因此絲毫不以為意地開口，“麻煩來兩份豬肉白菜餃子。”
服務員大媽指了指黑板上的價格, 示意他交錢，不僅要錢還要糧票和肉票。
呂峰二話沒說就開始掏錢掏票證，蔣墨見狀趕緊道，“呂大哥，不用給我買！我不餓！”
“難得請你吃頓餃子，你要是不吃, 以後我可不敢上你家去吃飯了。”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蔣墨也沒法再拒絕了，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很快，服務員就端上來兩大碗餃子，個個白白胖胖，聞著就覺得特別的香。
這個時候的國營飯店裡的食品質量是絕對有保障的，完全沒有以次充好缺斤少兩的事情，所以這餃子也是分量十足，雖然味道肯定比不上他自己包的好，但也不算差了，兩個人吃了個肚皮滾圓，這才離開了飯店。
吃飽喝足之後，呂峰就帶著蔣墨在鎮上逛了起來。蔣墨畢竟是第一次來，很多地方都不認識，郵局、銀行、供銷社等地方，最好都認認門。
逛的差不多了，兩人才以一種閒逛的姿態，來到了一條比較偏僻的巷子。巷子看起來不起眼，從巷口看進去也是冷冷清清，但往裡走去就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這條巷子很長，裡面有好幾條小的岔路，四通八達。不少人蹲坐在那些岔路口，或是懷裡抱著個布包，或是地上放著個竹簍，總之都是方便隨時跑路的樣子。
呂峰帶著他一邊往裡走，一邊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這個黑市距離鍊鋼廠比較近，來這裡買東西的大部分都是在鋼廠上班的工人，手頭闊綽，好東西在這裡不愁賣。”
蔣墨聽得連連點頭，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呂峰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看我的。”
兩人找了個空位蹲了下來，呂峰讓蔣墨把他那個裝著泡菜的小陶罐拿出來，然後就跑去找在巷子裡一個戴著草帽靠牆站著的中年人說話。沒過多久，那人就跟著呂峰一起過來了。
他看了看那個其貌不揚的小陶罐，又聞了聞裡面的泡菜，然後開口道，“這個泡菜怎麼賣？”
蔣墨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開了一個合適的價格，“一元錢一罐。”
“只是醃過的蘿蔔條，這價格有點貴了吧？”那人皺了皺眉。
“哥，你別看這只是蘿蔔條，但特別爽脆可口，要不然您嚐嚐？”
那人便隨手捻了一根蘿蔔條放進嘴裡，嚼巴了幾下，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八角錢，這兩罐我都要了。”他的老家是西南的，就愛酸酸辣辣這一口，這一罐子蘿蔔條清爽開胃，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泡菜，實在是太合他的胃口了。
蔣墨報價本來就給客人留了還價的餘地了，他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
那人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布包，裡面裝著一沓零碎的毛票還有不少票證，顯然他是個倒賣票證的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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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您再看看別的，這個金桔檸檬果醬也特別好，拿來泡水喝，可比紅糖水好喝多了，您帶回去給老婆孩子嚐嚐吧！”
“哦？”那人露出狐疑的神色，便也蘸了一點嚐嚐，果然又被這清新甘甜的味道吸引住了，“這個怎麼賣？”
“兩元錢一罐。”
這一次這人沒有討價還價了，這個時候的水果和糖都是比較貴的，這罐子果醬的味道這麼濃郁香甜，顯然用料不會少，所以這個價格還是很合適的。
短短幾分鐘，蔣墨就把幾個罐子都給賣出去了，收入五塊六角，相當於他下地勞作整整兩個多月所得到的工分了。
“嗯？還有草帽？怎麼賣？”那人看到了簍子裡的草編。
“兩角錢一個。”都是用草編的，不值什麼錢，都是原主之前抽空編的，應該也是想攢著換錢的，蔣墨就用花朵裝飾了一番，把它弄得更精緻一些，免得浪費了原主的一番心意。
“行，我都要了。”那人數了數，一共八件草編，爽快地付了錢。
短短幾分鐘，蔣墨就把幾個罐子和草編全都給賣出去了，收入七元兩角，相當於他下地勞作整整三個多月所得到的工分了。
蔣墨又拿出三塊錢，同這位倒爺換了一些肉票和糧票，然後去供銷社買了點肉和麵粉帶回去。今天他出門之前，給家裡做了玉米餅和烤紅薯，放在鍋裡用小火溫著，勉強能對付一下中午那頓，晚上當然要給他們吃好一點。
既然自己能夠掙錢了，蔣墨當然不希望鬱家再像過去那樣繼續過苦日子了，讓家裡人多吃點好的，好好把虧空的身體補一補。
另外他還買了一些新的陶罐，泡菜十分好賣，用料全都是空間出產，等於沒有成本，這麼好的生意他可不打算放棄。
回去的路上，他才從呂峰的口中得知，那位倒爺姓吳，算是那一片的地頭蛇，哪哪都有關係，人脈廣的很。他從他們這裡買的東西，並不全都是自己用，拿去送人或者轉賣的也不少。許多人都會選擇便宜一點把東西賣給他，方便又安全。
呂峰經常在這位吳哥手裡淘換肉票，所以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蔣墨少不了又是一番感謝，並且熱情地邀請他帶上牧鴻今天晚上去自己家吃飯。
呂峰也沒客氣，直接答應了下來。
等蔣墨他們回到小禾村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四五點了，村裡人還在地裡沒有下工，蔣墨便直接回了家。
“哥哥！”他到家就收到了自家小豆丁的熱烈歡迎。
“小西想哥哥了嗎？”蔣墨把小家夥抱起來，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把小孩逗得咯咯直笑。
“想哥哥！”小孩大聲地回答。
“乖，去地裡摘點青菜、黃瓜和番茄回來，晚上哥哥做好吃的給你吃。”
“好噠！要好吃的！”小豆丁歡呼一聲，就邁著小短腿啪啪啪地跑了出去。
蔣墨笑著搖了搖頭，提著東西進了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晚上的菜色他也不準備做的太複雜，一個炸醬麵作為主食，再做一個蒜泥白肉和一個番茄蛋湯就足夠了。剩下的肉他準備做成滷肉，準備過幾天再去鎮上賣。
牧鴻和呂峰來的時候，也沒空著手，帶來了一斤玉米麵，就算是抵了他倆的伙食費了，畢竟鬱家實在太困難了，他們兩個大男人哪裡好意思白吃白喝。
鬱爸爸和鬱奶奶依舊是在房間裡吃，鬱爸爸是行動不便，鬱奶奶是實在太累，直接在床上架個小桌吃要輕鬆多了。
蔣墨、鬱小西、牧鴻和呂峰四人還是在鬱家兄弟倆的房間裡吃，一碗炸醬麵濃香撲鼻，光是聞著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白色的麵條，深褐色的炸醬，加上新鮮的胡蘿蔔絲和黃瓜絲，色彩看起來更是鮮豔奪目。
蒜泥白肉也同樣出色，紅色的調料裹在白色的肉片上，紅白搭配十分相襯。味道層次也非常豐富，不僅有著辣味、蒜香味還有淡淡的甜味，吃起來只覺得滿口鮮香。
就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番茄蛋湯，也是無比美味，番茄原汁原味的酸甜味和雞蛋的芬芳相結合，叫人喝了還想喝。
吃完了之後，牧鴻和呂峰主動承擔了洗碗洗鍋的工作，讓小兄弟倆能夠休息休息。
“肉和白麵哪裡來的？你今天帶小南去鎮上幹嘛了？”牧鴻壓低了聲音問呂峰。
呂峰知道牧鴻因為雙親都被迫勞動改造的事情，對於政策和規章都比較敏感，以前他去黑市倒換票證的時候，牧鴻就經常唸叨他，所以他根本不敢把他帶著鬱小南去黑市的事情告訴對方。
但如今牧鴻顯然已經有所察覺，他見實在瞞不住，也只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怎麼帶著他去那種地方？！你知道多危險？他還那麼小！”牧鴻的反應果然很大，十分不認同呂峰的行為。
“你也不看看鬱家現在是什麼情況，那空蕩蕩的米缸你也不是沒看見。我要是不幫他，你覺得他們還能撐得到年底分糧嗎？”呂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道，“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小南的手藝這麼好，做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愁賣。我給他介紹了吳哥，吳哥願意收他的東西，肯定比他自己在外頭賣安全多了，你就放心吧。”
牧鴻無話可說，只得預設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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