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什麼發現?”王渾覺得越來越蹊蹺。

“沒有什麼重大發現,只是賊軍看上去都很髒,渾身上下糊滿了泥巴!連臉上都不放過,看上去就像泥塑的人!”斥候回報道。

“連臉上都糊滿了泥巴?”

“是,滿臉都是泥巴!”

“這種情況幾天了?”

“四五天之前就那樣了,只是當初以為他們是狩獵或者摸魚,把身體搞髒了,連續幾天後,就覺得這是故意為之!所以,這也算是賊軍的變化……”斥候道。

“連續多日這樣,這就蹊蹺了!這肯定是他們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傳令全軍,渾身上下裹滿泥巴,連臉上都不要放過!”王渾趕到心裡十分慌亂,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他伸手拍死了一隻蚊子!看到前面蚊子四處嗡嗡嚶嚶,心裡越發煩躁慌亂!

大軍繼續前進,到了翌日凌晨,報上來說大軍好多人開始猛烈腹瀉!有許多人已經爬不起來了!

“啊?”王渾跳起來,道,“壞了壞了!賊軍渾身胡滿泥巴,連臉上都不放過,為的是防止腹瀉!一定是!傳令下去,大家一定要塗上厚厚的泥巴!”王渾這句話忽略事情最關鍵的環節!

其實塗泥吧是為了防止蚊蟲叮咬,蚊蟲叮咬是這座雨林傳播瘧疾和其他疾病的重要途徑,一旦被這座雨林的蚊蟲多叮咬幾次,就會感染瘧疾!當然,喝生水、吃不乾淨的食物、甚至用不乾淨的水洗手洗臉,都有會感染這種可怕的疾病!

一般來說,這種濃密的蚊蟲形成黑霧的雨林中,產生的瘧疾是急性的,七天左右就能死人!

這種疾病的傳染率驚人,致死率極高,到了中午的時候,已經開始死人了!這應該是最早一批感染的人!

“不好了,我們是得了瘟疫了!”王渾迅速做出了判斷!

他下令健康的戰卒趕緊處理了那些屍體,架起來火燒了,並且把出現了寒戰、發熱、腹瀉以及冷汗直流的人集中在一起,讓門跟著大部隊,大部隊還都是沒有症狀的人,迅速開始原路撤退!

然而,已經遲了!

又過了一日,大軍中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了症狀,包括王渾自己!王渾現在還只是打寒戰,這讓他很想不通在這樣熱的地方竟然打寒戰!

他看著那些已經開始抽搐的將死戰卒越來越多,看到軍醫已經死了幾個,心下已經絕望了!

他們不熟悉這片土地,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病,到底是怎麼得的,當然更不知道如何醫治!所以現在,只有全部留在這裡了!

等到再過了五日,大軍一般人已經死去了,還有的絕望之下,四散逃走,鑽入了林中,多半也只能死了!幾乎所有人都發病了,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發病人,都是命不該絕的,全軍只有十餘人,王渾把他們叫來。

“你們幾個,看樣子上天眷顧,不會收走你們了!所以,你們儘快北上吧,不要再管我們了,回去一定要告訴大帥,南中兇險,一定要勘探好路徑,找好嚮導,做好萬全準備再南下,切不可操之過急,白白葬送戰卒性命!這些賊子也是兇狠啊,寧可拼著一死,也要帶我們到這瘴癘之地,讓我們染上不治之症!也罷,他們染病一死,也得兩萬人吧,雖然這一仗輸了,也算是我們五萬殲敵兩萬,他們算是慘勝!”王渾一面打著寒戰,一面說道。

“誰說的?我們到這山谷的只有五千人而已,其餘人當然走了正確的大道!再說了,我們的五千人,只死了幾個不聽話的,其餘人都活著呢!而且沒有一個染病,不信王將軍可以出來看看!”營帳外面進來了一個人,笑眯眯說道。

王渾很想一刀砍死他,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舉不起刀了!這兩日已經沒有人能夠狩獵,即便是有吃的,吃下去會即刻拉出來,不起什麼作用。所以,王渾已經三日未進一口吃食了!即便是一個健康的人,這時候也該舉不起刀了,何況他得了這麼厲害的病!

來的人當然是王二,開始的時候,他和霍彪的確用全部的兩萬人馬領著王渾在山裡走,走到死亡谷外的時候,王二就讓霍彪連夜分離出一萬五千餘人,走上了正確的道路,折返北上,自己帶著五千人,做好痕跡,引著王渾進了死亡谷,霍弋手下有個老兵,就是這一帶人,知道這個地方,但是從未進去過,聽他講進去過的人沒有活著回來的!

王二有著跟著劉諶南下緬甸郡尋找翡翠谷的經歷,見過所謂瘴癘之氣,在劉諶的帶領下,幾乎沒什麼傷亡就找到了翡翠,發了大財!所以,現在對這玩意並不是很怵,答應以後長期帶著僱傭兵發財,懸賞翡翠原石,兩萬人中於是湧現出了五千餘人的亡命徒,他們覺得賤命一條丟了就丟了,要是真的成功了,出來不僅有軍功,還能發財,所謂富貴險中求,於是決定一試!

當然,王二不能讓他們就那麼死了,於是進谷前嚴令他們全身裹滿了紅泥,越厚越好,尤其是裸露在外的皮膚,更加需要抹上厚厚的紅泥!而且喝的水已經換成了熬煮過的黃花青蒿藥湯,堅持沒事就喝一口,不要嫌苦,保命要緊!當然,煙燻驅蚊、不喝生水、必須吃用火剛剛燒熟的食物、拉屎必須就地掩埋等等……

在這些有效的防範措施下,除了有幾個執行不力的漢子,認為蚊子能咬死壯漢純屬扯淡,他們為了應付隨便塗了一點紅泥,偷偷倒掉了藥湯,喝了生水……結果作死了自己,這也讓活著的人倍加覺得王二所說簡直是保命良方,於是大家十分自覺的遵守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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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渾被兩個壯漢架著走出了自己的營帳,但見外面的確站著許多人,自己的兵完全沒有能力抵抗了!

“這是為何,難道瘴癘之氣不會進入你們的口鼻?還是你們有什麼良藥?”

“其實,沒有什麼瘴厲之氣,消滅你們的只是那些蚊子而已!”王二揮揮沾滿泥巴的手,驅趕蚊子,學著劉諶的語氣道。

“我們滿身滿臉塗泥吧的時候,要早你們至少五天,你們不早早學著點,一旦被這裡的蚊子叮幾口,再塗抹泥巴,就沒有作用了!而且我們確實有良方,現在就給你們這些剩下人的治病,這病以現有條件,能治好的人不多,大概最多挽救千數人……”

“你的意思是我們被蚊子咬死的?”

“也可以這麼說吧!”

“誰出的這種斷子絕孫的毒計!?”

“你應該說成妙計!南安王認為,天下萬物皆可為兵,蚊子也不例外,能用蚊子殺人,我們當然不樂意用自己人來殺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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