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身上的男人氣勢一散。

他微擰的眉鬆開,看向她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再看她此時的小女人姿態,他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想了想,起身,開門。

梭巡院子一圈,視線定在右前方那顆大樹上。

下一刻,風邢自樹上躍了下來,停在他身前,頭垂的低低的,恨不得趕快藏起來,“爺……”

墨沉嵩掃了他一眼,“準備早飯,再把夏蘇木接過來。”

風邢點頭如搗蒜,立即逃命似的轉身走了……

今日陽光正好,當夏連翹洗漱完畢,夏蘇木已經被風邢接到了院子裡。

看到夏連翹,馬上飛撲過來,心心念念著她說要教他陣法的事。

二人照常在假山上吐納了半個時辰,吃完早飯,夏蘇木已經迫不及待了。

往常這個時候,風邢也早就退了下去,隱在暗處。

但今日,他卻有意無意地站在旁邊,端茶倒水,對夏連翹狗腿的不行。

夏連翹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沒說什麼,只當預設了他的行為。

她抿了口茶,整理了下思緒,開始給他們科普:什麼是陣法。

假山上,一大一小面對而坐。

下方,墨沉嵩坐在椅子上,指尖翻動著書頁。

旁邊站著的風邢,豎耳傾聽。

其實,一開始,風邢只是想見識下夏連翹親自佈陣的手段。

可沒想到,她竟當眾便講解起來。

別說陣法是這個世上獨夏連翹一家會的東西,就說是這肆靈大陸,各家族的功法、靈技,都是不可外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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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會像她這般,光天化日之下,當著主子的面也就算了,主子好歹是她未婚夫,可他呢,他不過是主子的手下而已……

這般的信任,不設防,風邢驚詫之餘,卻是滿滿的感動。

只是,好景不長。

夏連翹剛給他們科普完“陣法”這個詞,麻煩又來了。

那群人剛接近墨沉嵩這個小院,他們就聽到了聲響。

墨沉嵩抬眸,風邢眉頭一皺。

院門被人推開。

一群人走進,為首的,正是那個出現過在夏家一次的中年人,墨家家主墨長明。

夏連翹目光微微一掃。

發現這墨家僅剩的幾個主子居然都來了。

“喲,這還沒嫁進咱們墨府呢,就開始登堂入室了。”尖利的女聲響起,語氣刻薄尖銳。

這話音一出,墨沉嵩眸光便沉了下來。

夏連翹抬眸看去。

大約三四十歲的中年女子,頭上珠釵插遍,走一步便搖搖晃晃。

她認人的本事不錯,早就將墨府這些主子認識了大半。

而這說話的中年女子,若她記得沒錯,應該是墨沉嵩的小嬸。

墨家人丁單薄,每一代即便出兩個男丁,最後也只能保住一個。

例如墨沉嵩的父輩,與現在的墨家家主墨長明,便是親兄弟。

本來這家主之位應該是墨沉嵩父親的。

但他父母在他四歲時便去世了。

以至於,最後家主之位落在了墨長明身上。

而墨沉嵩又是殘廢又是不舉又是不進階的,在墨府基本是自生自滅。

墨長明等人,怕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只當是養了個閒人廢物。

方才說話那人,便是墨長明的正妻。

夏連翹想著,心中動了動。

敢情他們是來找茬的?

而且是衝著她來的。

她嘴角不禁微揚。

沒想到,安靜了那麼久,還是免不了碰到這種事。

不過,現在來找茬,是不是有點晚了。

還有,她記得之前他們看到她都是繞著走的。

怎麼今天卻主動找上門來?

夏連翹心中念頭轉動,似猜到了什麼。

“我都登堂入室了那麼久,你們才發現?”她笑吟吟地看著那說話的中年女子。

那中年女子被她一噎,臉色頓時憋的通紅。

為首的墨長明轉頭瞪了她一眼,隨即皺眉看向墨沉嵩,又看了眼夏連翹,眸底閃過一抹掙扎與懼怕。

墨家如今已經沒落,靈力最高的莫長明,不過也才四階。

其他人是根本不敢招惹她。

而莫長明,怕是抱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在看待她的存在。

夏連翹一直盯著他們,自然沒漏掉墨長明這一絲複雜的情緒,眉頭挑了挑,與墨沉嵩互視了一眼。

“沉嵩。”墨長明開口。

墨沉嵩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他冷淡的態度讓墨長明眉頭皺的更緊。

心中有些惱怒。

這個廢物,吃他們墨家的用他們墨家的,卻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淡漠然的模樣,誰的帳都不買。

若不是因為墨家本就人丁單薄,他怕是早把他趕出去了。

臉色不太好看,他索性看向夏連翹,“夏小姐,今日我來,是為了你與沉嵩的婚事。經過我深思熟慮,我覺得你與沉嵩不太合適,所以,你和沉嵩的婚事,便到此為止吧。”

此話一出,場上溫度頓時降了一層。

若說方才風和日麗。

那此刻,便是冰天雪地。

以墨沉嵩為中心,寒意陣陣襲來。

風邢臉色已經大變,默默地默默地後退了好幾步,往夏連翹那邊靠去。

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默唸著: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墨長明啊墨長明,你說什麼不好,居然說退婚?

要知道主子最在乎的可就是夏小姐了。

能和夏小姐成親,主子比誰都高興。

這墨長明早不退婚,晚不退婚,這個時候來退婚,不是在找死麼?

正如風邢所想。

墨長明一句話就觸到了墨沉嵩的逆鱗。

或者說,觸碰到了場上所有人的逆鱗。

就連夏蘇木,臉色都是一沉。

墨沉嵩鳳眸漆黑深邃,好似一個深潭,潭中央卷著漩渦,讓人難以察覺的殺意在裡頭翻滾。

墨長明對上墨沉嵩那深不見底的眸,只覺心頭一寒。

涼氣襲來,夾雜著極度危險的氣息,讓他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這一縮,他反而愣了。

什麼情況?

他居然被一個廢物嚇到了?

墨長明臉色鐵青。

然他尚未來得及惱羞成怒。

夏連翹已經自假山上蹦了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抬眸,“墨家主,你是說要取消定親?”

一邊是夏連翹輕描淡寫的詢問,一邊是冷冷盯著他的墨沉嵩,墨長明忽的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其實,墨長明此時的心情是真的很複雜。

夏連翹在他們墨府也呆了一段時間,那些日子,他們根本懶得搭理她這麼一個廢物。

在他們眼中,她和墨沉嵩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除了耗點米飯和空間,壓根沒什麼存在感。

若夏連翹沒有夏家的背景,他們是絕不會接受她嫁進墨府,哪怕墨府已經沒落。

然而,夏連翹雖是廢物,是醜女。

但她卻是夏家的人,能利用她與夏家牽線,墨長明求之不得。

至於醜女?

反正她嫁給的是墨沉嵩,他們墨家白養的閒人。

對於墨家人來說,夏連翹與墨沉嵩,都是廢物利用。

可沒想到,前些日子在夏家練武場,夏連翹竟把三級後期的夏佩佩給打敗了!那一日夏連翹驚豔四座,墨府的人也被她震懾到了。

墨長明本還有些高興。

嫁到他們墨府的廢物變成了高手,對墨府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啊。

然而的然而,接下來的事讓墨長明簡直像做雲霄飛車,心情跌宕起伏。

夏連翹居然主動脫離了夏府!脫離之前,還把夏正國得罪了個十足十。

夏家這顆大樹沒了。

甚至,因為夏連翹,墨府可能也要被夏家盯上。

墨長明當時真是恨不得立刻把夏連翹這尊瘟神趕走。

可夏連翹實力擺在那啊。

別說他不太敢去招惹夏連翹,就說這一個能輕易打敗三級後期靈師的高手,他也不捨得趕走啊。

他本來是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沒看到。

若夏家為了夏連翹而波及墨府,那他便將夏連翹推出去。

若夏家沒有動作,那正如他意。他墨家廢物利用得了個高手。

夏連翹在皇城內買了處宅子,門前掛上“夏府”兩個字,一家四口都搬了進去。

在他想來,夏正國即便要找茬,也會去夏連翹家,不會來墨府。

確實,夏正國派了人去夏連翹家。

可人算不如天算。

任誰也想不到啊,那麼多個三級靈師,都被夏連翹不廢絲毫力氣給收拾了。

那六個三級靈師重傷,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更沒想到,夏連翹膽子如此大,收拾了夏家的人,還堂而皇之的把夏家的人扔回夏府門口。

這麼明顯的挑釁,夏正國又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本打算繼續找麻煩。

可當夜,夏家就被潛入兩個高手,打傷了夏佩佩。

夏佩佩是夏家的掌上明珠,更何況她天賦異稟,自然不能有事。夏正國此時邊忙著給夏佩佩治傷,邊忙著查那兩個神秘人的身份,哪還顧得上夏連翹。

但這氣又咽不下。

以至於,夏正國一想,便想出了借刀殺人的辦法。

而此時唯一能借的刀,便是墨家這把鈍刀。

讓一個女子丟盡臉面的辦法,沒有什麼比毀她貞潔來得更快。

夏連翹曾被退過一次婚,便被東陵眾人嘲笑了許久。

若再被退一次,而且這個退婚之人,還是同樣廢物同樣讓人不恥的人呢?

不得不說,夏正國此人雖老,卻夠陰毒。

比起他的孫女夏佩佩,有過之無不及。

墨長明與墨府成了夏正國手中的鈍刀。

墨長明雖然也不想招惹夏爺這尊瘟神,但他更怕的,卻是偌大的夏家和身為七階靈師的夏正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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