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時節,和風徐徐,流水淙淙,柳條繞岸。

東邊的旭日剛剛在群山之中露頭,距離京城數百裡之外的衛家村此刻已是炊煙裊裊。摸黑下地幹活兒的漢子們看了一眼天色,直起身子收拾好鋤頭,準備回家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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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靠著山頭住在村尾的一處宅子中,躺在東面廂房床上的姑娘剛剛睜開眼。

許是因為剛剛睡醒,躺在床上的這位姑娘臉頰泛著微微紅暈。當然,最惹眼的還是她那與村裡人不同的嬌嫩皮膚和沉靜脫俗的氣質。

睜開眼睛之後,柳棠溪從床上坐了起來。

隨著她的動作,滿頭烏髮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身後。

柳棠溪抬頭看了一眼破舊的不知落了多少層灰的房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沒有任何改變,她依舊還在這個陌生的朝代。

既來之則安之,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柳棠溪打算從今日起融入這個世界中。

想罷,柳棠溪開始穿衣下床。

柳棠溪穿越了。

這是她穿過來的第四日。

工作五年,攢了一大筆錢,好不容易貸款買了房子,結果才住進去一天,第二天醒來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裡。

不過,雖然朝代陌生,她倒是知道這是哪裡。

睡覺之前,她正在看一本小說,書名叫《皇上獨寵俏皇后》。

女主是一名穿越女,穿越到了懷恩侯府。身為庶女,一直都在被嫡母和嫡姐虐待。好在女主有智慧和謀略,幫著父親解決了政敵。這樣,有了懷恩侯的支援,女主漸漸在家中有了依靠。

嫡母在父親的訓斥下,不敢再明著欺負穿越女。但是,惡毒而又沒腦子的嫡女柳棠溪卻忍不了這口氣。看著昔日見到自己就畏畏縮縮的庶妹如今卻爬上了她的頭上,不僅得到了爹爹的喜愛,還跟她一直喜歡的皇子扯到了一起,這讓柳棠溪非常憤怒。

在一次上香的途中,柳棠溪讓身邊的丫鬟去買了藥,準備把女主弄暈,然後賣給人牙子。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她身邊的丫鬟和家裡的奴才卻背叛了她。女主安然無恙,她卻被人牙子給帶走了,遠離了京城。

只可惜,一本書中的惡毒配角往往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即便是被賣到偏遠的地方,擁有者頑強生命力的惡毒女配仍舊活了下來。

就在人牙子要把柳棠溪賣到青樓的路上,柳棠溪找機會逃跑了,並且成功賴上了衛家。

衛老三生了重病,快要不行了。

有人給他算命,說給他家小兒子娶一房媳婦兒,衛老三的病就能好,連去哪個方向能娶到合適的兒媳婦都跟他們說好了。

衛老三的媳婦兒李氏急病亂投醫,信了算命先生的話。

可巧的是,在算命先生的指引下,她在路上遇到了被人追趕的柳棠溪。

柳棠溪瞧見李氏身上有不少銀子,得知她要去給兒子找媳婦下聘,便一番裝模作樣,成功騙取了李氏的信任。

李氏把家中僅剩的救命的二十兩銀子給了人牙子。

人牙子在路上就知道柳棠溪身份不簡單,有些後悔接了這個差事。既然如今柳棠溪自願賣入農家,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把柳棠溪賣了,回頭就跟人說賣去了青樓,反正此處距離京城甚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這樣做的話,他兩邊都不得罪。

隨後,李氏把柳棠溪帶回了家。

沒用李氏開口,柳棠溪就主動說要嫁入衛家。

李氏非常驚喜,立馬就張羅親事。

不過,柳棠溪既然想回京城,自然不是心甘情願嫁入衛家。她嘴上說著想嫁,實則是發現衛家窮。她覺得成親當日混亂,想要趁機拿些賓客送來的銀子吃食跑回京城。

在書中,她的確跑了,也成功了。

然而,如今卻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柳棠溪在成親當晚莫名其妙暈倒了,醒來就是第二日。

然後,人就變成了她。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一個雖身著粗布衣裳但卻難掩其周身氣勢的陌生男人正盯著她看。

想到這裡,柳棠溪抬眼往屋裡的空地上一看,那裡已經是空空蕩蕩地一片,桌椅櫃子都已經各自歸位,被褥也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床尾。

柳棠溪再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作者真的很會安排劇情制造矛盾。

在書中,柳棠溪嫁的人並非普通人,而是一個反派。

那衛老三一共生了三個兒子,前兩個兒子老實本分,第三個兒子卻不簡單。

衛寒舟過了十歲才開始在村裡一個老童生的建議下開始讀書,沒過幾年就考中了秀才,還是頭名。而在不久的將來,他將會成為大歷朝最年輕的狀元。接著,又會奪得老皇上的寵信,成為一代奸佞之臣。

而他站在太子那一隊,處處跟三皇子也就是書中的男主以及女主所在的懷恩侯府作對。

當然了,這種跟主角作對的反派向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男女主聯手,蒐集了他所有的罪證,抄了他的家,滅了衛家全族。

想到這個男人之所以會跟三皇子作對,根源在書中的柳棠溪,此刻穿過來的柳棠溪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出於剛來到一個陌生時空的懼怕,柳棠溪已經藉著新娘子名頭在屋裡躲了三天了,也在這三日悄悄摸清了衛家人的性子。收拾了一番之後,柳棠溪從屋裡出去了。

李氏看到柳棠溪從屋裡出來了,笑著說:“老三媳婦兒起來了,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正在廚房燒火的周氏手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院子裡的婆婆和柳棠溪,對切菜的大嫂張氏嘟囔了一句:“娘對三弟妹可真好,知道的知道她是被人牙子賣過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生母女呢。”

張氏一句話沒說,仍舊在認真切菜。

瞧著張氏的樣子,周氏心裡不舒服,把一旁的柴火使勁兒折成了兩半,重重地扔進了鍋底。

片刻後,張氏切完了菜,看了一眼鍋。

“二弟妹,火太大了。”

周氏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又從鍋底抽出來幾根燃著的柴火,放在了下面的爐灰中摁滅。

“你這不是浪費柴火麼,娘知道了又要說了。”張氏皺著眉心疼地說道。

聽到這話,周氏心裡更氣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這有孕七個月了都要在廚房幹活兒,那不知從哪裡來的身份不明的人卻能躲懶躺在床上睡大覺!”

張氏見鍋還有些熱,沒急著放油,看了周氏一眼,又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婆婆李氏,低聲說:“你小聲點兒,娘聽到了要不高興了。自從三弟妹來了,爹這幾日身子有些好轉,這都是三弟妹的功勞。”

周氏撇了撇嘴,想說些什麼,然而,見自家男人從地裡回來了,便閉了嘴。莫說是婆婆李氏,即便是自家男人,見公爹身子好了,也誇了幾句柳棠溪。

張氏見鍋涼了一些,便拿小勺子從油罐子裡舀了一勺油倒進鍋裡,放了一些蔥姜蒜之後,把菜倒入鍋裡。

很快,香味兒出來了。

柳棠溪在洗漱完之後,聞到廚房的味道,抬步走了過來。

見周氏正在燒火,柳棠溪道:“二嫂,我來吧。”

周氏正憋著火兒呢,見柳棠溪穿著新做的粗布衣裳,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柳棠溪是從外面買回來的,花了二十兩銀子不說,前幾日辦酒席又花了幾兩。除此之外,婆母還給她新作了兩身衣裳。

再看柳棠溪這一張嫩生生的臉,婀娜的身材,周氏就更氣了。

明明自己是個良民,對方是買來的,可看起來對方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她就是個燒火丫鬟。

“不用了,三弟妹好好歇著去吧。你跟三弟剛成親,累著呢。”周氏陰陽怪氣地說道。

那個“累”字咬得尤其重。

聽了這話,柳棠溪看了一眼周氏大著的肚子,沒回應她,而是走到她身邊,輕聲說:“二嫂身子重,還是二嫂去歇著吧。”

周氏還想說什麼,這時,張氏對周氏說道:“也好,二弟妹,你身子重,廚房太小了,油煙味兒又重,你出去鬆快鬆快。讓三弟妹來吧。”

聽到這話,周氏沒再說什麼,看了柳棠溪一眼之後,扶著鍋臺想要起身。

見狀,柳棠溪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周氏似乎沒料到柳棠溪會搭把手,身子一僵,本想拒絕的,但轉頭見柳棠溪表情真摯,便沒吭聲,扶著柳棠溪的手站了起來。不過,走出廚房時,臉色倒是好看了不少。

周氏出去之後,柳棠溪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開始燒火。

她從小就是在農村長大的,上大學時才離開了家。所以,對於燒火做飯很是拿手。雖然多年沒幹過,手有些生,但很快就上手了。

張氏見柳棠溪熟練的樣子,微微有些詫異。

低頭看著柳棠溪往鍋底放柴火的手,呆了一瞬。

柳棠溪這一雙手著實嬌嫩,一看就知道沒幹過粗活。不僅如此,還非常細嫩,想必日日都會好好保養。

這應該是之前過富貴日子的人,想必是遭遇了什麼事才被人賣了。

可瞧著她燒火的模樣,卻一點都不像是沒幹過活的樣子。

張氏本是個寡言的性子,但此刻卻忍不住問了一句:“三弟妹家是哪裡的?”

柳棠溪拿著柴火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著張氏,痛苦地捂了捂額頭,半真半假地說道:“想不起來了。恍惚間記得被人賣了,還被人敲了一下腦袋,醒來就在這裡了。”

張氏愣了一下。

雖然柳棠溪已經來了幾日了,可成親前張氏忙著給衛寒舟娶妻沒時間跟柳棠溪說話。而柳棠溪成親後又幾乎沒出過房門,所以兩個人還是第一次正式說話。

她只覺得柳棠溪似乎跟剛來那日不太一樣了,卻沒想到她竟然失憶了。

想到成親那日晚上柳棠溪突然暈倒,張氏抿了抿唇。再看柳棠溪細嫩的臉龐以及額頭上醒目的傷疤,眼底流露出來同情之色。

“忘了就忘了吧,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咱們家雖然窮,但爹孃都是和善人,三弟又是個秀才,前程大好,你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張氏說。

柳棠溪點頭應道:“嗯,多謝大嫂寬慰,我也感激爹孃收留,感激……相……相公。”

相公這兩個字雖然尋常,可柳棠溪說出來時總覺得拗口。

張氏笑了笑,沒再說這事兒。

過了一會兒,張氏掀開鍋蓋看了一眼,說:“三弟妹,不用添柴了,菜快燉好了,你去書房叫三弟吃飯吧。”

“……好。”

柳棠溪表面上應了,心情卻有些沉重。跟去叫衛寒舟吃飯相比,她寧願在廚房打雜幹活兒。

她那個相公,雖然此時不過是個秀才,可那一雙眼睛卻凌厲地嚇人。每每看向她時,都讓她覺得對方彷彿把她整個人都看透了。

放下手中的柴火,柳棠溪慢騰騰地走了出去。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周氏大著肚子在一旁餵豬。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柳棠溪心底的忐忑反倒是減輕了不少。

正如張氏所說,這個家雖然貧窮,但每個人都是好人。即便是嘴上喜歡說她幾句的周氏,也不是個喜歡偷懶的人。

柳棠溪正想要走過去幫忙,結果還沒挪動步子,就見周氏已經把豬喂完了。

柳棠溪有些遺憾,抿了抿唇,朝著未來整個大歷朝最大的佞臣的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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