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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時分,你緩緩睜開了雙眼。

你身處於乾淨明亮的臥室,蓋著蓬鬆柔軟的被單,枕在絲滑溫暖的膝枕上,一雙銀色的纖細玉手摩挲著你的臉頰。安琪低垂著頭,在你的正上方俯視下來,呢喃道:“您可算醒了。”

潔白泛著神聖熒光的一對寬大羽翼從球狀保護的姿態漸漸展開。安琪看起來跟之前不太一樣了,翅膀尺寸更大,身上散發的光芒也更明顯,雙瞳裡只剩下燦燦金輝。

“啊!主人,您終於……!”

白色羽翼剛剛展開,安妮特就從床旁撲了過來,緊緊摟住你的脖子,令你剛剛要坐起身直接又重新躺下。你看不到安妮特的表情,只是覺得胸膛上傳來溫熱的鼻息和滾燙的潮溼。隨著抽泣,她的背部凌亂起伏。

環顧四周,這間臥室從未見過,但憑藉角落裡正在緩緩移動擦拭地板的半透明人形物體來判斷,這裡應該是誰創造的「奧法豪宅」,大概是安妮特。半位面的建築內部空間可以維持存在很多年,適合居住更適合藏起來養傷,只是對出入人次數有限制。隱約還記得喝了毒酒,然後差點死掉,從身邊只有兩人守護來推測應該是「奧法豪宅」無誤了。

你坐起身,

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良好。毒酒沒有留下後遺症。

“可算是醒了。真是熬不過她倆,一個戴著你送的戒指,每天只需要睡兩小時,另一個完全不需要睡眠。”忽然,在你的左側床邊有一名黑髮少女坐直,伸了伸懶腰,揉著惺忪睡眼,此前你完全沒有察覺到左側居然還有人趴在床邊打盹,“……會長,你這表情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嘆了口氣,黑髮少女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很無奈的說道:“……琳達。”

畢竟能出入「奧法豪宅」人次數有限,在你昏迷之際,陪床名額變得炙手可熱,除了少數不太擅長照顧人的傢伙,她們都以猜拳來決勝負──菲艾爾汀、可可、梅拉尼和弗美都曾來陪床,只是碰巧輪到安琪和琳達時你剛好清醒了。別人都見過了你卻沒見過的,傳說中的海瑟薇的表妹。雖不及雙胞胎,但也長得很像。

她終於肯現身了?為什麼?世界末日了?

“硬要說理由的話……”琳達單手託腮望著天花板,回答道,“因為要準備離開公會了?”

啥!

啥玩兒?

她們問你之前在宴會發生的事情,還記得多少?至少在失去意識之前的事,記得九成。

·

前天晚上,各種隱患和矛盾堆疊到了一定程度甚至把大人們都逼來了,毫不客氣的說,所謂的宴會充斥著各種假笑和弦外之音,氣氛令人難受。彷彿為了結束不愉快的話題,你舉杯致敬所有人,致敬王國。

事情發生的蠻突然,

潼恩手中的酒杯突然就落地摔碎,整個人猶如斷線木偶咣噹一聲癱軟在地。如今分析一下,明明是同時喝下,潼恩卻比你先毒發,可能是因為她和你的體質值差距過於懸殊。零星的驚呼,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倒地抽搐全身都散發出漆黑的不祥能量的潼恩,以朱麗安為首的幾個牧師迅速撲了過去嘗試治療。有的人反應快,有的人反應慢,宴會霎那間變得混亂,搜尋、戒備、封鎖、叫嚷、施法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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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反應比任何人都快,

簡直是奇蹟般的,

立刻伸手去抓旁邊近在咫尺剛剛研究過的血藤壺──詭異的物體,比較近似與龜盾或盾牌烏龜。沒人告訴你現場發生了什麼,沒人告訴你你也中毒了,甚至沒人注意向你這邊,最倒黴的是包括教皇、退休老主教在內的強力聖牧們全都圍在了潼恩身邊,也就是說,你身邊連半個強力治療師都不剩。真的,沒死完全是個奇蹟。

生存本能?

危機意識?

直覺?

無論如何,在你喝下酒之後看到潼恩倒下,馬上抓起血藤壺變化的龜盾,憑藉之前測試過的效能,每天一次的「傳奇豁免」,抗住了劇毒!

嚴格來說是由血藤壺從你的手臂吸取了漆黑能量,轉而替你承受毒酒的部分傷害。

事後人們發現酒裡下的毒藥是用來製作「龍巫妖」的特殊合劑──內含操控邪惡龍類藥劑、無敵藥劑、吸血鬼血液等七種成分,若給活生生的邪惡巨龍灌下,大概有一半的機率能變成龍巫妖,其他小機率無效、毒發重創甚至死亡。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因此死亡沒有神蹟級別的法術是無法復活的。你跟潼恩喝下的玩意原本是用來讓黑龍之類的怪物變成不死生物,危險至極的劇毒。也許是為了妨礙復活,也許是打算把你和潼恩也變成不死生物進而操控,誰知道下毒的傢伙究竟在想什麼。

當你全身脫力,摔在在地板上時,視野裡只剩下梅拉尼驚訝的表情。

她向你全速飛了過來──以只有吸血鬼才會的那種全身化作無數蝙蝠的姿態,然後一口咬在了你的側頸上,試圖把毒液全部吸出來,也巧了,這種龍巫妖合劑含有吸血鬼血液成分,正好被梅拉尼以此化解,並吸走了大部分毒素。吸血鬼是毒免疫。

完全不關心潼恩死活、或不在意那邊究竟在喧鬧什麼的,你身邊僅有兩人。

梅拉尼的隨和、善意、優雅和知性全都是在糟糕種族本能的基礎上,慢慢剋制而成,本質上,她還真的不在乎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死活。潼恩突然倒下了?也許是毒酒?也許是急症?反正有好幾個牧師過去了,跟我無關吶。也因此,她留在了原地,一如既往的偷偷望著你。

另一個是安琪。她為什麼要關心凡人?你體內的其餘毒素基本上則是由她施法解除的。

於是,

一個平日裡走在陽光下偽裝很深的吸血鬼,瞬間暴露了身份,另一個尋常情況都會偽裝成人族,整個宴會未曾展現過銀色皮膚金色雙眸白色羽翼的天使,也將真實身份暴露無疑。依蘭徳團長無法容忍你豢養吸血鬼,瓦爾教皇也親眼確認了有天使侍奉你的傳聞……她會容忍一個人造半神存在?

亂套了。

依蘭德還算有些涵養,只是拔劍指著梅拉尼厲喝,警告她立刻遠離你;瓦爾教皇站在原地,慈祥溫厚的笑容滿溢著殺意,盯著被安琪抱在懷裡的你;斯瓦耐揪起一名無辜的負責給潼恩遞上紅酒的領地侍從,令其雙腳離地,面色發紺。

至此時間僅過了十幾秒罷了,很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八成的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潼恩附近,其餘的則看向了你這邊。

亂的還在後面──姍汀做了她應該做的事情,就像之前抓捕窺視法師時那樣將鎖鏈甩出去,嘗試將躲藏在某處的下毒者繩之以法。

下毒嘛,

肯定跑不遠。

也許偽裝成了侍從,也許隱身藏在陰影中,也許根本就是參加宴會的其中一人,鎖鏈應該能很輕易的自動追蹤目標將其綁縛才對。理應如此。

豈料,鎖鏈甩出去僅僅兩米便漸漸消失於虛無中,隨著姍汀猛地一拽!嘩啦鎖鏈震響,踉蹌了幾步,憑空出現一個蒙面人!

“呃?”

“呃?”

姍汀和蒙面人全都怔在原地,面面相覷。前者沒想到對方居然用了法術,躲在以太位面裡,就站在宴會大廳裡窺視所有人而別人甚至包括依蘭德團長都察覺不到他,因為根本不是潛行或隱身這種程度的,後者沒見過這種鎖鏈,突然就被綁住,然後拖回主物質位面顯形了。

一身血紅色與黑色相間的蒙面緊身衣,體型是人族男性無誤,一米七精壯略瘦,看上去很像遊蕩者或刺客。糟糕的是,此時此刻,根本沒人注意到姍汀已經抓住了下毒的罪魁禍首。

扭動身體,鎖鏈鬆動落地,極其詭異的,蒙面人掙脫了束縛,輕而易舉。

聽到鎖鏈聲,海瑟薇回頭看到了那個蒙面人,驚訝到目瞪口呆:“為什麼?”

“你我已不撕會經要毀說告走,了到訴漏協做過消約到你息。”他眯起眼睛轉頭盯著海瑟薇,“這找血與就死色公是我天會?你可罰全的以者面選成從開擇全今戰。”

外語?也可能是因為你躺在地上漸漸失去意識,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麼。

海瑟薇雙手揪著胸口的衣襟,竭盡全力的喊道:“並這與我不只會全是是長聽那誤無你樣會關的!一我全祈直都部求以在無懇來謹條求你慎件你說照服仁的辦從慈!”

令人詫異的是,海瑟薇居然也在用外語與對方溝通。後來你就失去了意識。

昏睡了一天一夜,居然不覺得餓。

安妮特跑著端來早餐:“您都一天一夜沒進食了,雖然勉強喂了點水。有食慾嗎?”儘管有食慾,但確實不餓。

“他根本不需要飲食和睡眠,否則我是怎麼誕生的。”安琪說道,“從成為半神的那一刻就已經化為不朽了。”不不,美食該吃還是要吃,美女該睡還是要睡。

琳達搖搖頭,糾正道:“不是外語,而是黑話。”

“蒙面人和海瑟薇說的太快了,我雖然聽見了卻來不及翻譯,說到底,這種平常只能用來寫的黑話居然能脫口而出,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公會裡擅長黑話的人不多,伊麗莎白和我一樣沒能及時反應過來;誒麗卡沒聽過這種,因為黑話種類很多;梅拉尼也許知道吧,但她當時注意力全都放在您身上;最有希望能聽懂的只剩下潼恩了,可碰巧她當時正在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我當然問過了,但海瑟薇什麼都不肯說。”琳達嘆了口氣,神情與表姐有幾分相似,“總之,海瑟薇準備離開公會了,當然我也會跟著她一起。”

安琪顯得無所謂。安妮特追問道:“為什麼?我還以為海瑟薇小姐生是公會的人,死是公會的鬼呢。”

“關心則亂吧……”

琳達說罷,從你的床邊站起身,向後退了幾步,然後鄭重其事的對你行大禮跪拜磕頭!煞有其事的這樣做令大家顯得非常意外。

當琳達被安妮特攙扶起之後,對你一板一眼的說道:“算我求您了,會長,做點什麼吧,對海瑟薇。”

“我不確定海瑟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大概是離開五巷海灣之前吧,她的行為變得愈加古怪。只是我的猜測,她最近刻意的把自己過渡到二線,退居幕後,嘗試把公會交託給潼恩和其他人。就在宴會開始前,她忽然對我說要離開公會,瞬間印證了之前對她的猜想,她早就計劃要離開了。這很不正常。”

“我知道海瑟薇最近積攢了很多壓力──她是地道的沙國王室血統,沙國是我們的祖國,如今卻戰爭在即;她不斷否認自己喜歡您,無法獨佔又很難受,也不懂得如何像菲艾爾汀等人那樣調整自己的心情;她唯一的摯友如今卻滿頭白發,墮落成暗牧,自己眼看著但無能為力。這些好像都並非海瑟薇決定離開公會的理由,畢竟您有在為兩國和平努力,也一直很在乎她,姍汀大人至少已經獲救了。”

琳達伸出一根手指:“以下是我的假設。”

“為什麼要毒殺潼恩,而不是別人?因為當天,潼恩做了一件別人都沒有做過的事──張貼有關「血色天罰者」的任務單。蒙面人是「血色天罰者」的成員,而且之前就跟海瑟薇接觸過,大概是以公會做要挾吧,並要求她保密。所以這件事她甚至沒對我講過。”

“脅迫海瑟薇離開公會,對「血色天罰者」有任何利益可言嗎?她不是公會的頂樑柱,也不是領地的骨幹,看宴會時的態度或許他們根本並非針對公會。我能想到的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安妮特插話道:“……莫非指沙國公爵之女的身份?”

“只能是這個了。”琳達點點頭,“「血色天罰者」希望海瑟薇離開公會,或許去沙國,或其他地方,拿她的血統做文章,就在如今兩國即將交戰之際。無論如何這個「文章」不會太小。還有,關於下毒的那個蒙面人,我查到了一點眉目。”

琳達遞給你一頁供詞。

羅伯茨·道格男爵在審判庭事件之後,還曾被執法隊繼續追問過一些問題,其中有關「當初地下城邪惡軍團曾嘗試拉攏他,操縱鼠人氏族,裡應外合攻陷古城」一事,男爵的亡靈簡單描述了地下城使者的外貌──紅黑相間的緊身衣,跟宴會下毒之蒙面人極為相近。當時,種族主義至上的男爵拒絕了拉攏。

就像最初海瑟薇自嘲的那樣,她如果有很強的決策力,直接自己就當會長了。如今整個公會和你都被「血色天罰者」拿捏為威脅的籌碼,令海瑟薇亂了陣腳,甚至不能向任何人求助。

她若是能直言相告,其實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在海瑟薇做出蠢事之前,你打算怎麼做?

A,搶先拿海瑟薇的身份做文章,讓「血色天罰者」在她身上無利可圖。

B,嘗試與那個蒙面人交涉,如果你正在被監視,約他現身不難。

C,強行挽留,其他再說。

D,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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