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44.4-A章：興瘋作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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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者私隊聽到了你的大力肯定，安心多了。至於抓回來的調藥師和前德魯伊已經全都關押起來。
海瑟薇附耳提醒。
也對，差點忘了——給「長擊晨空」報銷被BOSS打劫的經濟損失，再把之前囚禁起來專門應對詛咒的那些奴隸釋放，始終不太合作的調藥師的家人也應該邀請來小住了——私隊從大量信件裡得知他的家人就在這附近的小村莊，伊麗莎白帶上侍女們可以輕鬆勝任。否則，貌似他不太願意作證。
總得有壞人替你幹髒活。
還有，
需要安排「指尖硬幣」的復活事宜。
四個半身人全回來了，只是有兩個已經變成屍體了。
任務雖然完成，帶回了稅堂裡的賬冊，但代價有點大。
兩個倖存下來的半身人盯著自己的腳尖緩步蹣跚，不太想說話，被問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回答說：嗯……
他倆離開時的背影顯得灰白。
應該為沒團滅而感到高興嗎？應該為公會如今經濟充裕而感到慶幸嗎？至少死的不是你的熟人。
“怎麼變成這樣的？”
“我分析了一下，理由有三：去早了，那時「黃金王冠」還沒釋放災厄；亞人種裡半身人受歧視最輕微；天真。”潼恩反復研究任務詳情，分析指導任務的疏漏避免再次犯蠢就是學者的重要職責之一。
真是去早了。
「指尖硬幣」因為半身人大多性情善良，所以允許走傳送陣，幾乎跟「冰冷擁抱」前後腳抵達劈雲城。然後，新手與老手出現了差距——小冰是施法易容收集情報蹲點伏擊，半身人們則是
“應該就是這裡了。”
“公眾場所嘛，大家都能隨便進，我們也進去看看。”
“好哦！”
“這麼多信徒亂哄哄的，一會兒我們找機會偷走賬冊，小事一樁。”
氣氛輕鬆愉快。
在劈雲城有許多神殿相關建築，「指尖硬幣」任務目標就是一座用來祈禱、募捐的稅堂，門口站著四名精銳聖武士猶如雕像，任何人都可以隨意進進出出，畢竟人越多，信仰稅就越多。
守門的聖武士連看都沒看半身人一眼，後者的種族天生具有很高的社會協調性，與精靈、矮人、侏儒、人族相處得都不錯，罕見邪惡陣營，甚至連小偷都少。
四人恭敬拜神，
四人各自捐出一枚金幣，
並且順利與牧師們攀談，聽著生命女神的神聖意志，問著關於這座稅堂的偏遠小事。很快，「指尖硬幣」找到了稅堂裡側的入口，溜了進去。躲在陰影裡，偷聽神職人員們的交談，確認了賬冊在哪間屋。
然後頭昏。
腿軟。
他們眼前莫名其妙的出現了無數翩翩起舞的五彩幻蝶，皮克精和小妖精歡笑歌唱，到處都是金幣、牛奶和蜂蜜蛋糕。半身人隊長咧著嘴傻笑，呼喚著鄰家女孩的名字，走出了陰影，然後被牧師們發現，一錘砸爆了頭。
還活著的三人集體被捕——一邊傻笑一邊捆成狗。
在家鄉本領過人不甘安分，結伴旅行半個月，便是他們的實績。大部分村落城鎮都對半身人較友好，甚至劈雲城也不例外，可，做夢都沒想到這座稅堂居然會給拜神祈禱的每個人都下毒致幻，每個人。只要募捐就會得到一杯具輕微成癮性的幻覺毒草汁，名曰「神喜瓊漿」，廣受歡迎。
“放我們出去！我們犯了什麼罪？”
“閉嘴小矮子。在閒人免進的區域鬼鬼祟祟潛行，打算偷什麼？黑街派來的，還是冒險者？”
“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頭好暈，這是非法拘禁！快放我們出去！”
於是，
第二個半身人被拖進了拷問室，慘遭魅魔吸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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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潼恩看到這裡怔了怔：“為什麼劈雲城會飼養魅魔？這可是大把柄啊，我們馬上就能湊齊證據！”
“合法的。”中排教官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了，大主教早就把信仰稅、幾個惡魔等把柄做得滴水不漏，完全合法。主教心思縝密手段決絕沒有任何弱點，除了我說的五件小事——毒草幻覺劑、與軍方來往過密、偽裝成鞭笞懺悔的刑訊、從稅堂中飽私囊，最後就是已經幹掉的那兩個得力傳教士。”
你能養換生靈和魔女，劈雲城主教當然也有自己的手段。
你身後也不知是誰小聲唸叨了一句：半身人一定死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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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半身人是天生運氣好的種族，這一次，他們也運氣爆了——軍需庫失火爆炸正巧砸塌了「指尖硬幣」牢房的牆，兩個屍體也在牢房裡，大概是打算稍後將四具屍體一起處理吧……「指尖硬幣」背起同伴的遺體撒腿就逃！
想想不對，
又跑回去！趁亂遛進房間偷走貪汙賬冊，然後這才逃出劈雲城，一路狂奔，野外露營，直至今天早晨才抵達途徑的第三個官方傳送陣，返回迷宮村落。
當然，
公會將負責復活那兩個半身人，但原本5級就是普通正規衛兵的強度，復活後直接跌至3級，負向等級只能治療不能重新練上去。可能再也當不了冒險者了。
A，開完全復活的先例。冒險者們復活後不會再有兩個負向等級，但寶貴的鑽石資源消耗量為普通復活的十倍，貴族、神殿不會高興的，甚至把你視為眾矢之的。冒險者們肯定高興。
B，保持現狀。淘汰回鄉是因為沒有才能，堅持留下來的總會有辦法恢復。雖然花了很長時間，但「刃盾慕風」的引路遊俠已經被治癒……儘管依然成不了戰力。
無論何種年代，死而復生都是件敏感的事，能在各種方面產生重大影響。已經跟錢沒關係了。
至於「指尖硬幣」今後會怎樣，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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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王冠」回來了，以誇耀的明星姿態騎著紅龍震懾揚塵降落在分公會大廳門口。瑞秋瀟灑翻身落地，摸了摸紅龍的乖腦袋。
狂暴狼坐在地上，默默的吐了。
“吶，我們回來了！任務完美完成！”瑞秋徑直走到櫃檯前，歪身一坐，“咩姐，男爵大人的茶呢？”
“誒？好、好的！”弗美馬上手忙腳亂的去沏茶，以她的小腦袋瓜子很難理解瑞秋到底多厲害。反正紅龍厲害，貴族也厲害。
瑞秋的戒指放出的光好像比之前稍微耀眼。
偉大的女男爵才不會進行什麼任務詳情彙報，太瑣碎了，只能、也應該由隊長麥斯厄斯利彙報。魁梧的標槍手臉色慘白，一屁股咕咚坐在櫃檯前，十幾秒不想說話。
弗美望著門外的狂暴狼，怯怯的問道：“你也暈飛行？”
“我暈浪。”
弗美又看了看嘴吐泡沫的巨蟹，歪頭問道：“回來時順便去了海邊？”
“「興瘋作浪」。”麥斯厄斯利翻了翻白眼望天長嘆，“把這四個字分開讀，就能完美詮釋此次任務詳情了。順便一提，艾爾洛安然無恙，飛在後邊馬上就到。”
……
即使會寫很多字了，弗美依然不確定應該怎麼寫「黃金王冠」的任務詳情。她最喜歡寫可可和小冰的，總是那麼通俗簡練。
撓了撓耳朵，用舌頭舔了舔筆尖，弗美在登記冊寫下一個「興」字，然後抬頭等著麥斯厄斯利彙報。
麥斯厄斯利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回憶道：“前天晚上，我們在距離劈雲城很遠的地方露營，明明再飛五分鐘就有旅館，姑奶奶非要試試之前買的驅蚊安神香。”
“哪兒買的？”
“這裡，還蠻貴的。自從瑞秋拿到了第一筆男爵恩金，錢跟燒手似的。”
恩金？
什麼恩金！
你驚訝的回頭望著海瑟薇和潼恩，這才知道沒有領地的貴族每週都會得到國王賞賜的一筆錢，以換取忠誠。你沒有。
麥斯厄斯利繼續說道：“都怪我，前晚沒有消耗掉瑞秋多餘的精力，畢竟我不習慣野戰。再加上安神香的效果，昨天早晨，瑞秋精神飽滿的醒來……精神過頭了，整個人可以用「興」奮過度來形容，尤其是她大早清騎著紅龍飛了一圈回來之後。”
沉默，
麥斯厄斯利冷眼瞪著滿不在乎的瑞秋，後者聳聳肩：“好啦，人家承認——確實大早清偶遇一隊神職人員。偶然發現他們有一件形狀古怪的長棍。戒指把長棍吃了。”
“我就知道！”麥斯厄斯利搶過來海瑟薇手中的筆，咔嚓折斷！
極其偶然，
昨天早晨有一隊劈雲城的聖武士和牧師，帶著某件長棍狀的儀式道具，欲前往西境。被瑞秋騎龍俯衝，二話不說用戒指吃掉了長棍之後，神職人員們來不及反擊，也沒有追捕，更沒有回去搬救兵，而是集體選擇逃走！——離奇的決定，恐怕與劈雲城責罰太嚴苛有關。無論如何重要的儀式道具已經沒了，他們全都得上火刑架，還不如立刻亡命天涯。
“快，快快快！出發，出發出發出發出發！走走走走！”瑞秋一回來就像尿急的小鹿，不斷原地高抬腿，再三催促大家迅速啟程，彷彿全身都充滿了幹勁。也正是這時候她對自己施展了防窺視法術，擔心失主追。
「黃金王冠」的任務是護送艾爾洛回劈雲城城西外的山巒，回收自己的鷹身女妖舊部。
窮山惡水，
險峻小山峰封頂的樹尖上停落著新的鷹身女妖首領，個頭很大，看起來也很強壯。它當然是看艾爾洛不服，雙方為了爭奪首領之位打了起來。新首領被紅龍突然從頭頂掠過嚇得全身僵硬，然後被艾爾洛一錘敲碎腦袋。理論上，這件事應該就此完結，帶著四十多只鷹身女妖打道回府。
但按照規矩，
鷹身女妖應該儘快向艾爾洛獻上貢品，於是死羊、死人什麼的都堆在了她的腳邊。
被廚師養得嘴刁的艾爾洛絕對看不上這些，正巧臨近中午，紅龍啊狂暴狼啊都餓了，事態就演變成了原本東躲西藏不會遠離地盤的鷹身女妖全體四散，大肆抓捕活的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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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有記載，很多農民獵人都目擊到，那一天，滿天都是鷹身女妖，就像是被更強大的怪物驅趕。它們肆無忌憚的獵捕家畜，並且反常的沒有當場殺死。除了無戰鬥力的平民們，還有在周圍巡邏的聖武士也看到了，於是興高采烈的追了過來。
聖武士們還以為終於找到了鷹身女妖們的巢穴。這次它們死定了。
二十一名聖武士，平均等級9，領隊14級首領，來到山巒深處，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一個會飛的精靈女性被無數鷹身女妖縈繞，狂暴狼正趴在紅龍的背上打滾玩耍。他一眼就認出了最近的熱門話題人物——騎紅龍的女男爵！
“糟糕！”聖武士隊長驚呼不妙。他就是上次帶頭把勞米綁在十字架上的領隊，看到瑞秋，第一反應就是冒險者公會來尋仇了。他們二十多人居然中計被引到了如此偏遠的山區，真的是被砍成渣都沒人知道。他馬上厲喝道：“兄弟們，快走！快！”
“糟糕！”瑞秋驚呼不妙。她上次給紅龍找牛羊被當地農民一頓好凶，畢竟盜竊是犯法的。看到聖武士們轉頭就走，瑞秋的第一反應聖武士們要回去報案，接下來就是削爵！她只是個男爵，一削到底啊！
攔！
住！
他們！
瑞秋一聲令下之後沒超過十秒，鷹身女妖們當場撲死了跑在最後的聖武士。
瑞秋當場傻掉，揪著頭髮高喊道：“你們究竟在幹嘛！動動腦子好嗎！天啊！”
艾爾洛怔了怔，心想也對，於是下令道：“姑娘們，先殺跑最前頭的啊！”於是烏泱泱一大群鷹身女妖迅速繞到了聖武士的前方，截斷了退路。吃飽了，也想要活動一下的紅龍拍了拍翅膀，轟然落下，踩死了兩名聖武士。
絕望的狹窄山路，絕望的前後夾擊。“臥槽！算你們冒險者公會夠狠！多大的仇，居然要趕盡殺絕！弟兄們，跟他們拼了！”
紅龍沒法噴火，否則對面的鷹身女妖全都得死，雙方爆發了激烈的戰鬥！麥斯厄斯利也跳了下去，找合適的地方狙擊，邁克爾和比利向兩側繞行，卡瑪也跟了上去，他們全都心裡清楚此次任務只是個由頭，實際上是想要搞劈雲城。
都清楚，除了瑞秋。
“別打！別打啊！笨蛋們！”瑞秋急得直跳腳。偷牛已經是犯罪，現在居然還殺人，她明明只是奉命來護送艾爾洛的。
艾爾洛咧嘴大笑：“不愧是「黃金王冠」的天才法師，就是聰明！姑娘們都聽到了吧，不要打了！”
於是，鷹身女妖們集體唱歌。
聖武士們陸陸續續的轉過頭去，呆呆的望著半空中盤旋的鷹身女妖們，一個個被身後的紅龍碾死。從勉強交戰變成了單方面屠殺。
隨著山巒深處重歸死一樣的寂靜，瑞秋嘿嘿嘿的低頭笑了起來。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崩了，好不容易得來了男爵爵位，居然因為偷牛這種小事要丟。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抹殺人證。“我確定還有同伴藏在附近。找到他！”瑞秋霸氣揮杖下令。
該飛的飛，該跑的跑，隊伍瞬間四散搜尋，山中的殺氣凜冽到刺痛皮膚的程度。
麥斯厄斯利回憶道：“瑞秋從早晨起來就「興」奮異常，見到血之後整個人都「瘋」了，事已至此我也無力阻止，只好由著她「作」死。”頓了頓，“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她是怎麼察覺到有別動隊躲在山下的？”
瑞秋當時就那麼隨口一說，還真的有五名聖武士留在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