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伸出手,指尖碰到了可可的肩甲,卻因為太滑未能抓住。眼睜睜看著一隻昏厥的犬耳族少女被洪流吞沒,消失在雨夜遠方。

來不及擔心她是否會淹死,下一個被衝過來的傢伙也高速接近中。是麋鹿追獵者裡的那位女半獸人。強壯如她也被轟然落下的暴雨砸得失去意識,這已經徹徹底底是天災了。你儘可能探出身子,伸遠手臂!竭盡全力才一把揪住她的斗篷,卻幾乎把你也拖進洪水裡。

好沉,你將半獸人使勁拽到身邊,搭在矛杆上。

只是這樣的短暫功夫,又有兩人從你身邊被沖走,你毫無辦法……只能救一個。

不久,高達你腰部的激流迅速消退,數秒之後水面降至膝蓋。彷彿天神潑了好大一盆水,來得猛,去的快。

“咳咳……!呃?”半獸人猛地睜眼抬頭,眼神暫時無法對焦,“出了什麼事?”

你沒有回答她。因為洪水迅速降低,你驚訝的發現自己早已麻木的腿上居然掛著安妮特。她也昏了過去,一直浸泡在滾滾激流裡用雙手死死揪著你的褲腳──你還以為是水裡有什麼瓦礫斷梁勾住了褲子。

她呼吸停了!

但還有微弱的心跳!

你立刻將她拽到高處,按壓胸口,做人工呼吸。如果她沒有執著的揪著你不放也不至於被腰身高的洪水淹死。她是瘋了嗎?

“嘔!……咳咳咳!”安妮特嘴裡吐出很多水,側身蜷縮,總算活了過來。她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尋找你,但就算看到了你,你也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能認出誰是誰。

半獸人咳嗽著,撐著牆壁站起身,看起來還好。安妮特被你攙扶起來,神情濛濛的:“……主人?發生了什麼事?”

你也不確定,只知道長達十多秒的暴雨積蓄之後一口氣砸了下來,比站在瀑布底下還恐怖。波及範圍之廣,遍佈五巷海灣全鎮。

“一定是神罰……這是天怒!上周五,海神祭被破壞了,海神震怒了!”半獸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認真。

這個世界有神怒一點也不荒誕,但你並不這麼想。

硬要說的話,比起天災,更像是人禍。但赫達維爾奧術協會已經退出爭鬥,就算波爾茨子爵自己還僱傭著其他大法師,如此規模的法術,也絕非幾個高手之人力所能辦到的。人是人,天是天。

激流再度降至腳踝高度,猛烈沖刷著街道上到處都是的瓦礫。

視距再度降回三十米,遠方的閃電猶如天空中倒著生長的樹林。

你身上連半寸乾燥的地方也沒有了,摘掉斗篷,拋給狂風。

不知何時,你已經走在整支起義軍的最前端。

拍了拍半獸人寬闊紮實的後背,敦促她繼續前進。一種預感油然而生:從天而降的滔天巨浪還會再次出現,遠不止一次。公會附近的平民區房屋都比較簡陋,根本禁不住這樣的洪流轟砸,屆時瓦礫斷木將會在路面橫衝直撞,非常致命。儘快前進,離開貧困街區,越靠近黑街結實的民宅越多也越安全。

你正在快步前行,半獸人忽然偏離路線,轉身舉劍刺死了一名被雨砸昏的市場護衛。

她在幹嘛,不趕緊走,卻在這裡收尾補刀。

“每個還在喘氣的敵人,都有可能在我們背後捅一刀。”半獸人往斜前方跑了幾步,抬劍刺死了又一個壓在木頭下面動彈不得的市場護衛,“他們抱著殺死我們的決心而來,就應該做好反被殺死的覺悟。至少……”

她向前衝鋒,手起刀落將剛剛站起身猛烈咳嗽的市場護衛劈成兩半,彷彿還嫌腳下的雨水不夠鮮紅似的。“至少我做好了。”

難以形容的光景。

雷雨交加的黎明,東方天邊有那麼一丟丟瀕死的魚肚白。原本規整的民宅街道現在眨眼間變成了颱風過境般半座廢墟。每一次閃電從天空掠過,黑夜之中有越來越多的人,或彎腰扶膝或仰天呆站或跪在瓦礫前哭喊或捂著被砸破的額頭猶如殭屍般緩緩無目的的蹣跚,越來越難以分清哪一道身影是市場護衛哪一道身影是從剛剛睡夢中驚醒便置身地獄的無辜者。洗刷著你身軀的雨淒涼且冰冷。

或許,視野受限……也有好處……

半獸人在前揮舞雙手巨劍殺出一條血路。直到現在你也沒有看到身後或兩側有任何同伴,敵人卻越來越多,而且基本恢復了迎戰狀態。當半獸人秒殺、秒殺再秒殺之後,揮劍砍向第七名市場護衛時,後者早已從昏厥中清醒過來,一邊向同伴呼救一邊舉劍抵擋,跌倒在地後不僅沒有逃走反而還揚起一把泥水潑在半獸人的臉上,積極反擊。

眼睛睜不開,

但並不妨礙半獸人低頭避過長劍直刺,並將對方攔腰砍成兩截。有種專長叫盲鬥。

你不時抬頭觀察。

“主人,蕾婭還在嗎?”

摸了摸自己法袍的領口,小家夥還在。這種狂風暴雨她肯定是飛不起來,一旦從你懷裡跌落,不是淹死就是被踩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守護。

周圍沒有被淹死的人,至少一路上你沒看到。洪水來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可可和其他人會沒事,除非有人跟安妮特似的泡在水底死揪著某物不撒手。這屬於寧願淹死也不脫隊。

忽然,半獸人露出了猙獰笑容,

因為前方出現了五六個敵人。正中央持著長棍的傢伙大吼一聲“殺掉他們!”隨即撲過來兩個持盾和一個持矛的敵人,還有兩個邊往前移動邊射箭的傢伙。你抬起力場護盾,安妮特甩出魔法飛彈。

象聲詞噗嘰會令你聯想到什麼?踩爛的蛋糕,亦或是一滴奶油落在桌上?

半獸人縱身躍起,在低空將身體彎曲成反過來的蝦米,然後全力將手中的巨劍狠狠砸了下去。人、盾、鎧、骨、肉連同積水和石磚路面一瞬間全部變得稀巴爛!千聲萬響最終匯聚了一聲毛骨悚然的噗嘰,這個世上少了一個人形物件。

“死吧!哈哈──!”半獸人用肩膀撞倒第二人,揮劍砍飛第三人手中的圓盾,狂笑著,“都死吧哈哈!”

完全不能理解究竟是什麼觸動了她的興奮點,她的表情竟然從一貫的嚴肅沉鬱變成了狂喜,眼瞳裡閃爍著激情且虔誠的火焰。雨一直下,掀起了朝聖者向戰神獻祭的血花之舞。

狂笑二重唱──你隱約聽到右側不遠處傳來了紅髮奧克塔維亞的笑聲,伴隨著暴雨之下的熊熊火光,叫人難以想象大雨中到底是怎麼燃起這種規模的火焰的?

狂笑三重唱──你隱約聽到左側傳來斯嘉麗的笑聲,最終跟一群人的哀號慘叫融合成交響樂!

你惹錯了人,波爾茨子爵勢力太龐大了。

他也惹錯了人,惹了麻煩的化身。

當!金屬相擊,長棍攔住了狂舞的巨劍。衝擊力震落了敵人的兜帽,露出圓寸短髮。這邊表情猙獰狂喜,那邊也彷彿終於棋逢對手,體格差距完全沒有妨礙雙方相互角力!

微轉長棍,末端狠狠擊中半獸人的側腹卻連個僵直也沒有;起膝頂顎,被敵人彎腰躲過甚至繞到了身後;掃腿直取膝蓋,半獸人伸腿以護腿鎧甲主動抵擋。布鞋踢在金屬護腿上,發出隱約光芒。這個持棍的傢伙是高等級武僧。

你高聲喊道:別急著開狂暴!

頓。

也許是前排教官訓練得好,半獸人居然聽到之後全身一震,取回了些許冷靜,否則馬上就要開狂暴了。這不是單挑,不是冒險任務的一小場戰鬥,之後還能休息,而是面對共計上千市場護衛、近千黑惡勢力和數百黑街高手的漫長戰爭。現在早早就開了狂暴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提劍抵擋撲過來的市場護衛,忽然發現,敵人水平變得參差不齊。大雨,都帶著斗篷兜帽,你也難以分辨誰是哪個勢力的,但肯定已經不止市場護衛一家在迎戰。

安妮特用魔法飛彈支援,但打在長棍武僧身上沒多大效果,雖然受傷了但身上纏著的真氣對抗力場型法術傷害非常有效。

武僧一再尋找機會想要找你和安妮特的麻煩,因為職業相剋。半獸人始終沒有放他走,只要對方敢強行脫戰去找你倆,馬上就會引發藉機攻擊,保證武僧背後多一道深入骨的傷口!

突然!

一名高等級刺客壓著兜帽扮豬吃老虎,混在雜兵裡,以陰詭難測的角度一刀插進你的左肋!

劇痛!火燒般的劇痛!

正巧你打算稍跳起來劈砍正面的市場護衛,導致原本直取你心臟的這一刀扎得稍微靠下了,也淺了。

本以為能一擊得手,導致刺客產生瞬間的遲疑。

他歪頭躲過你橫揮的法杖,然後被你的+1短劍劃飛了耳朵,是人族,緊接著被安妮特一發短火槍命中胸口遠遠飛了出去。皮甲根本擋不住極近距離的火槍直擊,他躺在水裡微微抽搐,再也沒能爬起來。

“主人!有毒嗎?”

你搖搖頭,感覺不像。這樣的大雨,你們又是突然奇襲,如果刺客的匕首是提前幾天塗了毒,效果已經很弱了禁不起雨水如此沖刷。

安妮特蹲下檢視你的傷口──不深,而且正在緩慢自愈。

她看向旁邊一座較結實的民宅:“主人,我們先躲進那裡處理傷口吧,也許毒藥是慢性的!”這話說出口,連安妮特自己都不相信,誰家刺客戰時用的匕首會塗慢毒。但凡事都有個萬一,她無法承受這個萬一。

你抬頭看了一眼,捂著傷口,點點頭。

剛打算喊半獸人不要再戀戰了,先退進屋內,卻發現她已經被團團包圍了!

無需遲疑,你必須救她!這麼魁梧的肉盾一旦倒下,馬上就會輪到你和安妮特。

情況非常緊急!

a,長棍武僧一記直拳重毆在半獸人的腹部,發出了猶如水袋被壓爆的恐怖聲響。這個傢伙等級相當高。(難度7)

b,貌似是刺客。堪比強力膠般,無論半獸人如何移動腳步都死死緊貼在背後,一次又一次的用匕首刺中後背,如果半獸人不是野蠻人職業恐怕早就死於背刺好幾回了。(難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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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單論力氣一點也不遜於半獸人的高大光頭佬,揮舞長柄戰錘磅礴轟砸。即使你選選看去也能確定,半獸人持握巨劍的雙手早就被震麻了。(難度5)

d,一發誤傷都沒有,從剛才就躲在遠處射箭的市場護衛準頭相當好,從自己人之間的縫隙中插進半獸人非要害處至少四箭。(難度4)

e,看起來等級不太高,卻非常擅長用盾的市場護衛,混在高手裡找準機會使用盾推擾亂半獸人的平衡,盾擊她的手肘偏移巨劍軌跡,積極做著控場輔助。(難度3)

你和半獸人距離有點遠,現在已經不是節省法術位的時候了。

你對付一個,其次的由安妮特施法解決。如果失手,半獸人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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