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內部失和

站在李靖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大唐與吐蕃的戰爭,不應該拖延太久,畢竟他們每天消耗的一粒糧食,一石草料,都是民脂民膏。

但是,對於城外的吐蕃軍隊來說,時間更加緊迫。畢竟,這是松贊干布第一次率領大軍遠征,第一次親臨前線。

同時,由於大相娘·芒布傑尚囊的戰敗,其他幾個茹都想證明一下,自己就是比娘·芒布傑尚囊強。

平蕃城城外的工事,由一系列土壘、戰壕、陷馬坑、拒馬、鹿砦構成,看起來很簡陋,但很實用。

不過在吐蕃人看來,這道防線不大靠譜,鹿砦太過單薄,戰壕挖得太淺,根本就藏不住人。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些戰壕根本就不是用來藏人的,由於平蕃城的冬天來得太過倉促,幾乎是一個晝夜十幾度的下降,短短兩三天功夫,大地就凍得堅硬似鐵,大錘砸下去,也就是一個白印。

當然,這種地面並非沒有辦法解決挖掘難度問題,不過嘛,在楊天保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吐蕃並非熱武器時代的軍隊,別說火炮,連投石機都沒有幾個。

所挖出來的淺淺的壕溝,就挖了不到三尺,就停止了。其實如果不是因為為了使用這些挖出來的土,連這三尺深的壕溝,楊天保都不會讓河源軍將士來挖。

就在李靖到來的第二天,六軍將士還在疲憊不堪,沒有從遠征的過程中休整過來,吐蕃軍隊就開始了試探性的進攻。

足足上千騎兵向平蕃城發起進攻,在距離平蕃城五六百步的時候,這一千餘吐蕃輕裝騎兵又一分為二,採取兩面壓上的方式。

距離平蕃城最外圍的刀槍鹿砦不足十數步時,這些吐蕃騎兵抄起背上的騎兵角弓,對著唐軍防線就是一陣箭雨。

這個距離連唐軍將士的人影子都沒有。

他們的目的其實也不是想要射擊殺唐軍將士,則是進行壓制。

只是非常可惜,角弓太軟,哪怕使盡力氣,這種箭矢只能勉強飛到那種齊胸高的矮牆邊上,躲在那種齊胸高的矮牆後面的唐軍士兵屁事沒有。

等著吐蕃將士下馬,跑到那種被冰凍住的刀槍面前,用繩索將刀槍綁上,準備試圖用戰馬,將凍在地上的刀槍拉掉。

就在這時,躲在那種齊胸高的矮牆後的唐軍弓弩手,將早已上弦的弩機,對準吐蕃將士就是一陣攢射。

隨著噔噔噔噔的金屬顫音連成的片,每一聲彷彿都重重的扯動著每一個人的心絃。

弩箭暴射而出,很多吐蕃輕騎像是被橫刀狠狠劈中,怪叫著往前一撲,重重的撲倒,馬背上的騎兵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扭曲成詭異無比的形狀,扭了幾扭就不動了。

更有些倒黴催連中幾箭,胸腔破裂開來,從中噴出一股股汙血,像個谷把子一樣從馬背上墜了下來。

挨了一輪弩箭的吐蕃輕騎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散得更開,手中的利箭接連射出,又快又狠。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那種齊胸高的矮牆,並不是非常厚,勉強兩尺有餘,哪怕不被凍實,吐蕃人的弓箭也射不穿,就算把唐軍的弩機對著胸牆射擊,效果也是一樣的。除非八牛弩,倒是可以射穿並不算堅固的矮牆。不過在被冰凍實的情況下,就算八牛弩威力巨大,對於這種胸牆也是有心無力。

當然如果數量相當多的八牛弩箭,同時射中矮牆,倒是可以把這堵矮牆射倒。

眼下,吐蕃人既沒有可以破壞矮牆的手段,也沒有武器。一千餘吐蕃輕裝騎兵在唐軍弩手的射擊下,紛紛中箭,慘叫聲此起彼伏。

吐蕃輕裝騎兵一聲呼哨,撤了回去。

地上留下數百具屍體,以及慘叫呻吟的傷兵。不等唐軍將士打掃戰場,蹄聲驟起,又一支規模更大的吐蕃輕騎兵殺了上來。

手中騎弓弓弦顫動,銳利的箭鏃不住的往唐軍陣地傾洩。

他們還不死心,正在努力尋找唐軍防線的漏洞。

唐軍弩兵不斷射出一輪輪齊射,用手中的強弩回敬他們,雙方隔著五六十步的距離,不斷對射。

這種對射吐蕃騎兵是相當吃虧的,他們手中的騎弓射程不到一百步,有效射程只有五十步,破箭能力極弱。

而唐軍手中的弩機射程則達到二百二十步,一百二十步內擁有破牛皮甲的能力,一百步可以破單層輕質鐵甲,八十步可以射穿一層重甲,如果是五十步距離內,就連唐軍將士身上穿著的鎧甲也會射穿。

弩機對付吐蕃人騎弓,就好像拿步槍對戰衝鋒槍一樣,吐蕃人不管是射程、精確度還是殺傷力都遠低於唐軍,而且唐軍還有營壘作為掩護,吐蕃騎兵卻毫無遮掩,唯一的優勢就是他們的射速比唐軍的弩機快,弩機射出一輪,足夠他們射出三箭。

不過,射速再快又有毛用?既射不中,又射不到,能佔到便宜才是怪事了。

幾個回合下來,雙方陣地前沿都密密麻麻的插滿了箭枝,被射傷的士兵捂著深深扎入肉體的箭桿在血泊中蠕動,發出痛苦的哀號,戰況堪稱慘烈。

安人軍經略使反應比較敏捷,在吐蕃人發起第一進攻的時候,他已經披著鎧甲,來到楊天保身邊。他沒有打過仗,見到吐蕃人騎兵反反覆覆都是來回放箭這一招,有點不解的道:“這些吐蕃人怎麼用來用去都是這招?就不能換點別的?”

楊天保笑了笑道:“這是蠻夷慣用的戰術,兩軍對壘之際,利用輕騎兵反覆襲擾,消耗我軍的體力和箭支,待我軍的箭枝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以輕裝敢死之士衝陣,一舉粉碎我軍營壘!”

李福來到平蕃城並沒有睡好,此時困得有些直打哈欠道:“那照這樣打得打到什麼時候?”

楊天保搖搖頭道:“現在不好說了,這得看松贊干布的心情。”

李福喃喃道:“那些弩兵肯定很辛苦!”

這句話倒是被李福說中了,三百六十斤兩的拉力,弩射手可是重體力活。這就像是在健身房裡聯絡坐式伸腿(老程試過三四百公斤可以一口氣做兩組四十次,)不過,隨著射擊的進攻,弓弩手的體力很快就跟不上了。

沒辦法,開弩是需要很大力氣的,一輪輪激烈的對射下來,他們漸漸吃不消了,射出去的弩箭開始變得凌亂。

唐軍將士見勢不妙,顧不上隱藏實力了,矮牆後面的弩機手只能出來射擊,原來的射擊密度瞬即提高一大截。

吐蕃騎兵登時人喊馬嘶,血光四濺,三四百騎像遭到重機槍掃射似的頹然倒下,原本行雲流水般的陣形出現了一大片空白。

吐蕃騎兵知道再打下去也討不到什麼便宜了,不得不撤了下去。

平蕃城上城下響起震天響的歡呼,有些士兵跳出營壘去割首級。

結果冷箭長了眼似的朝他們射來,一連射倒了十幾個,這是吐蕃人中的神箭手,他們使著自己特製的重弓,可以射得更遠,準確度也高。

唐軍將士總算是學乖了,趕緊縮了回來。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回合他們贏了,而且贏得相當漂亮,城牆上的八牛弩都沒有開火就把吐蕃輕騎兵給幹回去了。

李福又打了個哈欠道:“這就打完了?”

楊天保對於楚悼王這個便宜孫子沒有什麼好感。

據史書記載,對於這位楚王唯一的筆墨就是在他任上,楚國被除,除為公爵,既楚國公,在高宗儀鳳年間卒於任上,為右威衛將軍。

不過照現在看來,他也只是一位紈絝子弟而已,對這種堂堂列陣的打法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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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河源軍又打了一個大勝仗,以傷亡兩位數的代價,取得上千斬首,眾將士人人喜氣洋洋。

楊天保大手一揮,加餐。

於是,唐軍將士人人有份,不過未參戰的將士,每人四兩肉,至於參戰的士兵,則是肉管夠,賞酒四兩。

平蕃城頓時歡聲如同雷動。

相比之下,對面的吐蕃中軍大營就有些沉悶了。作為吐蕃貴族,他們的伙食比唐軍更好,甚至比楊天保、李靖他們更好。中軍大帳中,不僅有全羊,還有烤駱駝、烤犛牛,整整一個帳篷裡,各種肉香摻雜在一起。

面對平時可口的飯菜,松贊干布卻如同嚼蠟。

馬屁精巴策一看松贊干布苦著臉,還以松贊干布這是老毛病犯了呢,急忙派出找了一隊跟著軍隊的吐蕃美女,過來載歌載舞,為松贊干布助興。

可是,平時急不可奈的松贊干布居然轉了性,面對美女都不動心了。

松贊干布被大帳內的樂曲給弄得更加鬱悶,他一臉厭煩的揮手讓那些正在賣力地載歌載舞的吐蕃美女退下,皺著眉頭,望著眾臣道:“這個仗著不好打!”

眾吐蕃大臣心有戚戚焉。

唐軍守軍今天的表現他們都看到了,其兇悍頑強,遠超以往,更有大批強弩和製作精良的鎧甲,數萬唐軍曲先城(既平蕃城,吐蕃人可承認平蕃城)變成了個大刺蝟,想啃下這座堅城不知道得費多少心思,死多少人了,這種仗一向是吐蕃人不怎麼願意打的。

窮波·邦蘇孜道:“唐童這次算是把老本都拿出來了。但是那又怎麼樣?但最終勝利的,還是我們!”

松贊干布嘆了口氣道:“我從來不曾懷疑我們能取勝,但是代價恐怕不會小!”

眾人又嘆了一口氣。

吐蕃的主體部落,其實就是悉補野部落,在松贊干布的父親南日倫贊的領導下,悉補野部落接連不斷地征服著其他部落,悉補野部越打越順,遇上其他部落,往往根本就不用再去考慮什麼傷亡,幾輪箭雨過去再讓騎兵衝一衝,敵人就垮了,勝利對他們而言不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打敗仗了才叫稀奇。

哪怕後來,南日倫贊被內外勾結的敵人下毒害死。吐蕃卻一直保持著高歌猛進的態勢,哪怕面對唐軍,雖然有戰敗,不過,他們自己認為自己是一直勝利的,畢竟唐軍根本無法深入吐蕃境內。

在娘·芒布傑尚囊的戰敗後,這一戰顛覆了他們的認知,那一仗唐軍傷亡數萬(被報),吐蕃卻傷亡六七千,最終仍然是吐蕃勝利,但是對於吐蕃而言,這等慘勝還不如一場損失較小的敗仗!

現在吐蕃已經謹慎得多了,每打一仗都得充分的評估風險,生怕裝逼不成反被操。

現在唐軍的表現讓他們看到了這樣的危險,他們不得不小心。

但曲先城是一定要打的,因為在曲先城是吐蕃丟掉的第一座城池,如果奪回來,對於吐蕃而言,這將產生極大的震動。

遊牧民族對力量的直覺是非常精準的,一旦發現自己投靠的勢力開始衰弱了,他們馬上就會翻臉,叛離算是輕的,群起而攻之才是狼族生存的王道!

如果不奪回曲先城,曲先城很快就會重新變成吐蕃身上的一段盲腸,或者痔瘡,雖然要不了他們的命,但是會讓他們痛苦不堪!

一定要拿下曲先城的,要是打不下曲先城,松贊干布的臉哪裡放?

窮波·邦蘇孜只顧著啃羊腿,弄得鬍子上全是肉屑和肥油。

現在他已經把一條羊腿給啃光了,將骨頭一扔,大咧咧的道:“有什麼好想的,這樣的對手打起來才過癮!要是唐軍還像泥婆邏國一樣,一觸即潰,我連拔刀砍下去的興趣都沒有呢!”

吐蕃對外戰爭的接連勝利,這才是他們敢於挑釁大唐的底氣。吐蕃軍入侵泥婆邏(現在的尼伯爾)境內,殺泥婆邏王宇那庫蒂,立“那日巴巴”為新王,使其歸服。並且讓他們公主為王妃,其實就是被逼和親。

大相娘·芒布傑尚囊道:“話雖然如此,我們還需要謹慎一些!”

窮波·邦蘇孜冷笑道:“孫波茹,莫非你被唐人的弓弩打怕了?”

娘·芒布傑尚囊馬上閉起了嘴。

他不屑於窮波·邦蘇孜這個白痴爭論,他要是想打,就讓他見識一下唐人的厲害。

PS:這樣吧,太師老程儘量保持更新,再準備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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