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資本家的本質

拜祭完戴胄,楊天保返回府中,彷彿耗盡了他的體力,他躺在暖閣的軟榻上,連晚飯都沒有吃就草草睡覺。

現在的問題比較嚴重,隨著李靖大勝吐谷渾歸朝,他就會頂著平章政事的名頭,就會退居二線,掌握著朝廷實權的宰相,將會是侯君集,溫彥博,而魏徵則從原來參預朝政,改變為參議得失,從字面意思理解,參議得失,就像顧問,不像參預朝政這樣凡事都會參與,也就會說,魏徵的權力會進一步削弱。

則劉洎這個不算融洽的老熟人,將會以御史臺副手,治書侍御史的身份,參與觀政,為入閣鋪平道路。雖然楊天保的叔叔楊師道也是半隻腳入閣,不過,楊師道的問題是,楊恭仁並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才是楊天保最要命的問題,一旦楊恭仁去世,不僅僅是他無法得到弘農楊氏的幫助,最大的問題是,他大哥楊思誼會與他把矛盾從暗處擺在臺前。手心手背都是肉,兩邊都是侄子,楊天保也難以確定,楊師道會幫誰!

未來的路越走越難,楊天保光靠一個銀行,恐怕難以保障自身的安全,特別是銀行現在只是組織階段,從人員培訓,再到選擇店鋪,修建店鋪,到處都是要用錢。也就說,三五年之內,銀行是無法賺錢的。

就算是將來利民銀行可以在全國形成遍地開花的局面,可以日進斗金,這個時候,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帝,肯定眼紅的。

如何保住自己的這份產業,也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

就在楊天保一籌莫展的時候,張紹文、沈如勁以及葉向榮等徽商首領,乘坐著羊皮包裹的雪橇,在護衛的護送下,後發先至,終於抵達了楊天保所說的鹽澤。

這裡是後世中國最大的鹽礦,擁有著後世中國百分之九十七的鹽礦儲存量(不含海鹽),可以供全世界六十億人口吃上一千年。

不過,由於鹽礦裡含有氯化鈉、氯化鉀、氯化鎂等無機鹽,並不可以直接食用,無論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羌人還是吐谷渾人,雖然知道這裡有鹽,卻寧願花費高昂的代價從關內購買食,也絕不開採這裡的鹽自己食用。

數百名徽商前鋒先期抵達這裡,經驗豐富的煮鹽工匠,很多確認了這裡的鹽礦分佈情況,他們產無法估量出有多少,反正往地下挖,挖了四五丈,下面還是褐色的礦鹽。如果他們有能力打通深水井,下面就是上好的滷鹽湖水。

在得知這裡有鹽以後,徽商人欣喜若狂,他們馬上通知後續人員,攜帶工具趕緊過來,並在這裡構築了簡單的工事。

金錢雖然不是萬能的,然而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徽商們自然知道唐軍與吐谷渾軍隊正在西海打仗,不過他們提前繞開了交戰區域,這得益於他們跟在軍隊後面,與軍隊做生意,收購將士們手中的繳獲的物資。

特別是死馬肉,原來這種東西,他們早已吃膩味了,帶又帶不走,扔了也怪可惜的,可是屬這些商人來了以後,全部論堆收購,一匹死馬,連著馬皮,大約五六百錢,沒有馬皮,只有馬肉,三百或者四百錢,現拿現貨。

這些軍隊上下人人歡天喜地,軍隊的戰馬暴斃,可以向朝廷報損失,朝廷也會給予補充,這些馬肉的錢,等於是白撿的。

除了馬肉,商賈還收購將士們繳獲的首飾、皮貨、甚至牛皮帳篷,就連羊皮襖都沒有放過。儘管羊皮襖破舊不堪,然而放在開水裡狠狠的煮一下,羊皮還可以利用,無論做成皮鞋,或者靴子,再或者皮具,還可以重複利用。

在商人們的眼中,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廢物,只有不會用在合適的地方,一個連糞便都可以賣的世界,什麼又不可以當作商品呢。

而且商人們並非空著手來的,他們知道將士們需要什麼,在前往交易的時候,他們本身也攜帶了不少貨物,用羊毛布織成的手套,不僅不妨礙手指的靈活,就算戴著手套揮舞兵刃,也絲毫不受影響。

當然,在出兵的時候將士們早已準備了手套,可是他們卻忘了,手套是消耗品,一場仗打下來,一副手套基本上就廢了。雖然一副手套要價三十錢肯定有點黑,不過將士們感覺也就是一條死馬腿的價格,所以也沒有人計較什麼了。

除了手套,還有靴子,最重要的是,這些商人還帶著酒,事實上唐軍並不禁酒,只是禁止醉酒,所以好酒的人特別多,無論是江南的米酒,泗水花雕,包括葡萄酒,應有盡有。這些唐軍將士們對於商人根本就恨不起來,一邊罵娘,一邊與他們交易,並且告訴他們,哪裡正在打仗,哪兒準備打仗,所以張紹文等人就可以輕易繞開交戰區域,直接抵達鹽澤。

抵達鹽澤之後,這些工匠就開始忙活開來,楊天保與張紹文在北嘖口合作開發鹽湖的時候,他已經湊齊了一套採鹽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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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有技術的工匠,很自然的成了張紹文家中的供奉,享受著高薪工作,現在是他們亮一手的時候,他們很自然的帶齊了吃飯的家活。有製鹽的篩子、鐵錘、鑿子、鋼釺子、小型石磙、石磨、麻布、細帛、上好的柳樹木炭。

眾工匠展開合理的分工,砌灶臺的砌灶臺,壘煙囪的壘煙囪,尋找煤炭的尋找煤炭,就算一時沒有煤炭,也可以用木柴代替。

大塊的鹽礦晶體被工匠拿著鑿子鑿下來,然後又鐵錘子砸成小細碎塊,小碎塊再用篩子篩出裡面的雜質,石磙碾壓成細粉沫,一步步工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坐在牛皮帳篷裡,儘管寒冷異常,可以眾人都擰出手汗。

他們這一次都壓上了身家性命,如果失敗了,死亡是他們唯一的下場。只要張紹文顯得非常淡定,他朝著葉向榮道:“葉老弟,你別晃了,晃得我腦瓜疼!”

葉向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這不是緊張嗎?”

“不用緊張,這種事情,我幹了不止一回!”張紹文指了指南方方向,笑道:“江南豪門大戶,使用的雪鹽,就是在下與楊公合夥幹的!”

提起雪鹽在江南,肯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其白如雪,晶瑩剔透,鹹味純正,價格當然非常昂貴,哪怕是地主,他們也不捨得食用,只是用來漱口,代替青鹽刷牙。也只有不差錢的豪門,才可以買來做菜。

眾人這裡恍然大悟,怪不得張紹文很容易就有一批製鹽的工匠,要知道這種行業的工匠與專門會製作鎧甲和弓弩的工匠一樣,都屬於朝廷專用,一旦洩漏出去,麻煩也不會小的。

提到雪鹽,眾人安心多了。

他們商隊僱傭的一個部落,三四百號青壯跟著他們一起行動,看在錢財的份上,他們弄來十幾只肥羊,犒勞這些商人。

遊牧民族,殺羊的技術是非常熟練的,羊眼上就是一刀,羊掙扎著倒在地上,鮮血流乾,一張完整的羊皮就剝了下來,這樣的羊皮可以賣個好價,當然也可以用來製作羊皮筏子,把縫合的口子用膠水沾上,抹上牛油防止漏氣,吹鼓空氣,若干個拼在一起,就可以渡河了。

這些牧民在巨大的帳篷裡架著木架燒烤著羊肉,當羊肉發出誘人的香味時,張紹文微微皺起眉頭,朝著帳篷外面喊道:“老崔啊,怎麼回事?鹽還沒有出來?”

帳篷外面傳來老崔憨厚的聲音道:“東家,這裡天太冷,火不夠旺,還需要等會,馬上,馬上就好!”

雖然是試驗,可是卻是按照量產的架勢來的,開採鹽礦的開採鹽礦,破碎的只管破碎,分離的只管分離,解析的只管解析,脫毒的只管脫毒。

等到鍋裡的鹽水熬幹,鹽從鍋裡剷出,約莫十三四斤的樣子,這可比鹽湖煮鹽效率高得多,二十斤礦出十三斤七兩鹽。

老崔臉上的笑容堆起來,朝著張紹文道:“東家,大喜,這裡的鹽礦太好了,二十斤礦石,可以出十三斤七兩鹽!”

張紹文過來,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說道:“馬馬虎虎!”

其實他心裡樂開了花,當初在北嘖口的鹽湖中,他用一百斤鹽水,免強可以得到這些鹽,當然這還是冬天,如果是夏天雨水豐富,湖水被流進來的雨水稀釋了之後,一百斤鹽湖水,只能出兩三斤鹽。

眾商人大喜,這麼一大塊地方,二十斤就可以出十三斤多鹽,這要是都開採出來,豈不是幾百萬億斤?

只是這些商人沒有見識,他們不知道這裡的鹽礦儲存量不是幾百億斤,而是幾百億噸,不過鹽湖如今水量驚人,不是後世可以比的,這裡的鹽湖水雖然濃度不錯,比起西海來,也只是稍高一點。

實驗得到了潔白如雪的雪鹽,這些徽州商人頓時大喜,如此巨大的鹽礦,簡直就是一座金燦燦的金礦。

馬克思在《資本論》記載:只要有10%的利潤,它就會到處被人使用;有20%,就會活潑起來;有50%,就會引起積極的冒險;有100%,就會使人不顧一切法律;有300%,就會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絞首的危險。如果動亂和紛爭會帶來利潤,它就會鼓勵它們。

徽州商人都是資本家,資本家的本質永遠都是不變的,追求利益最大化,貪婪,是他們的本質。

原本,對於這座鹽礦。

楊天保的計劃就是一錘子買賣。利用完鹽礦把馬肉、羊肉、以及各種肉食,用鹽醃製後,運入關中販賣,之後就把鹽礦交給朝廷,讓朝廷自營!

然而,現在他們卻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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