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如果惡性竟爭,自然是全便宜楊天保。可是一旦這些部落首領暗中結下價格同盟,他們掌握著貨源,同樣可以和楊天保講條件。

除非是楊天保不想利用羊毛,掌握整個草原。

道理是這個道理,然而世界上不缺乏聰明人。楊天保的擔憂,註定沒有形成可怕的現實,部落首領的價格同盟並沒有實現。

大唐的羊毛市場有多達,楊天保粗略了算了一筆賬,唐朝此時戶籍數是三百零八萬戶,莫約一千九百萬人。

不過,這個戶口統計有問題,只算良民與勳貴、世族子弟,對於賤籍、部曲、佃戶是沒有計入在案的。

朝廷統計人口的目的就是為了核算人丁,需要收稅,多一個人頭,就要多交納一份稅,所以從世族門閥到各家各戶,都有一定的隱瞞人口數量。唐朝的人頭稅是二十五文一人,那麼相當於五斗米糧。

事實上唐朝此時的人口,應該不低於三四千萬人。就算有三分之一的人口穿羊毛布料的衣服,那一年下來,至少也需要兩三千萬斤,至少需要大約一百萬只成年羊才能滿足這個需求。

可是習慣思維是一個非常怕人的東西,當楊天保甩出第三個十萬斤訂單的時候,沒有拿下訂單的部落首領們終於慌了,他們不約而同的降價。

坐在部落首領後面的程闊海疑惑的問道:“這些人都傻嗎?打價格戰是虧的是自己!”

事實上徽州商人和後來的浙商、淮商、閩商一樣,在最開始走出國門的時候,並不是依靠價格戰爭取市場,而是利用不同行業。

特別徽州商人,他們按照各地的區域,分別以糧食、木材、筆墨紙硯、各種產品,分別四面開花,絕對不會後世一樣,一地出現一個皮鞋店只要賺錢,大家一起都賣皮鞋,特別是在家電領域,在長虹打響價格戰以來,各大彩電商不約而同的跟進,到最後很多品牌都消失在市場的浪潮之中。

然而彩電這個產業,最終沒有敗給同行,而是敗給了多媒體電腦。羊毛這種單一的產品,一旦採取降價竟爭的方式,那麼最終只能毀掉這個行業。

張紹文苦笑道:“這就是楊郎君的高明之處,怪不得他向我發出邀請,估計接到他邀請的商賈應該不少,在皮具和羊毛布出貨的時候,他肯定還會採取竟標的方式!”

程闊海一臉鬱悶的道:“這麼說,想在楊總管這裡拿到貨,肯定不容易了?”

“價格不會太低~!”張紹文苦笑道:“現在是有貨的才是王道!”

只是眾部落首領們想錯了,楊天保在拿出第四個十萬斤訂單以後,並沒有罷手,而是下了足足一百萬斤的羊毛訂單。

在接下來的慶功宴上,眾部落首領有的開心,有的憂傷,畢竟這一百萬斤羊毛,最貴的可以獲得九千三百石糧食,最便宜的正薛部,他們才拿到五千石糧食。

除了羊毛,還有羊、馬、牛等交易,不過眼下駿馬的價格在朝廷和楊天保的雙重打壓下,持續走低,已經一匹馬超不過十貫,降了足足一倍多。

當慶功宴結束之後,楊天保帶著張紹文和程闊海二人來到中庭,他讓人拿出一包用桑皮紙包裹的鹽,這個鹽湖就是屬於阿史那米娜的功勞了,在北嘖口,有一座不起眼的鹹水湖,由於天氣乾旱,去年的時候,讓楊天保派出了三四百人用曬鹽,曬好的鹽並不能直接食用,因為有太多雜質,人和馬吃了都會拉肚子。

經過解析,分離之後,才能得到純淨的鹽,這種鹽先是曬,曬出來以後與草木灰進行解析,加上石灰水進行澄清後,再進行蒸煮,煮出來的鹽並不是直接拿去賣的,還得進行加工。孔武有力的小夥子將一桶桶煮好的鹽拎到烘乾室徹底烘乾,防止有水份殘留,然後再倒到磨子裡磨。驢子拉著磨一圈圈的轉,鹽粒咯吱咯吱的粉碎開來,變成了雪白的鹽粉。

磨好的鹽粉又被一桶桶的送到包裝區,數百名心靈手巧的女孩子用作過防潮處理的桑皮紙袋飛快地將鹽粉裝進去,然後封口,一斤一包,不能多也不能少。

大灶在晝夜不停的煮鹽,她們也分成三班倒,必須包得飛快,否則很快那邊送過來的鹽就要堆成小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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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保雖然向遊牧民族出售食鹽,不過數量有限,難道讓他們吃鹽吃多了有力氣造反嗎?

可是這種鹽的成本本身就比鹽礦更高,拿雲州的鹽賣到江南,這種主意只有楊天保才能想得出來。

程闊海還沒有想到本想買皮貨和羊毛布,居然還能買鹽,在江南儘管鹽礦山開採,不過鹽的產量始終供不應求。

他非常熟練的拿出手指蘸了一點,塞進嘴裡,品味良久,說:“沒有半點澀味,甚至比自貢井鹽的味道還好,拿去當皇家貢品都不成問題了,好鹽,好鹽!”

張紹文也嘗了一點,同樣讚不絕口,但是他有點不解:“雲侯,老朽有點不解的是,你為何要將鹽製成粉再包裝起來?別人都是成桶拿去賣的。”

楊天保笑道:“簡單啦,鹽粉比鹽粒味道更好,想做個冷盤什麼的你肯定更喜歡鹽粉,對吧?至於為什麼要包起來,那是因為……包起來之後那些無良奸商就沒有辦法往鹽裡滲沙子,更沒有辦法短斤缺兩了,這叫想顧客所想,憂顧客所憂。”

張紹文與程闊海對視一眼,好傢伙,你這不是把我們都當成無良奸商了麼?

“不知道這樣一包鹽要賣多少錢?”

楊天保說:“雲州,這樣一包鹽賣六文錢。”

程闊海驚叫起來:“這麼好的鹽才六文錢!現在哪怕是苦澀得難以下嚥的海鹽,都賣到十幾文錢一斤了,雲侯,你賣得這麼便宜,不怕虧本?”

楊天保嘿嘿一笑,說:“我什麼時候做過虧本生意了?鹽這玩意就是要薄利多銷,這樣一包鹽的成本大概是四文錢,賣六文錢我淨賺兩文,雲州都督府下轄各族共十萬戶人,就算他們每戶人一個月只吃一包,我便淨賺二十萬文,就是兩千貫了!江南的百姓比雲州地區的百姓還窮,但是六文錢一包的鹽他們肯定吃得起的,如果能壟斷鹽市場,我又該賺多少錢了?”

張紹文和程闊海對視一眼,都驚詫萬分。

在他們的觀念裡,這麼好的鹽應該當成奢侈品來賣,一斤鹽賣三貫都不愁沒有顧客,現在關中勳貴都用青鹽漱口,不過這個青鹽,並不是因為產自青州,而是顏色發青,屬於純鹽中的精品鹽了。

可是楊天保居然來了個反其道而行,薄利多銷!乍一看這並不是什麼聰明的做法,但是細細一想,大家都不得不承認,楊天保是對的。

鹽是生活必需品,再窮的人家也得買,不然沒法活了,那些苦澀而且滲了不少沙子的鹽都賣十幾文錢一斤,而這麼好的鹽才賣六文錢一斤,換作是你你會選哪個?

最要命的是,草原上有不少鹽湖,儲量更是深不可測,都不知道能採幾千年,完全支撐得起這種薄利多銷的經營模式,一旦讓他開啟了局面,壟斷全國市場是遲早的事情,淮鹽、青鹽、自貢鹽什麼的通通死一邊去!

一旦壟斷了市場,哪怕是薄利多銷,利潤也是極其驚人的。

不過,楊天保並沒有與張紹文直接簽訂銷售合同,而是簽訂了合作生產合同。楊天保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雲州人太少,哪怕他下轄五個州,加個轄區內安置的突厥人,人口數量也不過十萬戶,其中漢人數量大約三萬戶出頭。

隨著羊毛紡織廠的產出,機械製作又嚴重落後,楊天保要完成一百萬斤羊毛的加工量,就要把雲州都督府所有男女老幼都用上。

人力嚴重制約了雲州的發展,而像這種煮鹽,需要的人力更多,而且還需要青壯勞力,除了包裝環節需要用到一些婦孺,其他環節都是青壯年。

沒有人,這是楊天保最無奈的事情。自從貞觀三年到任,楊天保計劃將雲州百姓的收入水平再提高一倍,達到人均收入不低十五貫。

張紹文和程闊海他們都知道這個生意利潤大,前景好,也捨得投入,按照合同計劃,他們將在一年內,向北嘖口招募一千名工匠,以及其家屬,形成年產能不低於三百萬斤的產能。

就在楊天保準備與張紹文和程闊海就皮具和羊毛布洽談合作事宜的時候。

意外接到一個訊息,北嘖口驚變。

原本計劃前往雲州的阿史那米娜被執失思力挾持,如今執失思力拿著阿史那家屬的金箭,傳令突厥各部首領,相匯聚北嘖口。

雖然米娜與楊天保的關係有點不倫不類,不清不楚,哪怕米娜送上門,楊天保也沒有吃她,關鍵是北嘖口是楊天保佈置的暗棋,就連鹽廠也在北嘖口突厥人的控制之下,一旦出了問題,讓楊天保移民計劃就要嚴重滯後。

楊天保憤怒的道:“雲州軍集結!”

雲州都督府長史權文誕反駁道:“不知都督何事集結兵馬?”

楊天保不以為然的道:“順州沈從文果毅都尉率部出巡,半個月沒有訊息,他是老軍伍,自然知道失期罪責之重,很有可能遇到了意外,沈從文所部四百騎,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失蹤,這事必須嚴肅處理!”

四百唐騎,在草原上要想吃下這麼一支部隊,至少要數千騎兵。然而,雲州都督府境內的各部首領,都被楊天保拉過來賣羊毛,他們怎麼可能過來造反?

雖然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然而事出了,必須要處理。

權文誕眉頭皺起道:“五州兵馬集結,必須向長安報備!”

“請便!”楊天保朝著門外大聲喝道:“本都督絕對不會丟下一名袍澤,無論他們是失期,還是意外,本都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來人,召集各部首領,前來議事,誰敢不來,本都督的刀可不認人!“

原來喝得七昏八素的部落首領們聽到巡視的四百唐騎失蹤,眾部落首領嚇得酒都醒了。

他們可害怕唐軍將士出問題,否則草原又要掀起腥風血雨了。

等到這些部落首領來到雲州都督府大堂,楊天保早已披甲帶刀,一臉嚴肅的望著眾部落首領道:”我部麾下四百騎兵,外出巡視,已經半個月不見蹤跡……“

眾首領急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們部落!“

”我們部落人馬加在一起不及兩千,打肯定打不過!“

楊天保擺擺手道:”不是你們做的最好,只要是你們誰做的,提前洗淨脖子,現在各部落首領,立即召集各部人馬,給我以雲州向北,十里為一隊,進行拉網式搜尋,無論是誰,找到人有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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