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李嚴遠謀救河內 郭嘉降曹約三事

卻說曹操兵打河內,久攻不下,直至遲暮,軍馬損兵無數,諸將大都帶傷,河內依舊安如泰山,終不能克。操無奈,只得退兵回營,商議用計。賈逵道:“主公勿憂。吾有一計,取城只在明夜。”操問道:“梁道何計?”逵道:“此番張遼為了守城,強徵軍用,盡驅百姓上城,肯定有懷怨忿者。吾密使人潛入,教其明夜於城中放火,接應吾軍。”操道:“或可一試!”就令賈逵行事。

一日無話。張遼自於府中將息箭創,聞說曹軍今日不曾攻城。乃抱病親引諸軍,分兩撥輪番巡夜,並無半點疏漏。將至三更,突報四處起火,有人於城中大呼操軍已進城內。遼厲聲道:“四門俱安,敵焉能得入耶?城中必有內奸,可速查四門!”乃命朱贊引軍巡查城中,盡斬造謠縱火之人;再教心腹緊閉四門,果遇城中細作欲開門納操軍,遼立斬之。操聞此計又不成,乃嘆道:“勇略兼備,文韜武略,張文遠真大將之才也!”遂命大軍且安,再圖良策。

再說李嚴奉命守鄴城,這日人報曹操突發偷襲之兵,上黨、晉陽、平陽等重鎮盡數被破。張遼苦守河內,勢在旦夕,特差大將越濟倍道求救而來。李嚴聞報大驚,急教請越濟入帳,及濟入見,血汙滿面,衣盔殘破,告道:“河內危急,旦夕就有傾覆之危,願將軍速發兵救援。”

李嚴便命取酒食來與越濟,一面細問究竟,濟邊吃邊一一細言。嚴聽罷,細思前後,沉吟不語。越濟喝問道:“將軍尚不發兵,更待何時?遲時恐河內危矣!”嚴道:“不可發兵。”越濟登聞此言,急怒攻心,踢翻桌椅,指李嚴大喝道:“李正方,汝與文遠將軍同為一殿之臣,安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

李嚴道:“將軍休得誤會!我若發兵時,唯恐鄴都亦不可保矣!”越濟連日苦戰,加上千里奔襲,本就憤懣難平,此刻更是氣忿填膺,再也忍禁不住,一把揪住李嚴領口,揮拳欲打;顏良急忙上前攔住,怒目而視。越濟恐反為所算,嘶聲大喊:“某自去與張文遠死在一處!李嚴匹夫,某死後化為厲鬼,也當追索汝命!”李嚴急勸時,越濟早闊步搶出大堂,上馬去訖。

及越濟憤怒而出,糜竺自外方回,聞聽此事,急來問端地。李嚴道:“子仲何亦如此說話?某豈見死不救之人?”竺道:“吾豈不知正方忠義?莫非恐中曹操之計矣!”

李嚴道:“子仲善察也!曹操狡猾多智,既敢冒天下之不韙,而偷襲我幷州,必然有十足把握。鄴城毗鄰黃河,曹操麾下大將于禁屯數萬兵馬於官渡。我若敢出兵,彼定來奪城。子仲細想,鄴城若失,冀州難得保全,屆時你我又有何面目見大王矣!”

糜竺點頭道:“正方所言有理。可差人速尋越濟分辨明白,以免他人無知,錯會公意。”嚴道:“某之名節是小,救河內退敵事大。勞煩子仲拿我書信速往壺關徐公明處分曉。”糜竺取信而去。李嚴傳令三軍戒備,又喚過顏良教如此如此。

再說越濟離了鄴城,忿忿不平,

一路加急往河內而來,待入城之後,面見張遼,放聲大哭。遼驚問道:“將軍緣何如此悲傷,傾灑男兒熱淚乎?”濟抽泣道:“某哭將軍有眼如盲矣!”眾皆大驚。

越濟道:“昔日某從西涼輾轉千里來投將軍麾下,是因將軍義薄雲天,威名遠震。而後又從將軍投靠山王麾下,捫心自問這兩年來無不盡忠盡責。不料卻落得如此光景,叫某安能不心痛乎?”遼驚道:“何出此言?”

越濟道:“某奉命前去鄴城求援。不料李嚴那廝,欲作壁上觀,竟不肯發一兵一卒來救。某不得已,單騎來與將軍同生共死,若慢得一步時,幾不能與諸位相見矣!”朱贊怒道:“此言可當真?”濟道:“某若有一句誑語,叫來日死於萬箭穿心之下。”眾軍聞言,登時心寒志喪,不知高低。

張遼道:“公切莫亂言,吾料李正方決非此等小人,其中必有隱情!”正言間,人報曹操正在集結人馬,午後便要發起總攻。張遼登城來看,果見操軍正在集結人馬,刀槍林立,鼓號連連。遼道:“某誓與河內共存亡。”眾軍皆呼道:“誓與河內共存亡。”待至午後,操軍四面攻來,衝車長驅,雲梯高架,只把河內圍得水洩不通。城內漢軍舍死防守。

約過兩個時辰,城角鬆動,城門將破。忽然西北方向喊殺聲大起,眾視其旗號時,乃漢將周瑜。操暗驚,正窺看仔細時,只聽得千百人一齊大呼道:“周公瑾引十萬大軍來援!”操兵聞言具都吃亂,自相驚擾。操道:“河北援軍已至,河內非一日可破。若耽擱日久,終將被動也。而今之計,只能且回晉陽,重整軍馬,容後再圖。”遂傳令撤軍,命許褚斷後,大軍徐徐而退。

操軍退去,張遼命開啟城門迎接援軍。越濟道:“這周瑜今番很是義氣,竟興十萬兵來救,好不叫人感懷。”遼笑道:“周瑜安得有十萬兵?就算是有,其尚於袁紹對峙,怎能來援?如吾所料不差,此瞞天之計也。”不多時,一彪軍馬奔來城下,當先一員將,正是徐晃部將包乾。

包乾見張遼等在城門下勒馬相侯,近前施禮道:“某奉徐公明將軍之命,教引兵來援河內。”遼問道:“如何詐稱十萬之眾?”乾道:“此李嚴將軍之計也。教眾人如此呼喊,亂賊之心,特為虛張聲勢耳。李將軍言:曹操大將于禁屯兵官渡,時刻欲取鄴城。所以未能發兵來援。只叫公明將軍用計,來解河內之圍。”

張遼道:“李正方真乃良將。若非如此,鄴城必破,此處亦不可保。則我等皆為曹操所擒也。”越濟聞言,羞慚滿面道:“越濟魯愚,險些屈殺好人。來日我定負荊為李將軍賠禮!”張遼道:“還請包將軍入城。”於是引眾入城,擺宴迎賀。

操即回晉陽,人報王子服、馬騰等人暗地通訊荊州劉表欲發兵偷襲中原,請曹操速回。操乃召來張秀道:“汝隨我多年,勇猛善戰,且部將甚多。晉陽戰略要地,今就託於你把守,且勿有失。”遂委任張秀為鎮北將軍,梁習為晉陽太守。又命曹仁、曹洪鎮守上黨。

諸路安排已畢,操星夜奔至平陽,

命荀攸先去見郭嘉,以探其口風。荀攸得令,入府拜候,嘉迎入道:“公達何來?”攸道:“想故人之情,特來拜見。”遂敘禮畢,分賓主座次。嘉道:“公達莫非為曹操當說客乎?”攸道:“不然。某昔日與奉孝交情甚厚,特來以敘舊日之情。”二人相談甚久,絕不提招降之事,日暮方散。

荀攸來稟報曹操道:“郭奉孝與劉雄,高祖之與良、平也。心同一竅,行同四體,恐不降也!”操思無奈,乃請眾人一同商議,程昱道:“此等持才禮傲,自命清高之人,唯有言語相激。若降便降,若冥頑不靈,只有一刀殺了,除此別無他法。”

郭嘉奉命而來,操親迎入內,見禮道:“屬下無知,誤犯先生威嚴。先生大賢,操聞名久矣!今日得拜尊顏,實慰平生渴想之思。”乃執嘉手,解袍衣之。嘉道:“明公見禮,小生受我主劉首義厚恩,明公相待雖誠,嘉不降也,但求速死。”

程昱大笑道:“果是虛有其表之輩也!竟出此無父無君之言,豈不是天下罪人乎?”嘉道:“小生仗忠義而死,安得為天下罪人?”昱道:“人犯一罪,既為一家之罪人;人犯兩罪,既為一族之罪人;人犯三罪,既為一國之罪人。汝犯五罪,豈不是天下之罪人乎?”嘉道:“小生久聞程德謀乃曹公帳下第一舌辯之人。汝且說說,小生何有五罪?”

程昱道:“汝所犯五罪,乃為國不忠,為家不孝,為友不義,為人不智,為士不仁。一者:國家傾危,群雄並起,奉孝自幼束學聖人之念,空負所學而死,未能報答國家,是不忠也;二者: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公壯年棄世,令雙親失愛,是不孝也;三者:奉孝堂堂丈夫,素與文若、公達相厚,奉孝若死,有違朋友之情,使永無再見之日,是不義也;四者:自古賢臣擇主而仕,良禽擇木而棲,公肉眼不識英雄,棄明主而不仕,是不智也;五者:我主曹公禮賢下士,唯才是舉,盛名傳於天下,奉孝不識好歹,傲慢無禮,是不仁也。奉孝忠孝義智仁皆無,死非其時,亡而無名,空享天下盛名,其非天下之罪人乎?”

郭嘉微微額首,道:“依仲德所言,小生真乃罪人也。但若要小生歸附,也需依小生三事;如若明公不允,小生寧受五罪而死。”荀攸道:“曹公寬洪大量,何所不容。願聞奉孝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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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道:“一者,現如今仍是漢家天下,小生今只降漢帝,不降曹公;二者,嘉雖有微才,奈何久侍河北,若曹公欲向河北用兵,嘉決不獻一計一策耳;三者,容嘉持筆書信通往舊主靠山王處,愧言痛惜離別之苦。”操道:“先生信德備至,我願從三事。”嘉垂淚下拜道:“如此多謝明公。”遂取筆墨,親書一封,叫令狐青速回河北送至劉雄手中,令狐青灑淚而別。

次日,操班師還東都。既到洛陽,操撥一府與郭嘉居住,特撥侍從二十人相伺。操引郭嘉朝見獻帝,帝封為中書侍郎。嘉謝恩歸宅。操來日設大宴,會眾謀臣武士,以客禮待郭嘉,延之上座;又備綾錦及金銀器皿相送。嘉俱都封印入庫,操由是稱讚。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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