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識偽計王基破強敵 傳書簡孔明安人心

且說王基聞聽士虎投降,大喜道:“良機已至,只在此人身上!”孫禮不解問道:“伯興何出此言?”王基道:“士虎乃士徽族弟,久經戰陣,怎可輕易變節。至於其他云云,不過是馬謖為迷惑吾等所施的苦肉計耳。好歹要在此人身上破了這馬謖兩萬兵馬。”然後獻上一計策,言如此如此,眾將相視而笑。

郭淮便又傳令士虎來見。士虎入帳,見諸將環然而立,乃拜道:“罪將士虎,拜見諸位將軍。”諸將盡皆還禮後,獨王基面如寒霜,喝問道:“汝來時稱江湖遊俠,此刻又稱蜀將士徽之弟士虎,究是何意?”虎反問道:“敢問公何人也?”

王基道:“某東萊曲城人王基。”虎道:“人言王伯興才高於世,今觀此問,卻是迂腐之徒也!”基道:“蜀人與我旦夕交兵,汝私行外入,安能不問?”

士虎道:“倘吾報上名諱,恐被當細作殺害,故偽報身份。吾隨蜀軍征伐十餘載,今被馬謖於三軍之前,無端毒打,顏面盡失,不勝忿恨。故特來投奔將軍,以雪恥辱。先生不識人心,卻非迂腐乎?”

王基冷笑不止,喝道:“馬謖用苦肉計,命汝前來詐降,二人打的好算盤,卻也瞞我不過!”便教左右推出斬之。左右將士虎拿下。虎面不改色,仰天大笑。基喝道:“吾已識破爾等奸計,汝何哂笑不止?”

士虎道:“吾非笑先生,實笑北漢朝廷無人耳。要殺便殺,何必多問!”基道:“吾自幼熟讀兵書,深知奸偽之道。汝這雕蟲小技計,只好瞞別人,如何瞞得我!汝貪生畏死,何敢恥笑我北漢無人!”

士虎道:“似這大帳之內,以郭淮將軍為主;汝不過一舞筆弄墨的文吏,竟然不分尊卑,敢擅自做主;似汝這等毫無待賢之禮,尚且多疑之輩,竟能擔起才高於世之稱。以此論之,北漢朝廷卻是無人也!”

郭淮聞言,叱令王基退下,急令將士虎放了,解袍披之,改容下禮而道:“王伯興出言不遜,不過是相戲將軍耳,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誤犯尊威,幸勿掛懷。”

士虎道:“兩軍相對,難免如此。只是我傾心投降,豈有詐乎!”淮令取酒款待。士虎道:“酒且不飲,大計已然說開,吾當速回蜀營,與營中兄弟幾人約定,先互通訊息,容後再圖計策。”

郭淮道:“將軍已離營,不可復還。可遣機密人去通訊。”虎道:“若他人去,事恐洩漏。”郭淮等再三挽留;士虎不從,乃道:“事急矣!某不敢久停,後日必當再潛回報信。”淮賜以金帛,士虎不受。辭別奔回,來見馬謖,細說當夜之事。

馬謖道:“若非公機警辯解,則此計不可行矣。”虎道;“計已成,還望將軍速速佈置。”謖遂令虎且先休息,後日再返漢營,依計行事。

後夜過三更,士虎履諾而來,郭淮道:“公真信義之人!”遂封士虎為偏將,領參贊軍機。不過兩日,淮召眾將往大帳商討軍機,士虎亦參與其中,淮道:“日前接太師傳書,讓吾等往子午谷紮營,諸位將軍且早早收拾,明晚趁夜行軍。”眾將允諾,各自散去。

士虎聞之暗喜,回營後乃覓心腹死士修密書一封,令人送往蜀營。那人直奔至蜀寨,面見馬謖。謖得書展閱

,書略雲:“末將探得郭淮欲明晚換營,今夜守衛鬆懈。若見敵營火起,務必使大軍襲營,可一戰擒之。”

馬謖看過來書,深信不疑。乃取金重賞信使,使其歸報士虎。報信人不敢多留,即回程而去。馬謖便暗集軍士,預備接應。

這廂士虎得報,心頭大喜,自覺大事已成。這夜尋了個松油火把,躡手躡腳摸到軍糧囤積之所,方欲點火,只聽一聲冷笑:“公既為漢將,要來燒自家軍糧,卻為何故?”士虎大驚,回頭見郭淮率十數軍士,環然而立,方抽身欲走,孫禮早轉出一把將他按定。

士虎大呼冤枉無罪。淮拔劍指之道:“汝施詐降之計,欲要裡應外合,燒我軍糧,破我軍馬!事已至此,還欲抵賴乎?”士虎見事已洩露,破口大罵。淮揮劍斬之,不曾漏得一絲風聲。於是一行齊備,吩咐各將行事。

這日入夜,人報漢營火起。馬謖大喜,點齊將士,命士徽、張翼帶兵火速出擊。士徽前軍離營數里,望見火光衝天,回顧眾軍,鼓勵道:“報效國家,正此時矣!”眾軍聞之,個個向前,直入漢軍大營。忽一聲炮響,伏兵大起,左有孫禮,右有秦朗,各舞刀槍殺到。

士徽大驚,撥馬便走。漢軍四處湧來,將蜀軍圍得水洩不通。士徽奮力殺出一條血路,正往北走,一派火光起處,一軍攔住去路,為首一將,正是郭淮,淮笑道:“將軍欲往何處去?”

士徽一臉悲壯,策馬提槍,猶如即將衝刺的獵豹,蓄勢待發。淮綽刀欲戰,忽見營柵下衝出一將,大喝道:“趙信前來助戰!賊將不過一合之敵,不勞將軍出馬。”言訖,策馬奔過,揮舞十字槊裹挾著呼嘯的風聲,迎面砍來。

士徽面色鐵青,單手握緊了長槍,全力向外格擋。但槍槊交擊,撞擊的火花四濺,士徽憑藉著單臂之力生生的抵住趙信全力一擊,惹得在場眾將忍不住刮目相看,對獨臂士徽心生敬畏。

趙信滿心以為這一擊必將他斬於馬下,此刻見失了麵皮,心頭不覺溫怒,招招強攻。又惡鬥了數合,只聽“鐺”的一聲巨響,士徽虎口迸裂,手中的長槍已然扭曲,脫手飛走。“再吃我一槊!”趙信大喝一聲,就要將士徽斬於馬下。

忽聽王基喝令道:“趙將軍且住,留他一命!”隨即朝士徽拱手道:“士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良禽擇木而棲,將軍若能幡然悔悟,棄暗投明,為時未晚!”士徽放聲大笑:“士為知己者死,丞相待我恩重如山,今日唯死而已!”話音未落,拔劍自刎。

張翼趁機突圍而出。剩餘蜀軍見主將一死一逃,俱都棄械而降。此戰俘獲蜀軍七千餘人,斬首四千,更是陣斬蜀大將士徽。孫禮、秦朗等雍涼舊將因士徽殺了王雙,紛紛請求將士徽屍首踐踏,以洩怒火。

王基道:“士徽乃嶺南名將,忠勇剛毅;其雖害子全性命,乃是各為其主。今日仇怨既報,若辱其屍身,非英雄所為。後世必當笑吾等心氣狹窄,且又徒惹得天下人怨憤。”便教把屍身送回蜀營,首級號令半日之後安葬。

且說馬謖自從士徽走後,頓覺心緒不安,忽聞軍卒報,漢將徐商、包奎等率軍突襲,破營只在頃刻。謖聞言驚跌在地,拔劍親自督陣。蜀兵見漢軍勢大,登時大亂,馬謖見勢不妙,急令撤軍,眾軍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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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住突圍;漢營一小軍在亂軍中早瞧定馬謖,暗地取出弓,拾箭便射。

正是開弓如滿月,箭去如流星,正中馬謖前胸,馬謖翻身落馬。那小軍大喜,收了弓箭,躍馬舞刀,便來拿馬謖。卻見張嶷舞槍奔來,那小軍便挺刀與他廝殺,二人酣鬥十餘合不分勝負。

張嶷無法脫身,正無可奈何之時,只見張翼引敗軍奔來,急大呼道:“伯恭助我!”張翼循聲奔至,殺退小軍,救了馬謖等,突圍而去。徐商率軍從後追殺,斬兵擄將極多。又見己軍戰了一夜,兵皆疲憊,收兵回秦安道大營匯合郭淮。

兩軍相見,徐商道:“太師見此地起火,便命我與包將軍率軍突襲蜀營,以助伯濟成功。”淮大喜,宴請徐商。

宴畢,徐商引軍回長安,將那小軍引薦龐統道:“箭射馬謖,惡鬥張嶷者,乃南郡人州泰;泰字幼乾,年少勇毅,從軍已三年矣,現在某帳下任校尉之職。”龐統與他攀談一番,見他識計察謀,善用兵法,遂封偏將之職,領軍機參贊。

卻說張嶷、張翼等諸將救了馬謖,往渭水大寨奔去,不日乃至;再看馬謖時,已是面色如紙,鼻息如絲,長喚之,猶不醒。眾人皆悚,忙拜見孔明;孔明急喚良醫治之。

醫者診治良久,出來謂孔明道:“此乃強弓所創,箭雖無毒,不致喪命。如若靜養百日,息心護理,可望復原。不可心浮氣燥,亦不可入風著涼。”孔明見馬謖無性命之虞,方才安心。又問張翼緣何慘敗,張翼將前番諸事一併言了。

孔明道:“幼常心思通透,卻是用兵太過急躁。如今身負重傷,待他醒後,送他回漢中養病。”須臾,突然放聲大哭不已。楊儀勸道:“兵事無常,福禍無音,丞相且莫悲哀過甚,保重身體!”

孔明道:“吾非為兵敗而哭。乃哭士徽也,徽從嶺南隨吾至今,歷經大小數十陣,屢立戰功,前時被賊削去一臂,已成殘廢之身,吾本該遣他回嶺南,賞高官已耀門楣,賜金銀安足餘生。如今落的個身首異處,吾深恨己之不明,肝腸寸斷,因此痛哭耳!”於是上書成都,追封徽為徵北將軍,鬱林候,將以公侯之禮歸葬嶺南。孔明更是親讀祭文,悲聲大哭,淚如湧泉,哀慟不已。諸將無不落淚。

時士壹病重,其子士匡暫領交州,即士徽堂弟。這日忽然有交州軍校自涼州來,報道士徽、士虎雙雙陣亡;士匡聞言,痛心不已,又兼流言四起。其侄兒士雋道:“似這般流言,恐別有隱情也。”士匡只不作聲,略顯不滿之意。

再過數日,數百軍士皆白衣素幡,沿途哀樂奏鳴,將士徽棺槨護送至交州,又有蜀主劉禪加封聖旨和丞相諸葛亮親筆書簡至。士匡拆閱覽之,略雲:

“交州士家一門忠義,國之表彰。今四方略定,正當混一宇內,以定天下。未料徵北大將軍士徽中賊奸計,不幸夭亡!想士徵北,武藝過人,雖多疆場浴血,未嘗懼難。蓋生死在命,忠義不滅。嗚呼哀哉,涕淚永別!樸守其忠,冥冥滅滅,魂如有靈,以鑑我心!嗚呼痛哉!伏惟尚饗。”

士匡覽畢,淚流滿面。聖旨又將士家大小親族一一封賞。士匡面西而拜,猶是心安。

正是:含恨平臥催荒野,只計片言安交邊!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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