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牛阿鴦大戰趙子龍 朱休穆力竭鶴山道

轉眼至北漢升泰十二年春,南蜀建興九年。由於蜀軍把城池守的似鐵桶一般,雍涼、宛城戰事平緩。再說高順出兵奪取江夏後,分兵駐紮夏口、小池,監略壽春、廬江等地。

壽春守將朱桓,聞聽江夏淪陷,漢軍倍增,又分軍而進,便令全軍戒備,時刻監視漢軍動向。虞翻道:“高順久於兵事,況且軍馬數倍於我;今分路而進,是欲要我軍與文仲業首尾不能相顧也。我若阻擋一路,漢軍決不和吾軍交戰,反而從徐州令臧霸出兵徑取壽春,如此難保萬一。若是據城而守,他趁機從小池出兵至石亭,切斷交通,如此壽春亦孤掌難鳴也。如今我卻有一計可用,先大張旗鼓,佯作往小池進攻。漢軍必然堅守,我卻不與他戰,一面虛張聲勢對峙,一面暗地分派精兵,抄襲到江夏城右近,焚其糧草;彼軍馬既多,糧草一斷,不戰自亂。”

時呂岱之子呂蓋字伯亮,謀有勇略,現在軍中參贊軍機,當下聽了虞翻獻策,思索片刻,諫道:“仲翔公之計甚好。只是我軍抄襲敵後,若被他察覺,孤注一擲,聯合臧霸所部,直取壽春;城中兵微將寡,豈不陷入絕境之中?”

魯肅之子魯淑,亦出列道:“若漢軍識破計策,大舉攻來,可堅守城池,疑兵惑之,極力拖延,以待後軍計成;若是難於支撐,可急回軍退往合肥。”

朱桓聞言沉思,道:“既然如此,就請呂伯亮、魯公德領二萬軍馬駐固壽春。吾與其餘諸將前去破敵。”魯淑、呂蓋領命。朱桓遂與謝組,朱異,虞忠與引軍而來。

朱桓甄選三軍,令朱異、虞忠為左右前部先鋒。方下調令,後軍中閃出一人,闊步出列,喝道:“今朱將軍遴選眾將,獨不用吾父子二人,何也?”眾視之,乃壽春城門校尉牛金之子牛淑,小字阿鴦者也,牛淑喝道:“吾父親至來投壽春軍中,已十數年矣。昔年魯子敬大都督在日,還能用吾父親於軍前,剿匪納叛;獨將軍何輕吾等!”聲震雷鳴。

眾人不覺駭然,朱桓勉強道:“吾素知牛將軍有功於國家,而今大戰一起,小將與汝父好生守城,亦是功勞,何苦復事廝殺耶?”

牛淑聞之,一言不發,提蘆葉槍在手,腰懸鋼鞭,憤然出營,胯上踢雪烏錐獸,奔到校場之上往來馳騁,力挽鐵胎弓,連折三張;棄弓於地,來見朱桓,喝道:“吾手段如何?”眾將見之,心下都是讚歎,朱桓讚道:“公有昔年河北孫伯符之雄風也!”

牛淑慨然道:“好男兒就當血濺沙場,征伐天下,方快平生之志!”眾皆欽服。乃用牛金為安北將軍,牛淑為偏將軍,隨軍徵進。

前進一日,斥候來報前方小池守將乃是趙雲,延廬江紮下聯營數里。準備大小船隻二百餘艘,正欲沿河進發,直往廬江城。朱桓道:“謝組將軍可以領小股人馬在此迷惑敵軍,我自引大隊轉投北進,抄襲敵後去也。”謝組領命。

大隊行不遠,忽然聽得漢軍營寨那邊殺聲震天,湧出無數兵馬,陣內殺出一員老將軍,堂堂一表,威風凜凜,手提一杆亮銀龍膽槍,口裡大喝道:“朱休穆,見常山趙雲否?”

眾人都驚,唯獨這牛阿鴦喝贊一聲,欲拍馬出陣,牛金急扯住道:“趙子龍威武不凡,名冠九州,一杆長槍挑了多少猛將。吾兒休要魯莽!”阿鴦笑道:“管他凡不凡!待我一鞭打爆他首級時,都是一般。”言未畢,縱馬而出,舞槍直取趙雲。

趙雲立馬陣前,

正欲叫戰,遙遙見殺來一將,頭戴烏風盔,肩披羅錦袍,身著嵌葉鎧;催動踢雪烏錐獸,腰懸鋼鞭,手捻長槍,勢若蛟龍;雲暗暗吃驚,看的呆了,不覺失聲道:“伯符復生乎?”

正恍惚間,那將奔到面前,喝道:“趙子龍,聞你數十年縱橫天下,今日可敢與我死戰?”趙雲笑道:“何處小將!可通姓名!”牛阿鴦口中大喝道:“哪個與汝通名,待我打爆你頭顱,自然說與汝知曉!”

趙雲大怒道:“小賊欺人太甚,吾豈懼汝!”提槍出戰。二將雙槍互迸,盤旋大戰,先鬥五十合,不分勝負。牛阿鴦愈鬥愈勇,二馬錯鐙之時,抽出腰上鋼鞭,翻手照頭就打;趙雲舉槍相迎,‘鐺’的一聲脆響,饒是趙子龍也不覺虎口發麻;

阿鴦笑道:“子龍老將軍,我手段如何?”雲亦笑道:“公真好武藝,欲欺我老麼?今日定與汝決個高下,若添一卒相助,不是手段!”二將踅馬再戰,又鬥百合,只見陣前塵土囂起,兩陣軍士目瞪口呆,後陣鼓聲如雷。

趙雲見機賣個破綻,勒馬便退,口中大呼道:“汝休趕來!須防吾用暗箭射你!”阿鴦喝道:“汝雖善射,焉能傷我?”言未畢,趙雲早一箭直奔咽喉而來。說時遲那時快,牛阿鴦略一低頭,輕輕後仰,早將那箭銜在口中。

趙雲又取箭上弦,一發三箭,一取眉心,一取咽喉,一取前胸。好文鴦,右手槍、左手鞭,上下揮舞,直將三箭擊落。蜀軍陣後牛金因恐愛子久戰有失,急謂朱桓道:“漢軍既有埋伏,都督速速退兵為妙。”朱桓知他心掛愛子,但其確有伏兵,不宜久戰,便命鳴金。牛阿鴦聽得收兵鳴金,略施一禮,撥馬就走。

當下由牛阿鴦在前開路,蜀軍隨後突圍而去,漢軍並不追趕。敗軍行止半道,朱桓拍鞍嘆道:“不想這一路漢軍兇悍至此,仲翔之計敗矣!”

虞翻道:“得勝而不追,吾料漢軍必有別因。休穆毋須哀嘆,可再整頓軍馬,反身從別路殺回,或許可獲大功。”朱桓道:“只恐漢軍識破計策,卻用大軍乘勢襲壽春。”

虞翻道:“魯淑、呂蓋在城裡,抵擋幾日足矣。”朱桓沉吟不絕,虞翻道:“休穆,你我同僚三十年也!我輩既為人臣,舍死相籌知己之恩,上報明主,下匡百姓,平生足矣。若是過於計較成敗得失,反誤了大好戰機。”

朱桓聞言一怔,忽道:“仲翔所言甚是!”即便大聲傳令道:“眾將士聽好!都隨我一起殺他個片甲不留!”眾蜀軍齊聲高呼,轉殺回去。

朱桓又謂牛金道:“壽春干係甚大,吾心下終是不安。元通與令公子可引本部兵馬,速回壽春,助魯公德守城,且莫輕之。”言辭懇切,牛金道:“謹遵將軍之令。只是將軍此去要多加小心!”朱桓大笑道:“某之丹心,已奉與陛下了。”乃催促牛金速行,金只得與阿鴦引千餘騎回去了。

於是朱桓引軍一路疾行,饒過原路,卻從鶴山小道進軍;不多時,前面鼓號齊鳴,一隊蜀軍殺出;大旗書號“關興”。朱桓驚道:“漢軍似早有準備。”虞翻拔劍道:“聽天命,盡人事,且殺退眼前這一軍便是。”

朱桓道:“仲翔一介文士,不宜廝殺。我自引兵向前迎敵。仲翔與世方可引軍卻往南迂迴,兩面擊之,可破此敵。”虞翻得令。

朱桓引謝組、朱異引軍殺來,對陣關興提刀出馬,桓見他身長八尺二寸,赤面鳳眼,臥蠶朱唇,口裡叫道:“來將可是壽亭侯後人?”關興道:“正是家父。”

朱桓呵呵道:“好!若能死在關聖公之子手中,卻也不枉!”言訖,拍馬衝殺過來,關興舞刀截住,兩個盤旋交戰,三十餘合,不分勝敗。兩邊軍馬,各自湧上混殺。

無半個時辰,西南方向旗號飛舞,虞翻引軍殺來,關興不防兩面受敵,頓時大亂,謝組,朱異各督軍馬猛攻。關興見此,急收軍列成圓陣,背靠抵擋。朱桓幾番衝突,不能殺透。忽探馬來報張苞引軍來援,距此只有些裡。

朱桓大喝道:“如若被他衝攏,腹背夾擊,我軍自亂!諸軍隨我死戰。”於是留下朱異在此督戰,自引諸將來截張苞;蜀軍將佐人人捨生拼殺,這邊漢軍也是不避刀劍,奮勇衝鋒,兩邊直殺得血流成河。

未幾時,夏口方向鼓號大作,關索又引數千軍殺來。漢軍得強援,精神倍添,兩軍並作一軍,合力抵殺蜀軍。朱桓看敵人援軍源源而至,心知今日在劫難逃,急謂虞翻道:“仲翔可速引虞世方突圍,不可久戰。”

虞翻笑道:“今日之事,吾與休穆共擋之。”朱桓怒道:“那個要與你共死,汝速突圍。免得待會我突襲時,還要保護你,多舔手腳。”

虞翻聞之還待相言,朱桓瞠目道:“事急矣。量這幾個漢將,還不足要我性命。”翻無奈,只得突奔。

朱桓見虞翻走的遠了,乃大喝道:“眾軍士,精忠報國,只在今日也!”策馬殺入敵群,槍刀齊施,連挑十數人。可蜀軍畢竟寡不敵眾,戰了一個時辰,陣型漸漸亂了。關索亂軍中一箭將謝組射死。

時關興也衝緩過來,聚起兵馬來戰朱桓,蜀軍鬥兵漸少,旌旗零落。再戰半個時辰,全軍覆沒,朱桓陷陣衝突數番,殺敵無數,身受十餘處重傷,創肉見骨,血流不止。戰馬累的禁不住一聲哀鳴,平臥倒地,肚腹呼呼。

此時天已黃昏,晚風拂面,殘陽如血;朱桓頭倚馬首之上,往西大呼道:“末將今日力竭,先走一步了!來生再報陛下與丞相…”呼喚未了,目光一滯,竟然氣絕身亡。後人有詩讚道:

“紛亂漢蜀交兵惡,各施軌謀顯英國。至死猶然魂不懼,鏗鏘不愧忠將名。”

再說虞翻方突圍而出,行約二十裡地,忽見前面旌旗招揚,鼓點如雷,排開無數軍馬,當先大將雄風偉貌,目若朗星,橫槍立馬道:“河間張合在此等候多時,仲翔公何不速速下馬!”

虞翻見勢,心頭一轉,在左右將士耳邊密密相語,片刻後喝令道:“眾將士,事已至此,欲保全性命的可自去投降,欲為國盡忠的,隨我死戰!”眾軍聞言,面面相覷;

須臾,十之五六投降。張合見有大半蜀兵迎面拖沓來降,心頭大喜。忽顏渾策馬而出,大喝道:“虞仲翔休使金蟬脫殼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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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未及,果見蜀軍降兵來撞漢軍陣腳。張合大怒,急命軍將四面包圍,把蜀軍圍在核心,困得水洩不通。

此時西日落墮,黑雲壓瀑,蜀軍本不及漢軍十之一二,又兼陷在死地,各都伏地跪降,沙場頓時寧靜。張合大喝道:“虞翻老倌兒,降是不降!”

虞翻匹馬立在軍中,仰頭而長嘆:“吾計不成,命絕矣!”正欲自刎,忽見漢軍後陣大亂,一彪騎兵如風般殺來,當先一員將軍,身長八尺,黃臉闊口,手提寒鐵長刀,高呼道:“仲翔先生休慌!某奉諸葛元遜之命,特來援救!”

正是:何堪大雪加冷霜,只幸枯樹又逢春!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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