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率獸食人鄰為壑 枕戈奮擔以血償

卻說王基、王雙救了霓裳郡主,回奔長安,一路向西北行,入長安邊界時,已是東方發白;行至界口,卻見前面馬蹄隆隆,轉出許多軍馬。眾人都不禁一驚。

霓裳郡主眼快,看得當先一個,含淚呼道:“父親!父親!”徐章聞聲而來,霓裳直奔父親懷裡哭拜道:“若非二位伯父相救,我遭他毒手了!”章安慰道:“婷兒無事最好!”又問王基道:“可知是何處賊人?”

王基道:“行兇者乃蜀國荊州都督魏延。”徐章怒道:“吾父子獨鎮雍州,魏延匹夫何敢撒野?”王基稟道:“少都督稍安勿躁。魏延此人在蜀中頗具威名,又總鎮荊州,恐他不肯善罷甘休,私自起兵來犯。”徐章點頭道:“伯興此言有理。可與子全隨我速去見父親商議。”又吩咐徐霸道:“婷兒受了驚嚇,你先送他回府歇息。”

三人速來城內尋徐晃,徐晃時年已七旬,卻不減當年威風,聞聽王基說出前因後果,驚拍堂前虎案,大怒道:“魏延匹夫敢耳!”就要傳令起兵。郭淮道:“都督不可魯莽,此事乃他蜀中無理在先。可速修一道表文,送入鄴城,請陛下聖裁。再告之大將軍陸遜與張遼、臧霸等各番鎮守都督,整防兵馬,俱做戰備。”

徐商道:“畢竟尚有黃橋盟約。今若先整兵備戰在先,恐有挑釁之嫌。”郭淮道:“我等暗布兵馬戒備,又不是越境挑鬥。若各處皆不防備,萬一蜀軍興兵前來,豈不受制於人?”徐晃點頭然許,親自寫了一封奏摺,令親兵星夜送至鄴城。

再說魏延那晚突圍而出,狼狽往襄陽逃竄,熟料黑夜之中慌慌張張竟走叉了道,待到天明時直奔到博望坡,猶自不知。沿路策馬再奔,到傍晚時,行至一片樹林中,王榮漸覺不對,急喝道:“都督,好似走歧了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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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聞聽,放馬在四下轉了一圈,茫然失措,不免焦急道:“壞了,壞了。竟是迷路了。”史靜道:“既如此,且先出了林子再說。”於是三人縱馬就走,直奔了一夜。

天明後,行到一寬敞大路上來,魏延猛的一省,叫道:“差矣,此地乃許昌境內。”方欲拔馬回趕,忽然前面蹄聲大震,衝出一彪軍馬,當先二將乃胡車兒與趙伯,領著三百馬軍。魏延見了不禁心驚,喝問:“汝等乃何人?”

趙伯拔馬上前道:“吾乃張文遠都督麾下趙伯,現任平野將軍;今早巡城時聞有不明人馬過境,特來檢視。”魏延聞聽,哈哈大笑道:“是了。我是蜀國荊州兵馬都督魏延,昨日從宛城回襄陽,半路遇到山賊劫我馬匹,吃我三人殺退。因一時迷路,錯進了貴軍境內,還望包涵。就此告辭!”就要拔馬退去。

趙伯見魏延等人衣衫染血,狼狽不堪,心中半信半疑,乃攔住道:“魏都督請留步。既是友軍,不分彼此。諸位將軍想是昨夜奔襲一宿,甚是睏乏了,何不隨我到許昌城內吃杯水酒,再走不遲。”

魏延笑道:“多謝將軍好意,只是軍務繁忙,不容耽擱。今日失禮了,他日定要登門拜訪。”趙伯越聽他這般說,越是起疑。當下道:“將軍如是這般走了,文遠都督知曉,定會怪我。擇日不如撞日,將軍還是隨我去許都城內歇息歇息為好。”

魏延還待推遲,只聽胡車兒大喝道:“魏都督只顧託詞作甚?怕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魏延原本心中有鬼,聽胡車兒隨口一說,心頭大駭,暗疑道:“訊息怎會如此之快。”

於是面上呵呵作笑,暗地拍馬跟趙伯接近,待兩馬對頭時,魏延喝一聲暴起,拔

出長劍,直刺趙伯胸腔。趙伯雖是對他有所防備,卻不想他突下死手,電光火石之間,已被一劍穿透胸膛,登時落馬而死。

胡車兒與趙伯義結金蘭,兄弟七人中,他與趙伯情誼最深。今見五弟墜馬,雙目噴火,驟馬挺槍來並魏延,延舞劍相迎,兩個陣前死鬥,胡車兒固是以命相博,奈何本領一般,怎是魏延敵手?

不過幾合,被魏延刺中肩頭,突圍而去。胡車兒不顧追趕,急奔來看趙伯,卻見屍身已漸僵硬。胡車兒伏在趙伯的屍體之上,放聲大哭:“五弟一路好走,我必要手刃魏延,給五弟報仇。”解下背後斗篷,蓋在身上。抱起趙伯屍體,回許昌去了。

當夜城內滿目素縞,趙伯靈堂設立於將軍殿內,張遼、閻行、王昶、越濟、朱贊、彭恙、常無畏、鄧艾、王頎、牽志、衛易等人,排列祭奠。忽聞長安徐晃有書信至,張遼急拆開看,書言魏延劫掠霓裳郡主,恐他興兵犯境云云。

張遼覽罷,勃然怒道:“兀那魏延狗賊!劫掠霓裳郡主,又害我大將,是可忍孰不可忍!某當親往鄴城覲見陛下,問他南蜀討要個說法。”

王昶慌忙勸阻道:“趙子離死在魏延之手,陛下豈會不顧;且如今大勢牽一髮而動全身,都督此時若進京面聖,倘蜀人來犯,人心俱亂,此舉且不可行。只待些時日,一切是非黑白必然明了,那時再做區處。”張遼強壓怒氣,道:“就依先生之言。”

再說長安、許昌兩處快報,送到鄴城,朝野震動。那徐章之妻乃糜竺之女糜妍;那徐婷幼年時又得關銀屏皇后所喜,親賜封號霓裳,劉赫驚聞此事,龍顏大怒;諸葛誕覲見道:“此番是那蜀人無端來撥陛下虎鬚,非我犯蜀人也!此事決不可與他干休!”

淩統亦道:“諸葛司徒所言甚是。如不此時進兵,更待何時?”一時間整個北漢朝堂叫罵聲一片。獨徐庶道:“諸位大人稍安毋躁,請聽我一言。魏延做下這等大事來,想必諸葛孔明也不容他。不出我料,魏延必反;待其反時,蜀國自亂。那時再可進兵。”

龐統怒道:“徐太尉所言甚是。魏延這廝乃蜀國首屈一指的大將,又身為一方諸侯,如此不顧南蜀朝廷顏面!做出這等齷齪勾當來,橫豎都是他惹下的禍,要他血債血償。”劉赫然之,乃傳流星快馬,飛報各地。

這廂魏延潛回襄陽,自覺惹下大禍,心頭揣揣不安,逢人絕口不提自家劫人行兇之事,只說北漢軍馬殺了向寵。不過數日,從成都有聖旨至,旨言教魏延入成都將索事分說明白,一切是非曲折,朝廷自有公論,決不會信北漢一面說辭等等。

魏延領旨後,謝了使者。急召眾人商議,馬謖道:“大都督前番去宛城,可入長安境內?”魏延沉默不語。馬謖眼珠一轉,複道:“前日聞向寵將軍是在長安被害,而漢將趙伯是在許昌被殺,前後應對不上,端的撲朔迷離,卻不知此事真假?”

史靜待要插話,馬謖再道:“想此事不會空穴來風。都督,你乃先帝從龍之臣,名震天下,決不會做此勾當。今番何不於我詳解,也好共同謀之。”

魏延聞言,瞠目道:“此坊間謠言也,毫無依據可尋。幼常只問我作甚!”馬謖道:“我也恐是河北出此陰毒之計,想要推動兩國戰爭。但其中是非,難以講說明白。都督若不出來澄清時,千錯萬錯便在自身。”

魏延橫眉切齒道:“幼常此話差矣,我魏延問心無愧!你要不信我時,自去辨別,何必在本都面前多言!”馬謖見他發怒,也不深究,問道:“然成都聖旨已到,都督欲如何應付?”

魏延道:“我本

意隻身入朝,面見陛下與丞相,闡明原委。怎奈荊州軍務繁忙,抽不得身。”馬謖心靈通透,聞他這般推脫,心下猜的十之七八。當下道:“都督委一州重任,不敢擅離。某便代都督往成都一趟,好歹要在丞相面前為都督洗清冤屈。”延大喜道:“如此辛苦幼常了。”馬謖乃辭。

謖拜別魏延,急往軍中尋著馮習,密謂道:“魏文長做下這等禍事,我料他不日必反。休元可速隨我往成都去,免得日後被他帶累,害了性命。”馮習也深知魏延為人,當下與馬謖同行。

及至成都,謖急來拜會孔明,具言道:“荊州之事…”孔明揮手打斷,道:“不必多言,就是文長所為。”謖道:“可有證據。”孔明道:“有胡玄威妻弟管如意親眼所見,鐵證如山!”謖道:“然則丞相欲何為?”孔明道:“只有斬魏延以謝天下,別無他法。”

馬謖皺眉道:“魏延確實做惡在先,但他獨握重兵在外,若逼之甚急。他一旦謀反,率荊州之兵從白帝至江州,恐川軍不能抵擋。”

孔明嘆道:“我豈會不知。只是魏延行暴取死,劫掠友邦郡主,擅殺治下軍官,實乃家國之賊。今殺之,正宜順天應人。”謖聞言略思道:“丞相何不尋朝中大臣與陛下商議。”孔明遂與馬謖入宮面聖。

蜀主劉禪召眾臣議事,董允乃道:“現今丞相當以何為?”孔明慨然道:“於今之計,除殺魏延以謝天下,別無他法。”費禕道:“魏延與先帝從於患難,頗立戰功,殺之何忍?”

蔣琬出列道:“以臣愚見:魏延為人雖稟性低劣,桀驁難馴,但謀勇有略,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丞相何不寬容教育。況且逼之甚急,他必反也。”

孔明道:“諸公之論甚是荒謬。陛下今為天子,則秉天下之公,執朝廷之法,方為大義。魏延豺狼成性,喪心病狂,罪不容誅。今若惜之武藝韜略,而留其性命,後患無窮也。”

蜀主道:“若魏延果反,丞相當用何策御之?”孔明道:“當命德州陳到,江東文聘二路軍馬先伐魏延,吾自率軍隨後而到。想魏延素來不得軍民之心,待吾大軍至時,延可擒也。”蜀主道:“若如此,且令丞相用兵。”孔明奉詔而去。

卻說魏延在襄陽日夜坐臥不安,苦等馬謖訊息,熟料謖一去不返。未過半月,人報從江東、德州、西川共三路軍馬擂鼓吶喊,來討襄陽。延大怒道:“丞相非置我於死地也!我豈坐以待斃。”史靜道:“都督意欲如何?”

魏延道:“大丈夫何不自圖霸業。二公真心助我,事成之後,決不相負。”史靜、王榮道:“吾二人誓同將軍共生死。但不知將軍先攻何處。”延道:“先打荊南陳到,隨後再攻西川。”遂披掛上馬,提刀引兵來戰陳到。

兩陣對圓時,陳到出馬大罵道:“反賊魏延何在?”延亦罵道:“爺爺在此,你待怎的!”到叱道:“汝素來狼子野心,反心昭然!今番還不下馬受死。”揮槍縱馬,直取魏延。延挺刀來迎。

二人鬥了二十餘合,到漸漸不支,圈馬就退。馬良指魏延身後軍士喝道:“汝等皆乃蜀國兵將,多有父母妻子,兄弟親朋在我軍中;丞相昔年不曾薄待汝等,今不可助反賊,宜速棄暗投明,時未晚矣。”就叫手下軍士呼喊。

那荊州眾軍聞言面面相覷,紛紛臨陣投敵,延大怒,拍馬趕上,殺了數人,卻止遏不住;只有率剩下軍士往宜都逃去。前隊正轉過道口,忽見前面火光衝天,喊聲震地,一彪軍馬攔路。為首一將大喝道:“文長欲往那裡去?”延橫刀勒馬觀望,見是姜維,心下大駭。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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