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施毒計盡節天威 再縱火塗炭宛城

卻說馬超引軍一連數日攻打長安,晉軍見他勇武囂張,閉城不戰。郭淮便與王基思個毒計要害馬超。這日馬超又引軍來,先將大軍一字排開,超銀甲素騎,耀武揚威,奔至陣前大罵道:“城上賊軍聽著!吾率天軍到此,征討長安。即刻開城投降,可免一死。不然城破之日,長安一城百姓無一倖免!”

郭淮立在城頭,切齒道:“馬超匹夫,汝心何其齷齪,真真無義狗賊也!你本西涼喪家之犬,投附劉備,以安殘軀。以致社稷丘墟,蒼生塗炭。吾素知你所行:你本羌胡之野種,世居西涼小鎮,被同僚所恥笑,遭父兄所唾棄。今日仗這些鷹犬爪牙之力,耀武揚威,助紂為虐!汝罪惡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願食汝肉!像你這等狂妄匹夫,只可潛身縮首,苟圖衣食;安敢有面目在行伍之前耶!”

好一番惡罵,馬超氣的目疵欲裂,幾乎落馬。龐德急上前,道:“此賊今日出此惡言,想是有毒計。孟起今日不可莽撞。”超怒道:“城上狗賊聽著,休要逞口舌之能,敢下來決戰麼?”

郭淮大笑道:“你這奸賊,先害死父兄;又害你父結義兄弟韓遂;再入漢中害了太守張魯;你自任英雄一世,卻是妻兒慘死,落的馬氏無後,吾真為伏波將軍馬援羞愧。幸好蒼天憐憫,賜你一身本領,若不然,你早被野狼山狗所食也!像汝這等無信無義,害父殺叔的狗賊,怎配與我決戰?”言畢,朗聲大笑,城上晉軍一起大笑。

馬超怒衝鬥牛,咬齒出血,大罵道:“狗賊,辱我太甚!”拍馬直入城前,張弓欲射郭淮,不期轟隆一聲,連人帶馬落入陷阱;那陷阱底下倒插著鐵槍頭,直穿馬腹,那馬哀鳴一聲死了。

馬超棄弓持槍,欲起身時,城上亂箭又當頭射將來,好馬超,舞動長槍,風雨不透,將箭矢盡數撥開。龐德在陣前見超落入陷阱,急拍馬至,俯身拉住馬超。超雙腿發力,借勢而上;熟料稍一用力,地下長槍貫穿馬背,正中其襠。疼的馬超伏在龐德馬後,大汗淋漓,面如土色,牙齒咬得嘎吱嘎吱作響。

待回到本陣時,只見超襠下鮮血溼透,沿戰袍往下滴淋,口裡只喊道:“痛殺我也!”眾將急退軍回營。馬超只覺全身如刀割,雙唇顫鬥不住;馬岱急喚軍醫來,醫者到時,以銀針刺入其肛,拔出來時,但見針頭雀黑,肛內黑血直流。醫者大驚道:“此劇毒甚烈,回天無力耳!”馬岱聞言,伏在馬超身上痛哭不止。

馬超捏住馬岱手臂,雙目緊緊盯住,忽的一大口黑血噴出,身子一僵,氣絕身亡。可憐馬孟起累世公候,名傳三秦,威震隴西,到此終結。有詩嘆道:

“雄赳西涼馬孟起,自幼縱橫顯英豪。渭水三軍現武勇,名傳羌境更稱雄。傢俬仇恨泯未報,悲悲沒鬱隕長安。

超既死,馬岱、龐德抱屍痛哭,在場眾將,莫不垂淚。忽聞帳外喧譁,諸葛亮搶步奔到營內,卻看此情景,黯然咬牙道:“賊人手段果毒辣也。孟起身故,國家損一棟樑,吾去一臂也!”言訖垂淚。

馬岱切齒道:“郭淮賊子,殺我兄長,不共戴天之仇,豈能不報?”便欲點兵強攻長安。諸葛亮道:“晉賊害我大將,此仇必報。但行軍打仗,不可不謀。眼下先將孟起下葬為重。”遂上奏劉備。備即下詔諡封超為西涼侯,敕葬於天蕩山下;建立廟堂,四時享祭。

安葬馬超畢,孔明便著龐德總領西涼軍,胡遵副之。大起三軍,攻打長安。連攻數日不下,雙方死傷慘重。忽一日晚時,有快馬捷報,言張任、孟達、法正等統率諸軍,從梓潼偷襲上庸,已經攻克。

原來上庸先是孟達鎮守,後劉備入川,上庸被曹魏所奪。司馬懿未反叛時,上庸取雍涼之補給,兵糧皆足,連敗蜀軍,使蜀軍不得越界。及至中原大戰,諸葛亮命魏延攻打荊北,曹仁從上庸調走精兵三萬,上庸遂勢孤。後又調夏侯尚前來鎮守,只因夏侯霸謀反,尚乃夏侯霸堂兄,因此被波及,貶為庶民。

上庸於是無大將鎮守。這次張任出軍攻打,將城外圍困重重,不過兩月城中兵員、糧食、弓箭及柴薪土石,亦漸匱乏。張任用法正之謀,孟

達攻南門,卓膺攻北門,張節攻東門,傅彤攻西門,四面一起攻打。箭矢如蝗,槍旗似林。城頭士卒竭力防禦,兩軍浴血數日,抵死不退。上庸城牆,早已殘破。

戰到黃昏時,張任率三千生力兵,親登雲梯,舞槍撥開亂箭,率先登城。蜀軍相隨攀登,須臾上城千人。城中四面受敵,內外皆亂;孟達、卓膺,向寵、傅彤四面之軍,前後突破城門。上庸遂破。張任等大發酒肉犒軍,撫卹傷亡,並往各處告捷。

孔明得捷書大喜,招眾將議事,喜道:“我遭馬孟起之死,甚是哀慟。今上庸戰勝,聊慰我心。”眾將賀喜,孔明道:“長安城郭堅厚,糧草充足,又有郭淮、王基等賢臣良將把守,急切難下。我意上庸既破,欲和張任聯手,從西城小道偷襲潼關,如此將長安困為死城也!”姜維道:“恐為司馬懿察覺。”

孔明笑道:“不妨。陳騫雖有大才,豈是司馬仲達敵手;不出我料,半月之內,宛城必破;如此一路司馬懿定會疏忽。”眾將稱善,孔明又謂龐德、胡遵道:“待我去後,二公引西涼軍多立旗幟,以為疑兵,只可在長安與賊周旋,且莫強攻。”二人領命。於是孔明發書約會張任,自引眾將領慣戰精銳兵卒萬人,悄然離寨往西城小路而來。

卻說司馬懿在潼關,命郭淮等回防長安,自剩三萬軍士,又憂宛城堅厚,遂生小疾。過得十餘日,忽哨馬報:“陳騫在宛城,匯聚河東、上庸敗軍,加上宛城守軍足有七八萬餘,這幾日正加緊訓練,預備反攻潼關。”

戴陵、孫禮等皆面有憂色道:“我此處兵馬,不過二三萬,安能攻破兩倍魏軍所守堅城?”獨司馬懿道:“陳騫小兒兵甲雖足,小心糧草輜重不夠。”遂叫哨馬再探,不一日回報道:“宛城糧草充足,四下搭設有粥棚,每日按時按量用膳。只是營帳不夠,陳騫命在宛城內沿牆搭簡易帳篷無數,連綿些裡。”

司馬昭憂道:“若真如此時,敵眾我寡,吾軍縱然勇鍵,就憑雲梯箭樓,前去拼死攻打,真叫個一千個去,一千個死!”孫禮嘆道:“只是這宛城,若不速速攻破,對我軍甚是不利也。”

王雙喝道:“陳騫乳臭小兒,提各處烏合之兵,且不言虛張聲勢,就算有十萬,豈堪一戰哉!我料大王已有妙計破敵,諸位手足不必憂慮。”司馬懿正要答言,忽聽賬外朔風呼嘯,吹的旌旗獵獵作響。懿突然心動,出帳看天良久,大喜道:“宛城今番可破!”

眾將驚問其故,懿道:“某觀天象,三日之後二更時分,必有東北風大起。汝等可速準備一應燃火器物,以備急用。”司馬昭道:“前番陳騫用火攻損我兒郎數萬。他自家用火高手,怎可就範?”

司馬懿大笑道:“前番陳騫純屬僥倖,又有蔣濟使詐;我一時大意,故有此敗。今番他將營帳連綿扎與城周,又有天風助我,何愁此計不成。正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汝休要囉嗦,速去準備!”

待過三日,當夜一更,月黑風高,司馬昭引本部五千軍兵,備好放火之物,往城西埋伏;孫禮率本部三千輕騎,往城東埋伏。到二更時分,果然東北風大起,橫掃天地,裹葉揚塵,吹得城上旌旗,城內營蓬,盡皆嘭嘭亂刮。

猛然間一聲炮響,司馬昭指揮部下軍士,一起衝出,前軍將桐油、硫磺等易燃之物盡朝城內投去,後軍長弓手猛射火箭,一時間火光張天,竟呼啦拉直竄起來;只見那火如龍一般四處遊走,粘著軍旗、箭樓,霎時熊熊燃燒;須臾火龍乘風飛騰,搖搖天降,盡將城內所搭窩棚、營帳燃盡,連著城內民房,延燒半城,火光映紅天幕。軍喊民哭,亂作一團。

這廂戴陵引軍士,乘勢架起雲梯,攀登上去。片刻之間,把城上剩餘守兵,盡數格殺。陳騫等諸將在城中雖提防夜襲,何曾預料會乘風火攻,眼看軍民大亂,急欲整頓時,王雙引軍從城南攻打,司馬懿引軍從城北攻打;司馬昭引縱火兵卒從西門殺入,守兵俱被大火燒的怕了,更不敢敵。

未到三更,三門皆被打破。城中眾多魏兵,各自不能相顧。陳騫見大勢已去,拔劍垂淚道:“臣有負先帝重託也!”就要拔劍自刎,樂琳急攔住道:“大夫何如此悲觀

乎?常言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夫何不聚起散卒,屯兵新野,接連荊州曹大司馬,重振士氣,再與老賊一決死戰!”陳騫感激道:“若非公相勸,吾幾自誤也!”於是急引典滿、樂琳、馬祝等將,匯聚身邊軍馬突圍。

典滿道:“三面皆被敵軍攻佔,都督可走東門。”騫道:“敵攻三面,東門必有伏兵。我不如反衝南門,看他如何!”遂調頭往南門殺來。南門王雙,仗刀攔住,典滿縱馬持戟截住廝殺。王雙麾下軍卒見陳騫等引軍舍死撞來,亦不能擋,被陳騫衝城而出,徑投新野奔去了。

典滿見陳騫已出,亦不戀戰,衝出南門去了。司馬懿果點孫禮與數千軍在城東埋伏,及聞陳騫從南門脫身,急引軍前往追時,已去了三十餘裡,看得追趕不上。城中魏軍尚有萬餘,群龍無首,司馬懿使人招降,遂皆釋兵臣服。懿方令軍士救城中餘火。城內百姓,燒死燒傷者無數。

宛城至上次遭陳騫放火燒之,今番又遭大難,百姓十去七八,哭父哀兒之聲,盈耳不絕。眾將見此默然不語,司馬懿亦覺愧疚。便令安葬死者,設靈堂公祭;又撫卹傷殘孤寡,心中稍安。此戰雖收得降兵一萬有餘,卻把城中糧食器械房屋,大半燒燬,城牆亦殘破不堪。故雖是大勝,卻也悽慘無比。

只可惜宛城至周穆王經營至今,乃中原干城,已有一千一百餘年歷史;昔日的沃野美壤,雄偉壯麗,塗遭兩番無妄火災,化為泡影。直到南宋孝宗時期,宛城才漸漸有了起色;今日河南省南陽市宛城區,依舊毅立在中華臂膀上!

司馬懿既破宛城,見城內牆峘四毀,便令軍馬盡數屯駐在外。司馬昭問道:“陳騫敗逃新野,不日定會提兵復仇。宛城不堪防守,倘若他大軍來時,何以抵擋?”

懿道:“如今之計,莫若分一部軍馬,佯攻許都,掩他耳目;某卻親率精兵,連夜急趕新野追殺。量他新野小縣,怎堪大戰,屆時陳騫必被俘也。”於是便令戴陵、孫禮二將,引兩萬軍馬,大半是投降魏軍,明張旗鼓去攻許都;自與司馬昭、王雙等引兩萬精銳,卻走博望坡,進襲新野。

一路輕騎加急,直逼城下。卻待要攻打,忽看新野城門大開,殺出一彪軍馬,旌旗招展,中軍大旗號書“魏大司馬曹”,司馬懿驚歎道:“魏延尚攻江陵甚急,曹子孝如何竟在此地?”正思間,只見曹仁拍馬上前,大喝道:“仲達,別來無恙!”

司馬懿只得拍馬緩緩出陣,在馬上躬身道:“與子孝一別經年,風采一如昔日,誠為可賀。”仁笑道:“仲達乃武、文二帝相重老臣,受國厚恩,奈何反耶?”懿苦笑道:“吾之苦衷,子孝不知也,實是朝廷相逼太甚!”

曹仁高聲道:“縱使朝廷有負仲達,仲達亦可來尋我等老臣商議,辨別是非;怎可自立為王,起兵造反耶?”懿頓足道:“某豈不知,只是君逼臣太急也!”仁怒喝道:“休要強詞奪理,看刀!”就拍馬來戰,王雙欲出馬相迎,司馬懿急攔道:“今日之事不可為,可速退!”於是後軍做前,魚貫而退。

曹仁見晉軍遠去,朗聲大笑。眾軍無不駭然,其子曹泰乃問曹仁道:“司馬懿名滿天下,用兵老成,今統數萬精兵到此,見了父親,便速退去,何也?”仁嘆道:“某深知仲達為人。仲達背反,實有難言之隱,無人可訴。今日見我盤問,以留三分薄面,所以愧疚而退。”又謂諸將道:“以後但遇司馬仲達領兵,需小心戒備,不可冒失!”眾將稱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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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仁進城,尋陳騫道:“如此一來,司馬仲達短時必不再犯。公可引軍好好在此修養,且莫再興軍事。荊州那邊軍情甚急,某需趕回去了。”乃辭別眾人,引軍回江陵去了。

司馬懿引兵退回宛城,諸將皆不解,王雙就問何故?懿道:“曹子孝乃大魏宗族老臣,深明大義,吾甚敬之。況他今日見我,也尚有相惜之情,故而以留三分情面,免的他日不好相見。”眾將方悟。

正此時,一小校披甲帶血奔入帳內,大哭道:“大王,大事不好。潼關被諸葛亮攻佔了。”司馬懿驚聞此言,大叫一聲,仰頭便倒。正是:恰談當年同僚義,怎聞關外帶血聲!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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