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巧士獻圖謀國策 鐵骨丹心奮勇進

卻說周循入了司馬懿都督府,深知司馬懿有監視之意,自此之後,就深居簡出。只在堂上議事之時,循才縱論兵法韜略,為如何禦敵,如何攻城掠地,而與同僚爭辯的面紅耳赤,當真是竭盡全力。這讓司馬懿看的歡喜不已,由是漸漸信任。

再說陳騫至那夜與曹丕密會後,常常隱隱不安,只覺此事不成,恐害了兄長性命。這日正與夏侯玄、曹爽幾人在少府陳泰家中議事。午後,陳騫告辭回府,行至半路,忽見一人迎面信步走來,兩人擦肩之時,那人低聲道:“大夫日日憂心,卻為西北司馬氏乎?”

陳騫聞言暗驚,叫道:“義士請留步。”那人聞言,轉身留步道:“雍涼險塞,民風彪悍;三秦將士,皆百戰餘生忠勇之士,安能一計可成!”騫急道:“義士低聲。隨吾往府中一敘。”那人跟著陳騫去了。

及至,騫問道:“義士乃何人,有何見教?”那人昂然道:“某姓馬,名祝,字幼臺,乃武威人士。因有要事相商,故冒昧前來拜見。”騫問道:“公有何事?”

馬祝就於背囊中取出一圖,遞與陳騫道:“雍涼險阻,高山峻嶺頗多。大夫此行千山萬水,車不能方軌,馬不能聯轡,甚為艱險。但看此圖,便知也。”騫急接手,略展視之,上面盡寫著地理行程,遠近闊狹,山川險要,府庫錢糧,一一俱載明白。

陳騫大喜道:“多蒙公獻此圖,他日事成,必當厚報。”旋及,面色突變,拍案大怒道:“汝言語多詭,離間吾大魏君臣!真欺吾無智乎!”大呼人來,左右一齊擁入,就命綁了。馬祝昂然受縛,面無懼色,大笑三聲。

陳騫厲聲道:“鼠輩何笑也!”馬祝冷笑道:“吾非笑旁人,乃自嘲耳。人言陳大夫智計過人,乃當世才俊,故吾不避嫌疑,專為大夫利害而來,何期反受如此相待。吾誤信人言,魚目混珠,將小人識做英雄,如此愚昧,豈不可笑?”

陳騫道:“汝休把言語來撩撥,司馬仲達乃當朝重將,忠心事主。汝獻此圖,究是懷的何意?”馬祝哈哈大笑道:“某若是怕死,便不來了。只可恨你這頑劣小人蒙陛下皇恩,用為心腹,居然也與那司馬懿同流合汙!真真乃小人也。”

陳騫冷笑道:“吾與仲達同心事主,不受外邦宵小之誘,何為小人?”馬祝道:“某漂泊千里,尋公而成大事,汝色厲而無膽,非小人而何?”陳騫聞言大喜,下拜道:“某只恐狗賊奸計,故而試探也。義士請上座。”便命從人解縛,延之上座。馬祝也不謙讓,大咧咧坐下,二人相談甚久,至夜方散。

次日散朝,陳騫便攜馬祝入宮見曹丕,見丕正和太子曹睿在御花園耍子,但見那太子睿身長七尺,麵皮白淨,昂藏藏儀表不凡,闊達達滿腹經綸;口中朗朗背誦道:

“昔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蓋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臨地變化,不可先傳。故曰料敵在心,察機在目也。然則兵非所樂,勝非所利,是故樂兵者必亡,利勝者必辱也。夫天地之間,莫貴於人。故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不得三者而能全勝,吾所未聞也。治國以信,治軍以詐,其容各殊。故曰軍容不入國,國容不入軍,禮不可以治兵也。兵之利在於信,兵之德在於道。德者兵之厚積也。信者兵之明賞也。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合軍聚眾,務在激氣。臨境近敵,務在厲氣。戰日有期,務在斷氣。今日將戰,務在延氣。氣不激則拙,拙則不及,不及則失利;氣不厲則懾,懾則無勇,無勇則必潰也。昔吾之戰天下,勝一敗一,皆以氣也……”

曹丕忽見陳騫至,制之,命太子退下。

騫徑入,參拜畢,舉薦馬祝,又以地形圖視之,丕大喜,親自賜酒,慰道:“公千山萬里而來,實在勞苦。”馬祝拜道:“能為陛下效力,雖赴湯蹈火,不敢辭也。”丕大喜,乃賜憲御花袍一件,復又沉吟良久,問道:“公乃涼州人氏,不知涼州風土何如?”

馬祝道:“涼州乃為天朝最西部,雄高偉壯。路有天山之險,地有祁連之雄。回還兩月路,縱橫三千裡。田肥地茂,國富民豐。所產之物,阜如山積。天下莫可及也!”

丕又問道:“西涼人物如何?”馬祝道:“文有相如之賦,武有伏波之才;涼州民風彪悍,人人帶刀,個個習武。雄才大略之人不可勝記!”丕又問數言,馬祝對答如流,無有遺漏。丕大喜,重賞馬祝,三人就在書房商議。

忽大司農桓階匆匆來報,說漠西羯胡族長摩可多上書來投,請求陛下加封。呈上書信,曹丕展閱看了,問陳騫道:“愛卿以為如何?”騫道:“夏侯淵將軍在上黨駐軍,陛下何不胡亂加封他個官職,讓他在並北地區騷擾河北後方,可添爪牙之功。”丕然之,遂加封摩可多為犬戎王。讓他引軍從漠北襲擾晉陽地區。又令陳騫秘密安排人手參差雍涼各地,伺機而動。

再說劉雄在鄴城,這夜正與諸將會在城南樓上飲酒,忽有晉陽徐晃加急來報,說羯胡族長摩可多犯境,襲擾邊界。淩統笑道:“以大王天威,這幫蠻夷,純屬找死!”龐統道:“這群羯胡兵非同草原別的部落一樣,他們無定居所,往來流竄,作戰迅捷。決然不可大意。”

劉雄點頭道:“待孤來日興兵征討。”正說間,忽見一道金光,從城東南角起,璀璨奪目。辛毗道:“此必有寶於地下。”雄急下樓令人隨光掘之。須臾,掘出一銅雀,雄問龐統道:“此何兆也?”

統道:“昔舜母夢玉雀入懷而生舜。今得銅雀,亦吉祥之兆也。”雄大喜,令破土斷木,燒瓦磨磚,築銅雀臺於城西漳河畔。其子劉稷進道:“若建層臺,必立三座:中間高者,名為銅雀;左邊一座,名為玉龍;右邊一座,名為金鳳。更作兩條飛橋,橫空而上,乃為壯觀。”

雄道:“吾兒所言甚善。”遂令呂虔監造,即日動工。當夜就在城樓大慶。宴畢,眾臣告辭。獨徐庶作留,雄問道:“元直可有未盡之言?”庶道:“今日銅雀出世,上合吉祥之兆,亦合舜禹之興。大王雖然筋骨壯健,寶刀未老。然則畢竟年俞六五,何不早立世子?”

雄默然,乃引徐庶入宮內。嘆道:“孤有心事,一直欲訴與元直,只是未得其便。”庶道:“大王可有難決之事?”雄道:“秀珍王后所生長子稷,為人雖賢,恐柔懦不足立事;糜妃所生少子赫,勇武剛膽,頗有王者風範。如今亂世,天下重武,孤欲廢長立幼,恐礙於禮法。”

庶道:“自古廢長立幼,取亂之道。”雄長嘆道:“孤亦知也。只是赫兒已從兵事,久鎮邊塞,威服四疆,深得軍民之心。恐孤百年之後,赫兒不服其兄。那時兄弟相爭,奈何?”庶思慮半晌,道:“大王所慮周全也。但此事非可輕易,可召龐士元相商。”

劉雄遂召龐統來問,把事說了,統笑道:“此事易爾。公子赫鎮守邊塞,素有軍功,大王可明爵加封,使其鎮守封地。再表公子稷武將官銜,使其從軍征戰,累立軍功,樹著威望。幾場大戰下來,軍心自服也。”雄額首稱善。

龐統又道:“張三將軍有女燕燕,賢惠美貌,年十七,尚待閨中。大王可為稷公子保媒,納為正室。”徐庶道:“士元所言正是。三將軍隨大王起兵,在軍中威望甚高,正可結此萬和之親,以為稷公子依靠。”雄從其說。

次日議會,雄表劉赫為闢陽候,調回駐鎮封地,使張合鎮薊縣。又表劉稷為扶戎將軍,領禁軍都尉。請龐統為劉稷保媒,迎娶張飛之女為正妻。諸事辦畢,雄令劉稷引虎威將軍趙雲,鎮南將軍李嚴,並廖化、杜義歸、趙璟、向延、易升等偏裨將校數十員,帶三萬精兵,直入晉陽節制徐晃所部,剋期征討摩可多。

劉稷得令之後,即點兵馬,剋期而進。不日便至晉陽。徐晃與眾將迎接,劉稷便問軍事,徐晃道:“羯胡遊騎,來去迅疾。前次雖數番交戰,但一時未有勝負。”正說間,斥候來報,說羯胡兵已在堂口下寨。

劉稷道:“今既已知敵兵所在,便當大驅軍馬,殺入敵寨。公等皆父王麾下重將,切勿推辭!”眾將應諾。劉稷遂令杜義歸、趙璟為前隊,向延為左翼,易升為右翼,全軍直撲羯胡大寨。

三軍得令,搖旗鳴鼓,殺奔出營。誰知奔進羯胡兵大營,並無軍防禦;就沿路追擊二十餘裡,又闖進一座大營,亦是空空如也。李嚴道:“敵人讓開正面,或有計謀。不可再進。”劉稷從言,勒令退兵。

次日,斥候報說,摩可多聞說殿下援兵已到,就率兵往漠西退去。徐商道:“這羯胡兵來去迅速,卻不知其老巢究在何處。”劉稷道:

“我大漢孝武帝重用衛青、霍去病,大破匈奴之後。匈奴便分成兩支,分南北兩部。南匈奴留在河套地區,開始內附漢朝,後逐漸被融合,止有少部遷至漠北草原,繁衍生息,便是呼廚泉部。而北匈奴則不斷西遷,了無蹤跡。這羯胡族原是北匈奴的一個部落,名曰羯利胡亞部。他部落在西遷途中,族長革魯曼因救了一個落水女子,二人因此結為夫妻。這女子便是西域三十六國龜茲國的公主。龜茲國主見革魯曼雄健英武,便留他部落在龜茲國定居,將弼崖山一帶作為他的封地。革魯曼感國主大恩,便率族人相助龜茲國征戰四方,威震西域。後在與焉耆國大戰之中,革魯曼不幸中流矢陣亡。龜茲國主哀痛不已,就追封革魯曼為羯胡單于。其部落之人為了紀念革魯曼,就自稱為羯胡族人。”

眾將聞聽,盡皆驚訝,徐晃讚道:“殿下學識淵博,今日所聞,實讓我輩耳目一新。往常只聞西域諸國,卻不知這龜茲國弼崖山在何處?”稷道:“龜茲國為西域大國,離中原有八千餘裡路程,廣有城郭,其國人人信佛,國中有佛塔廟宇千所。國人以田種畜牧為業,男女皆翦發垂項。王宮霎時壯麗,煥若神居。這弼崖山在龜茲國北,離大漢約有五千餘裡。”

李嚴道:“路途如此之遠,若想剿滅,卻是不易了。”劉稷冷冷的道:“雖遠必誅!”眾將聞言一驚,劉稷朗聲道:“某為靠山王之子,豈無血性也!羯胡人仗著山高路遠,今日破之,他日再來。反反覆覆,邊疆永無寧日也。為將當學冠軍候,封狼居胥方稱快!諸公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眾將呆立半晌,大帳內鴉雀無聲。忽趙雲大喝道:“殿下所言正是。某願引兵追擊,縱然追至西域,也要生擒摩可多。”稷道:“壯哉趙子龍!某將御馬親征,與子龍將軍一起,勒銘西疆而還!”

趙雲道:“殿下千金之軀,安能輕入異域?”稷道:“某雖不逮父王、赫弟神武英勇,豈無冒死盡忠之志哉?況且此行深入萬里,九死一生,某自當身臨軍陣,以振三軍之心,以揚大國之威!”眾將皆感慨,拔劍高呼道:“願隨殿下西征,以揚大國之威!”

劉稷道:“好!事不宜遲,即日整備出兵。”就引眾將出帳,大喝道:“點兵!”徐晃親自擂動大鼓,只見人影閃動,戰馬奔騰。頃刻,數萬軍隊早已整整齊齊的列在校場前,一排排刀矛如雪,遍野閃耀銀光。

李嚴道:“殿下既然決議西征。隨行兵將,還需調撥明白。”劉稷額首稱善。點本部所有將校出征。令徐晃部依舊鎮守晉陽。令閻柔從北羌王雅克蘇手裡借三萬匹馬,一軍馭兩馬。於公元224年,蜀漢章武五年春二月十九,在晉陽城北祭旗出師。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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