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諸葛誕杯酒辯賢 魯子敬軀病赴宴

且說眾人在南皮偶遇諸葛誕,因見誕言語輕薄,盡皆氣憤。統輕笑一聲,謂眾人道:“此人博學多才,素有氣節也。他少時家道中落,漂泊江湖;然則勤奮好學,不恥下問,曾受傭富戶之家,衣不蔽身,食不裹腹,靠放馬為生;一日馬放山林,與同伴相聊,悵然甚久,同伴勸道:‘汝兄子瑜、孔明受漢中王劉玄德賞識,奈何不往投之,豈不強過在此養馬出力,空自悲嘆乎?’

諸葛誕誕朗聲道:‘人各有志,不以為其傲也!某若一朝得志,擁享富貴,當與汝同享福樂,不致相忘。’同伴笑而應之道:‘汝若如此無為,何來富貴?談何享樂也?’

諸葛誕反問道:‘汝知張楚王陳勝否?’同伴譏笑道:“汝安能與之相論?’誕道:‘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雖不與其言。後來諸葛誕雲遊四海,拜師學藝;藝成後,自持學才,常常輕視眾人,顧不為人所容,飄零江湖。某前夜見將星璀璨,當應在此人身上。若大王能用之,則誕留;若不能用,誕必走。故請大王三思。”

劉雄道:“自古博學多才之士,才高八斗之人,盡皆狂放不羈。孤若不留,恐賢士又歸於他人矣!”統拜道:“大王聖明!然諸葛誕心大志廣,難可保安,大王需好好駕馭。”雄道:“有勞士元提點。”

次日天明,諸葛誕方才悠悠轉醒,頭痛劇烈,以手拍額道:“昨日飲酒無度,此後需得謹慎。”正此時,龐統信步走來,誕起身下禮,統笑道:“公休昨日端的一場好醉。”誕翹嘴道:“若非那店家用糟糠釀的濁酒,某安能會醉?”

龐統道:“休說口。我主靠山王命某來請公休入見。”誕暗驚,就隨龐統前來。行至一個廂房門口,龐統囑咐道:“靠山王乃當世雄主,為天下第一中興之臣。公休見了大王面上,切不可再胡言恬躁,搬舌弄口。”誕瞪了他一眼,微怒道:“某家比你會事,要你囑託作甚。”就推門進去了。

只看裡面一人,年俞六十四五,面黃鬚長,目若朗星,頭戴素天冠,身穿花錦袍,威儀至甚。諸葛誕雖是輕狂高傲之人,知此刻乃靠山王劉雄在前,雖然神態安然,卻隱然有威不可犯之容,不由自主,雙膝落地,拜道:“草民諸葛誕參見大王,願大王千歲。”

劉雄急來相扶:“先生快快請起。”諸葛誕這才起身抬頭,仔細端詳,但見劉雄鬚髮斑白,面容祥和。乃道:“今生得見大王容顏,真乃某三生之福。”雄道:“孤與公休先生相見著實恨晚。若能得先生同扶漢室,則乃蒼生之幸!”誕大喜道:“誕雖是愚昧,卻也聽說大王乃中興之主,願隨大王執鞭墜鐙。”

劉雄嘆道:“中興之主,孤卻是愧不敢當的。只恨自己無能,未能減滅曹魏,興復漢室。只可惜當年高祖皇帝滅暴秦創下的基業,就毀於一旦也!”說完,長吁短嘆,情真義切。

諸葛誕甚為感動,乃再拜道:“草民必誓死輔佐大王。某聞王上四下招賢,願舉薦數人,以為漢室出力。”雄大喜道:“先生果真願為漢室出力乎?”誕拜道:“草民祖食漢碌,自當為國出力。縱然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說完,起身邁出幾步,昂首道:

“河東聞喜有一人,複姓毌丘,單名一個儉,字仲恭,此人腹有韜略,才識拔幹,可為大用;復有一人,乃臣至交,姓王名昶,字文舒,乃幷州晉陽人。昶開濟識度,學行堅白,掌統方任,垂稱著績,可謂國之良臣,時之彥士矣;

漁陽有一人朱鑠,字彥才,天下名士也,現隱居在北海;又有京兆杜陵人杜恕,字務伯,乃漢尚書僕射杜畿之子,善辨言詞,少有名譽,因不滿曹丕篡漢,顧而賦閒在家。此數人皆乃當世大賢,臣願為大王招之。”

劉雄遜謝道:“多謝公休先生了。”說完一面握諸葛誕之手,輕輕一拍。誕頓感熱血沸騰,抱拳道:“但請大王恭候佳音!”當下拱手大步而出。

誕徑出廂房,見龐統立在大堂下,微捋須然,道:“公休今日見了大王如何?”誕慨然道:“靠山王心懷漢室,真乃天下明主也。某必捨命輔佐,以濟蒼生。”統大喜道:“公休真乃人傑也!”兩個讚歎一番,就坐下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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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時,一侍者

從內出,取出一塊玉佩,給諸葛誕道:“先生,此乃大王賞賜信物。先生此行天山萬里,困苦艱險。大王以此玉相送,願先生馬到成功。大王在鄴城靜候佳音。”誕拜謝收下了。於是二人飲酒至午方散。

次早,誕孤身一人,仗劍而行,約有兩月,便邀眾人至鄴城,如有不來,便設計匡之。停歇數日後,誕乃召諸人同來,擺開酒宴,共置酒道:“漢室不幸,屢遭侵凌。今靠山王禮賢下士,欲統一宇內。我意諸位不如與我同心盡力,共輔明主,同扶漢室,如何?”

言未畢,一人拍案而指諸葛誕喝道:“公休匡吾等前來,欲以三寸巧舌,令我等為劉雄賣命。豈不欺人太甚乎!”誕大驚,轉頭視之,乃毌丘儉也。

諸葛誕微微一笑道:“投靠明主,乃吾等夢寐之事,何謂欺人太甚?”毌丘儉道:“分明是汝阿諛劉雄,欲要高官厚祿,卻將我等舉謀於斯,你好真真的如意算盤!”諸葛誕譏笑道:“依仲恭之言,何人乃明主也!”毌丘儉見他譏諷,亦怒道:“南蜀劉備仁義之名佈於天下,豈非明主耶?”

諸葛誕忽地起身,正色道:“仲恭此言差矣!靠山王天下良臣之首,心繫百姓,唯願早日混一宇內,以安萬民。那劉備雖託名漢室之胄,虎據益荊揚,你看他奪取同宗基業,割據地方,皆是用的何等下作手段。況曹丕篡漢後,便迫不急待而稱帝,其心天下人皆知,何來仁義之說耶?”

毌丘儉冷笑道:“如此說來,公休倒是頗看顧我等了?只不知靠山王給了公休何等便利好處,勞公休奔波辛勞這一趟。”

誕厲聲道:“自古良臣擇主而侍。某雖狂傲,卻能審時奪度。反觀仲恭先生每每自命清高,優雅清談,笑傲風月;然則十數年來,竟也一事無成,與販夫走卒何異!殊不知人將老也。休要蹉跎一生。”毌丘儉無言來對。

忽地一人哈哈大笑道:“公休說得好不慷慨,昔日靠山王三十萬雄兵北伐烏丸,柳城一戰,險些命喪塞外,致使窩闊達捨命,龐士元出奔,那時卻又為何?”誕視之,乃朱鑠也,誕道:“不如彥才之言。塞外蠻夷,不服王化,靠山王以正兵討之,乃為民請命也。至於兵敗,不過一時大意,中賊奸計耳。窩闊達乃義士也,捨命救主,此節足感天地,當為世人所敬仰。又龐統乃性情中人,不過一時激憤也。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若拿此事來大做文章,非君子之論。”朱鑠無言相詰。

杜恕起身道:“以今日之論,二劉與曹魏中原爭鋒,不知勝敗若何?”諸葛誕道:“勝敗豈為一時言語能定乎?靠山王向來助順討逆,曹魏篡漢,天理昭彰,如今順逆昭然,何必多問!”

言訖,忽一十歲少年氣宇軒昂,大步而入,朗聲道:“諸位叔伯休要爭論,以小侄觀之,靠山王真乃當世明主。今有公休叔父舉薦,得已侍奉明主,施以畢生所學,一展鴻圖之志,何其幸也!”眾視之,乃杜恕之長子杜黎也。

王昶亦道:“諸位皆當世賢者,如今在此言語相譏,恐有失君子氣節。”杜恕呵呵笑道:“公休之言,甚是清明。”便親自斟酒相敬。諸葛誕拜謝。

酒過三巡,毌丘儉忽地起身,謂諸葛誕道:“煩勞公休轉告靠山王,我等願執鞭墜鐙,匡扶漢室。”誕大喜道:“公等善識時務,真丈夫也。”於是俱各暢飲盡歡。諸葛誕自到王宮舉薦眾人。雄大喜召來相見,一一褒獎,俱各良才委用,加表官職。

禿筆一支,話分兩頭。且不說河北招賢之事,只說蜀漢大都督魯肅因魏延私自領兵背盟,怒氣攻心,病倒在床。忽一日聞魏延兵敗,魏將曹真收復徐州。肅悲憤難言。晚時,人又報甘寧、向寵負荊前來請罪。

魯肅召二人入內,諄諄告誡道:“二劉如手足,損一臂則力衰,安能與曹魏相抗?”就親解二人綁縛,甘寧羞愧難言,拜道:“某一時糊塗,犯下大錯。求都督砍我之頭,以正法度。”

魯肅正色道:“興霸,你乃我軍大將,我向來依重你。而你竟同文長合謀,卻來背我。既如此,不敢再與你共事。你與向將軍可自往成都面見陛下,是生是死,皆由陛下裁決。”說完,轉身入帳去了。二人無奈,只能作別投成都來了。

眾將見二人去了,皆來帳中探問。肅嘆道:“魏文長此番幹的

蠢事,減滅曹魏,卻不知要何時了。”虞翻道:“都督之言正是。這般聯盟已破,四方相繼紛擾;天下矛頭指蜀而不向魏也。”

魯肅道:“昔漢高祖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為害也。今之曹魏可比項羽,吾主可為高祖。只是漢室要復興,曹魏必除。為今之計,惟有乘兵列陣前沿以觀天下之釁。此為臣之節也。”虞翻道:“都督患病,不宜出征。”眾將皆勸。肅遂陳兵壽春養病。

時至公元223年,蜀章武四年冬十月,魯肅病勢稍愈。率朱桓、文聘、陳武、全琮、宋謙等將,以虞翻、張溫為參軍引兵七萬,出壽春逼近彭城紮寨。大軍行至界口紮營,肅環望許久,見草木枯黃,四野蒼茫,回想當年與郭嘉、龐統在界口大營,把酒言歡,甚是歡快。不覺感慨萬千,嘆息不止。

晚時,小軍報有一人攜家小來投。肅親自召見,來人自報姓名,乃徐州東海郡人,姓牛名金,字元通。肅見他身長八尺,膀大腰圓,必是勇武之士。就讚歎一番,教在麾下聽命。

未過一日,朱桓忽報前面有魏軍當道紮營。魯肅自往前軍看,見其軍容肅然,戒備森嚴。陳武道:“大軍行路至此,何不揮兵衝陣,長驅直入?”魯肅道:“不明敵情,擅自出兵,非合兵家之道。”就令斥候打探,原是魏國大將曹真親自統兵。

次早,肅起兵出陣,兩下對壘。曹真勒馬而出,道:“請對陣魯大都督答話。”肅出馬應道:“曹子丹,汝有何見喻?”曹真看魯肅面色蠟黃,體態虛弱,心知他必然有病,乃道:“魯都督此番出兵,是欲同某廝殺乎?”

魯肅道:“非也。肅恐曹將軍來奪我淮南,所以興兵在此,是為佈防也。”曹真笑道:“大都督多慮了。”遂揮軍就退。及入營內,曹遵道:“將軍為何退兵?”真道:“魯肅必然有病,不久便死。你可引一千馬軍前去哨探。若蜀人攘亂,不出接戰,魯肅必然患病矣。某當乘勢擊之。”曹遵引兵而去。

魯肅回兵之後,只覺胸口沉悶不已,食量減少。醫官診治道:“都督氣瘀之疾,不宜奔波,不宜勞苦。且宜回城安心將養。”眾將輪番探問。虞翻道:“都督病體方愈,不可強支,早回廬江養病,此地軍務交給文仲業、朱休穆可也。”眾將亦勸。魯肅遂令軍馬退守壽春、合肥。自引宋謙回廬江養病。曹真見蜀兵盡退,憑堅城防守,謂眾將道:“且休輕動,魯肅來年必死。”

魯肅及回廬江歇養半月,病勢稍稍穩固,這晚剛吃了藥,準備休息,忽侍衛報有一故人求見。魯肅令喚入,來者自報門戶:襄陽人徐庶,字元直。肅大驚,急置酒相待,敬道:“久聞先生名諱,今日相見,三生有幸。”

徐庶飲了一杯,端詳肅道:“魯都督面容憔悴,可是貴體有恙?”魯肅感嘆道:“偶染頑疾,無甚大礙。”復問徐庶道:“尊軍師龐士元可好?”

徐庶道:“軍師一向很好,不勞都督掛懷。”肅聞言欣慰,徐庶道:“不知都督尚能飲酒麼?”肅道:“不宜多飲。既見先生,少飲無妨。”於是兩人對飲。

喝得數杯,說一些別索事。徐庶便道:“某此番來見都督,是奉了吾主靠山王之命,有要事來與都督相商。”魯肅疑惑,問道:“不知何事,還請元直示下。”

徐庶道:“此事甚為機密,此地不足與談。明晚在城南十里土坡之上,敢邀都督一敘,切勿推遲。”魯肅猶豫片刻,道:“甚好。”庶道:“都督真豪爽之人也。如此,某便不耽擱了。”於是滿斟一杯道:“都督有恙在身,不可多飲。這一杯且祝都督早日康復。”自家一飲而盡,起身告辭去了。

次日至夜,魯肅輕裝簡從,吩咐左右:“吾有事外出。若有突發情形時,可報文仲業、虞仲翔處置。”悄然出城。一路頂著寒風,往南而行,約有十里地時,忽見山坡上有一簡陋小屋,內裡燈火通明,徐庶立於門外,邀魯肅入內;肅進屋看時,見屋內擺了些果酒、熟肉之屬。

左右立著兩人,左首一人身形魁偉,神采奕奕,惟鬚髮斑白,足顯滄桑。看另一人時,淳淳儒雅,青衫長袍,束冠銀簪,蓋有君子之氣。忽一人至內而出道:“魯都督別來無恙,陸遜拜禮。”魯肅暗吃一驚。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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