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令狐青臨危救難 郭奉孝夜離弘農

卻說許褚引眾軍入山中打虎去了,嘉望著許褚背影遠去,長舒一口氣,就取路回城。待至弘農城外時,天色已晚,嘉打發走眾人,乃招親信僕人郭浩至,密謂道:“從某至中原,汝便追隨身旁。我自問待你不薄,今事急矣,不知可否捨身相助?”

郭浩道:“大人向來對小人恩重如山,早欲相報,唯恐力不能行也。若有用到小人之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嘉納頭便拜道:“公知恩圖報,義重如山,請受郭嘉一拜!”

郭浩大驚,叩頭不已:“大人何故如此?折殺小人也!”嘉急相扶道:“嘉乃河北靠山王故舊,降操實屬無奈。然嘉受靠山王知遇之恩,無以與報,只圖早日回河北佐之。怎奈曹操多疑,每使人暗中窺探舉止,難有時機。嘉費盡心機取悅曹操,無非是為今日縱身北歸。今日出獵,已支走許褚,身邊再無曹操之人相隨,嘉欲乘此時機,渡江往河北而去。只是汝等若歸,風聲洩漏,許褚必要追趕。若公遏力周全,爭得一二日,容郭嘉離了中原,任他便無計可施也。”

郭浩道:“小人愚笨,請大人教小人如何行之便是?”嘉道:“待吾去後,汝可著吾之官服,夜歸弘農,明日若有人求見,汝便稱病不見,若許褚能信,吾此去便無憂也。此乃鳳雛先生教我金蟬脫殼之計也!只是恩公身處險地,需自謀求生之道。”

郭浩跪拜道:“大人妙計,小人必當全力相助,保大人安然離去。”嘉大喜,又吩咐心腹近侍二、三人,共助行事。自喬妝便服,趁機單人獨騎,離眾而去。

郭嘉不敢由大路走,只能取間道而行。一路馬不停蹄,行至初更時分,已到黃河岸邊,嘉尋了個船家艄公,許諾只要能渡到對岸,便以百金酬勞,艄公大喜,就請郭嘉登舟起行。

忽然背後一人大喝道:“大王待先生不薄,先生因何背叛?”嘉大驚,急回頭視,來人身穿道袍,手握長劍,正是畢勇基。嘉道:“道長不容小生去麼?”畢勇基笑道:“先生乃天下奇才,又是魏王心腹,久在中原,盡知軍中虛實。今若使歸先生北歸,豈不陷魏王於萬劫不復之地耶?”

嘉道:“小生只在魏王府中勾當,安得知其軍情大事?”郭嘉一面與他攀說,一面尋思脫身之計。畢勇基看出郭嘉意圖,冷笑道:“休要說口。快與貧道回去面見魏王再說。”

嘉切齒道:“小生寧死不踏魏王府半步。”畢勇基喝道:“不識抬舉!”舞劍飄然而上,那艄公見了,發一聲喊,跳船逃命去了。郭嘉拿起撐蒿便來格擋,畢勇基長劍鋒利無比,橫削過去,將撐蒿斬為兩截,旋即冷笑道:“郭奉孝,我勸你隨老道走一趟吧。”嘉轉身就往水裡跳。

畢勇基眼疾手快,一個箭步縱過去,伸手拽住玉帶將嘉提了起來,轉身躍下船頭。忽然黑夜裡一炳長劍綻著寒芒,疾刺而來。畢勇基揮劍隔開,喝問道:“什麼人?”只見一個青年舞劍攔住,冷冷道:“放了郭大人,我饒你不死。”

畢勇基冷哼道:“年輕人,口氣不小。”一把推開郭嘉,長劍翻腕斜刺,那青年閃身避過,跟著提劍橫削,畢勇基忙揮劍格擋。青年冷笑一聲,身如鬼魅一般,連刺數劍。畢勇基左支右擋,毫無還手之力,心知遇到高手,側身反刺一劍就逃。不料那青年身法奇快,在他反刺之時,已經繞

至他面前,當胸一劍突刺。畢勇基避無可避,被長劍直透心口,大叫一聲,吐血而死。

那青年拔出長劍,在他身上擦乾了血漬。就來扶起郭嘉,嘉納頭便拜,青年忙道:“萬萬使不得。”嘉忽覺聲音甚是耳熟,抬頭看時,大吃一驚,道:“仲卿,你因何在此?”那青年正是令狐青。

令狐青道:“某與娘子一路從安陽往河東去。行至此地,天已大晚,便借宿在艄公家中。適才那艄公跑回家大喊:河邊殺人了。某頓時驚覺,就過來一看究竟。幸的遇到先生。”

嘉大喜道:“與仲卿一別十年未見,仲卿風采如昔,誠為可賀。只是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只怕敵軍頃刻便會追來,還請仲卿連夜送小生渡河。”就將如何走脫之事大概說了一通。

青道:“事不宜遲,某這就喚醒娘子,連夜渡河。”於是回去叫醒了甄宓,那艄公攔住令狐青哭道:“你救了他一人,卻是害了我一家老小。”嘉道:“你可隨我等一併前去河北,小生保你一世富貴。”艄公大喜,遂攜家小隨他三人連夜北渡。

次日天明,眾人行至行雨嶺。令狐青道:“我夫婦二人就不送先生去鄴城了。”嘉道:“既然仲卿無意功名,小生也不強人所難。你我就此分別,他日山高水長,重見有期。”於是二人拱手作別。

郭嘉拽步向東行,艄公攔住道:“你說保我富貴,莫不是想食言?”嘉笑道:“小生豈是言而無信之人。”就領著艄公往鄴城來。及至城內,郭嘉徑奔王府去,那艄公恐他一走了之,催促道:“先生答應我的事,何時賞我?”

嘉笑道:“險些忘了。”就去討了紙筆,手書一封,遞於那艄公道:“你拿著小生的書信,去鄴城令王修大人府中,他自會重賞於你。”艄公將信將疑道:“太守大人府中,豈是我等百姓可以隨意去的?怕是沒進了門,就被人哄了出來。”

嘉笑道:“無事,你只說郭奉孝前來拜訪,自然無人敢攔。”那艄公拜道:“如此多謝先生了。”領著家小轉身欲走。嘉道:“還沒請教尊姓大名。”那艄公回頭道:“我姓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人都喚周老二。”嘉應了一聲,打發他去了。就轉身往王宮裡去了。

卻說劉雄正在府中與眾官議事,小軍來報潁川郭嘉求見。雄詐聞此言,恰似晴天打個霹靂,呆立半晌;滿寵問小軍道:“你可問清楚了?”小軍道:“來人自稱潁川郭嘉。”滿寵亦不敢信,稟道:“大王稍等,待臣親自去看。”轉身跑下殿去。

片刻即返,大呼道:“果是奉孝回來了。”雄喜出望外,率眾文武大踏步跑出殿外。及至,見嘉躬身立於門外,雄急忙扶起,聲淚俱下,道:“果然是奉孝,果然是奉孝,想煞孤也!”

郭嘉再拜泣道:“小生半世飄零,侍魏十載。只為今日重返河北,以盡大王相知之情。唯乞王上收容!”雄聞言,熱淚盈眶,上下打量嘉時,相別十載,鬢角霜白矣。緊握嘉手道:“奉孝此言,折殺孤了。今安然而歸,孤尚須奉孝常伴左右,行周、召之智,管、晏之謀,助孤興漢。”言畢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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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動容道:“小生與王上,彼此知心,不必多言。”於是延入殿內,大設慶功酒宴,以郭嘉奉之上座,嘉道:“不可。若非鳳雛先生賜教,小生實不知何時能重回河北。”再三推讓,於是讓龐統居首座,郭嘉位次席。剩餘諸將自排

座次,相敘離別之情。

酒酣正熱,雄引嘉相薦徐庶,庶道:“常聞先生蓋世才華。曹操得之,如得一寶,待先生可謂天高厚義,不知真有此事乎?”嘉笑道:“然也。曹公之恩,以金帛餌其志,爵祿收其心。”庶笑道:“比大王之恩如何?”

嘉亦笑道:“大王之恩,以真情為餌,以肝膽為心,與曹操大不相同。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託主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言必信,行必從,非曹操之輩能知也。”庶聞言,撫須道:“郭奉孝當真名不虛傳!”於是眾將皆歡喜而醉,不必細表。

再說郭浩待郭嘉走後,就著郭嘉衣裝,以巾覆面,佯作勞累,乃直入府中休息。時天色已暗,無人察覺。次日,許褚打虎歸,前來探望,謊稱狩獵之時著涼,不便見客。郭嘉體弱多病,遠近鹹知,故許褚也未起疑慮,亦是天助郭嘉也。郭浩在郭嘉舍內守了三日,度事已濟,恐事洩遷罪,遂逃出城去,隱匿於田園之間。

及許褚聞報,頓足捶胸,忙報於許都,曹操聞訊,呆立半晌,嘆道:“奉孝終不肯相助孤,何也?”曹休道:“若大王當日從賈文和之言,何來今日之嘆?”操道:“彼既忠貞不移,心許河北,乃天承恩義,各為其主,非是人力可強制。”

賈詡道:“然則大王還欲奉法修道乎?”操斜目而視,詡惶惶而退。忽人報說畢勇基被刺死在河岸。操大哭道:“昔日在五鳳樓時,若非畢勇基搭救,孤早死矣。”遂令厚葬在洛水河畔,操親自哭而奠之。猶是深恨郭嘉。

話分兩頭。再說孔明在沓中屯田,聞郭嘉夜離弘農,已回河北。謂眾將道:“我料河北不日便有使至。”左右問道:“何以知之?”孔明道:“今操引百萬之眾,虎踞中原。郭嘉在魏營十年,深知彼軍虛實。他既回河北,定會諫靠山王遣使與漢王結盟,促成二劉聯軍,南北夾擊,共滅曹操。”

鄧芝道:“然則軍師何不先派人往河北,以示友好?”孔明道:“龐士元曾在漢中王麾下任職,對蜀中軍情也是略知一二。他投河北後,為何不進言靠山王遣使來,實是想憑一己之力佐河北收復中原,與我一爭高下。我若遣使先去,豈不自認不如他耶?”

芝道:“軍師真深知龐統肺腑也。”孔明嘆道:“我二人自幼相交,同窗讀書,韜略計謀也在伯仲之間。但願日後勿要沙場對決。”正說間,人報河北靠山王差滿寵求見,人已至漢中。

鄧芝笑道:“軍師料事如神,大事濟矣!”孔明道:“非也。我料滿伯寧此來,定是探聽口風也。”遂令鄧芝先去迎接滿寵,吩咐道:“滿寵若問我軍動向,伯苗可推不知。若彼問我時,你可說我已回成都。”計會已定,使鄧芝往漢中來見滿寵。

兩下具禮相見,邀入衙內飲酒,滿寵道:“久聞鄧先生大名,無緣拜會;今幸得見,實慰渴望。”芝道:“賤名有辱尊聽。敢問先生跋山涉水遠來,所是為何?”

寵道:“近聞諸葛軍師在沓中屯田,不知貴軍下步有何打算?”芝道:“某乃漢王麾下一小吏,實不知軍國大事。”寵道:“孔明先生安在?願求一見。”芝道:“諸葛軍師回成都去了。”寵嘆道:“甚為可惜。”芝道:“先生欲往西川?”寵道:“奉命差遣,時日有限。某不敢耽擱,即日便辭。”遂歇宿一宿,次日辭回河北。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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