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馬孟起鐵騎揚威 曹孟德奪船避箭
卻說馬超興五萬大兵為前鋒，殺奔長安而來。長安郡守鍾繇，字元常，潁川長社人，繇聰慧過人。歷任尚書郎、黃門侍郎等職，後被曹操委以重任，為司隸校尉，鎮守關中，功勳卓著。當日聞說之後，一面飛報曹操；一面與弟鍾進引軍拒敵，佈陣於野。
西涼軍前部先鋒馬岱，引軍一萬五千，浩浩蕩蕩，漫山遍野而來。鍾繇出馬答話。岱使寶刀一口，與鍾進交戰。不三合，進大敗奔走。岱提刀趕來。馬超、韓遂引大軍皆至，圍住長安。鍾繇上城守護。長安乃西漢建都之處，城郭堅固。壕塹險深，急切攻打不下。一連圍了十日，不能攻破。
曹操在洛陽得報，令夏侯淵、樂進為前部疾行，自親引大軍為後。留荀彧、夏侯惇輔佐公子曹丕把守洛陽。飛馬流星直報西涼軍中，超便聚軍中將佐商議，說操軍先鋒夏侯淵率軍離渭水三十裡立寨，眾人面面相覷。馬岱道：“曹軍勢大，數倍於我，吾等區區數萬兵馬，安能當之？只宜深溝高壘，待韓遂叔父大援至時，再做區處。”
言未畢，超怒叱馬岱，大呼道：“再進此言者斬！”語驚四座。岱憤憤而退，龐德道：“渭水地當要衝，與長安相連，若吾等困守於此，使操分兵擊之，則大局危矣！曹軍雖眾，遠來疲憊。願將軍督率堅兵，必能破之！”
馬岱道：“令明之言雖有道理。可賊軍來勢猛惡，吾等若冒然出擊，倘有疏失，于軍不利。”超聞言，自猶豫時。龐德厲聲道：“男兒既事鞍馬，但知逢戰必前，每陣必勝！若遇陣猶疑，臨難望免，豈不負西涼天威將軍之名！”
超聞言，不怒反喜，喝道：“壯哉龐令明！”遂留馬岱守大寨，自與龐德點八千兵勇，輕騎偃行，摸至夏侯淵營中偷襲。正待衝殺時，前軍一齊慘呼，跌落陷阱無數。
馬超心知中計，欲教退兵時，夏侯淵、樂進領兵殺出。西涼兵馬，登時被截做三段，首尾不得相顧，自相擾亂。好馬超，公然不懼，回槍突刺，連殺曹營將佐數人，引數千騎向後便退，潰敗回營。
次日，夏侯淵領兵盡出，來戰馬超。超聞淵至，亦領兵出，兩陣對圓。淵部將刁坤拍馬直取馬超，超綽槍在手，只一合，刺死馬下。這廂鍾紳、鍾縉兄弟，一使大斧，一使畫戟，來取馬超。
馬超縱馬賓士，先捅鍾縉下馬，單手抬槍架過大斧，左手取下腰間銅錘，照鍾紳腦上一擊，砸得腦漿迸裂。超連斬三將，舉槍大喝道：“西涼錦馬超在此，誰敢與吾來決死戰！”西涼軍馬，一起歡呼，紛紛向前攏來。
這廂龐德將刀一舉，西涼軍馬一起殺出，西涼鐵騎精銳勇悍天下，此刻萬馬奔騰，黃沙蔽日，直如山崩海嘯，震天動地。夏侯淵見超兵少，忙令軍士添兵圍堵，超大呼道：“曹賊在前，諸君何不死戰！”西涼軍馬，一呼百諾。衝突而進，復馳馬而出，如此而是者三，所到無不披靡。操軍登時大敗，四散潰走。夏侯淵喝止不住，只得退兵回寨。西涼軍四處追殺，直至日暮，方自退兵。
馬超得勝回營，馬岱道：“今見敵軍步卒皆多，盡使長弓拋射曲箭；吾等若依叔父陣兵，鐵甲重鎧，鏈槍長戟，料
賊必不可擋。”超道：“甚善。”
翌日，馬超自領前鋒，使龐德在中軍，來夏侯淵營門前叫戰。夏侯淵閉門不戰，超命眾軍把曹操三代毀罵。夏侯淵大怒，要提兵出營廝殺。部將毛弘諫道：“此是馬超要激將軍廝殺，切不可與戰。待丞相大軍來，再作計較。”
夏侯淵只要廝殺，樂進勸道：“西涼鐵騎，利於野外衝殺，妙才前日已大敗。今時正宜堅守。”馬超軍日夜輪流來罵，至第七日時，罵聲徒止。夏侯淵登哨塔來看，見西涼軍都棄馬在於關前草地上坐；多半睏乏，就於地上睡臥。夏侯淵便教整備軍馬殺下營來。西涼兵棄馬拋戈而走。
夏侯淵迤邐追趕。忽然背後喊聲大震，馬岱引伏兵殺至。超亦引兵翻身殺回，指罵夏侯淵道：“夏侯狗賊，速來馬爺爺槍下討死！”淵怒目圓睜，回罵道：“叛國馬賊，無父無君之輩！死到臨頭，尚敢大言不慚！”超聞言，怒不可褻，催動跨下嘶風獸，舞動飄雪迎金槍，飛取夏侯淵。
二人戰做一處，堪過五十合上下，淵汗流浹背，暗自心驚，思道：“馬超真不減呂布之勇！”再戰十餘合，兩臂痠麻，於是虛晃一刀，撥馬便退。超揚馬大笑，張弓拉箭，淵聽弓弦響時，只覺肩頭一痛，幾欲墜下馬去。
樂進遠見夏侯淵被創，急舉刀麾軍衝殺過來，搶過夏侯淵。馬岱大刀一揮，西涼鐵騎，卷地咆哮，直撞曹操中軍而來，當者披靡，頃刻撕開裂口。西涼軍士所用武器大都異於中原，鉤鏜鐮戟，百般殺人兵器，盡數往操軍身上招呼。操軍聞所未聞，四散潰敗。夏侯淵狼狽逃回渭水大營，見馬超率領西涼軍馬突入營中，縱橫惡戰，所向無敵，不禁駭然。
忽見寨後喊殺之聲又起，淵定眼看時，見來有萬餘騎兵。當先大旗上書“金城閻行”。來騎盡皆赤膊裸體，口中荷荷有聲，似野獸嘶吼，逐風踏浪般殺奔而來，直撞入操軍大寨中來，見人便殺。當先一員上將，貌若靈官，綽一杆鉤鐮槍，勇不可當。
樂進舉刀而上，喝問道：“來者何人！”其人答道：“金城閻彥明！”說完綽槍就刺，樂進舞刀迎上。二人在亂軍中，惡鬥三十餘合。那閻行使一杆鉤鐮槍，下劃上鉤，殺的樂進手忙腳亂。一個疏忽，被閻行一槍刺傷後腰，疼的呲牙咧嘴，翻身落馬。樂進部將馬尚從馬後一刀劈來。閻行急忙躲閃。馬尚救起樂進逃走。閻行也不追趕，就與馬超匯合，追殺潰兵。直至渭水河畔，血染江水，屍體堆積淤流。兩岸百姓但聞馬超之名，無不驚悚。
夏侯淵、樂進引殘餘數千軍士，浴血帶甲，來見曹操，伏階請罪。操勃然大怒，指而大喝道：“汝二人多年為將，既知馬兒英雄，西涼兵雄，為何不堅守待援？”淵道：“西涼兵日夜百般辱罵丞相。我氣他不過，方才出兵廝殺，卻遭韓遂部將閻行奇襲後營，遭此慘敗。”
操大怒道：“罵便怎麼了，能罵死我麼？汝二人輕敵冒進，折盡大軍，尚有何面目來見我。”喝令左右推出斬首。眾將一齊告求，操遂免二人之罪，降為馬卒，使軍中待用，將功贖罪；便教下去裹傷歇息。二人服罪而退。
操急聚集眾文武商議，任峻道：“馬超當世英雄，龐德、馬岱智勇雙全，兼有羌胡兵為輔，更是如虎添
翼。不過馬超為人性躁脾烈，丞相不若固守長安，待其急功近利時，再出奇兵勝之。”
操聞言，若有深思。旁邊惱了典韋，出而大呼道：“任大人此言差矣。自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馬超雖是悍勇，吾軍豈無卻敵之將？典韋不才，自蒙丞相收容以來，日夕感念，無以為報。今願提一旅之師，為丞相取馬兒首級，已報丞相知遇之恩，望乞伏允！”
操道：“我知典君之勇決不亞於馬超。可如今西涼兵鋒強勁，出兵非為上策。”董昭道：“天水太守楊阜字義山，德才兼備，素有謀略。丞相可下書令他襲擾西平、武威二郡。二郡乃馬超根基，如此馬超必遣兵去救，那是再出兵不遲。”操然其說，乃令杜襲投書去下，順便協助楊阜。
卻說馬超挾兩敗夏侯淵之名，震動天下。這日欲起大軍渡河來戰曹操，龐德道：“不必如此。我料曹操必會渡河來找孟起決戰。到那時，待操兵渡至一半，我軍卻於南岸擊之，操可擒也。”超道：“令明之言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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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間，忽人報天水太守楊阜率軍欲侵武威。龐德道：“武威若失，吾軍西南屏障，全然不保。速回兵佈防。”超然也，遂一面遣閻行率本部兵馬速去支援武威。一面使人探聽曹操幾時渡河。
曹操聞說馬超分兵，就整兵分三路渡渭河。比及前隊人馬渡過河口，操傳令前軍紮寨。自引親隨護衛趁小船而渡。忽然人報：“有一白袍將軍殺來了！”操令問是何人，人報說：“其人自稱天威將軍馬超！”眾護衛聞說馬超至，都拔刀圍上來。馬超舞槍衝突，勇不可當，殺得眾軍人仰馬翻。
操兀自口裡讚道：“西涼馬超，果真是匹駿馬也！”忽傳來一聲大喝：“馬賊至矣！請丞相上船。”操視之，乃許褚也。笑問道：“以馬兒武勇，比仲康如何？”許褚焦急道：“馬賊離丞相已不足百餘步矣！”急將曹操一把負背上，一躍上船。令小軍用木篙撐之。操伏在船內。
馬超趕到河岸，見船已流在半河，遂拈弓搭箭，喝令驍將繞河射之。矢如雨急。褚恐傷曹操，以左手舉馬鞍遮之。馬超箭無虛發，船上駕舟之人，盡被射殺。船無人撐，便在江中旋轉。許褚獨奮神威，將兩腿夾舵搖撼，一手使篙撐船，一手舉鞍遮護曹操。
時有渭南縣令丁斐，在南山之上，見馬超追操甚急，恐傷操命，遂將寨內牛只馬匹，盡驅於外，漫山遍野，皆是牛馬。西涼兵見之。都回身爭取牛馬，無心追趕，曹操因此得脫。方到北岸，便把船筏鑿沉。諸將聽得曹操在河中逃難，急來救時，操已登岸。許褚身被重鎧，箭皆嵌在甲上。
眾將保操至寨中，皆拜於地而問安。操大笑道：“我今日幾為小賊所困！”褚道；“若非有人縱馬放牛以誘賊，賊必努力渡河矣。”操問道：“誘賊者誰也？”有知者答道：“渭南縣令丁斐也。”
少頃，斐入見。操謝道：“若非公之良謀，則吾被賊所擒矣。”遂命為典軍校尉，斐道：“賊雖暫去，明日必復來。須以良策拒之。”操道：“吾已準備了也。”遂喚諸將各分頭循河築起甬道，暫為寨腳，賊若來時，陳兵於甬道外。內虛立旌旗，以為疑兵。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