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夢是否得救,罹恨不知。

但想來這般多了得人物盡去,加之掌書童子妙法玄功,當可無礙。

罹恨已緊趕慢趕了整整三個時辰,離開童山之時明月初梢,此時已銀盆天正。他身上有傷,運不得四十九步天羅一類的繁複輕功身法,是以行得並不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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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他才奔至洛陽城樓之下,往日一個多時辰的路程,今日竟晚了整整三倍於往日的時間。

若再晚上那麼一會,只怕洛陽城門便該封了,那時候功力不繼,只怕翻牆入城都難,免不得連城也進不得。

“倒也萬幸,若我真個因功力不繼而入不得城,因此再困於山野,日後傻丫頭醒來聽了,定得笑我一輩子。”

他離得洛陽愈近,心情便愈急切,心中所思所念,全是宵雲公主,反倒於不知不覺間,將昨夜今日諸般事情,拋在了腦後。

陳夫人要鐵花玉桂枝和上古七蓮花瓣,起煉魂陣聚魂煉體,助宵雲重生,罹恨已將這兩件寶物送回天地府衙,如今應該早已到了。

入得洛陽城中,繁華街市已散,夜已深沉,偶有行人匆匆來去,亦或兵衛巡邏,罹恨一步不停,直奔天地府衙而去。

或因傷重,功力不繼,加之全力奔走,他已運不起半分功力奔走,繞是初春夜仍寒,已有粒粒汗珠自他額間迸出。

自他功成以來,尚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疲倦。他被柳如夢邪魅功力震碎了兩根肋骨,此時亦疼得著緊。

待得走到天地府衙門口時,竟已有頭暈目眩的感覺,不由心頭苦笑道:“往日總是喜歡高看自己,真個以為塞外中土唯有五人可勝我,太也可笑,這個想法,日後再也莫生了。”

這一天一夜走一遭,終是顛覆了罹恨對天下人物的認知。

“罹恨少俠,你怎樣?”罹恨到天地府衙門口片刻,陳憐生便立刻迎上,扶住他關切詢問,且搭手探了探罹恨腕上脈搏,驚道:“你怎傷得那麼嚴重?快進來,我幫你醫治。”

說罷便扶著罹恨走進天地府衙,罹恨忍住疼痛,穩住體內紊亂氣血,奇道:“你怎知我此時回來?”

陳憐生搖頭道:“我不知啊,孃親正在鐵律塔中布煉魂陣圖,需得一些材料物件,我正準備出去尋納,剛到門口便遇著了你。”

罹恨聽得陳夫人在布煉魂陣圖,身體上的疲倦和疼痛頓時忘卻於腦後,急切道:“我送回來的東西安然到了吧?陳夫人還需什麼物件,我這便去尋。”

陳憐生聽得一愣,死死拉住罹恨手腕,搖頭道:“你莫說傻話啦,自己都傷得這般嚴重,那還能再讓你去尋?何況所需事物並不麻煩,都是些可以輕易尋到的藥物或材料,我去便成。”他頓了頓又續道:“不,等我為你處理一下傷勢,再去尋也不遲。”

罹恨哪有心情去管自己傷勢,但陳憐生所言亦有道理,他傷勢極重,此時有心尋物,卻無力支撐,鐵花玉桂枝和清風玉蓮花瓣已經尋到,想來其它物件,怎也不會難尋,讓陳憐生去倒也無礙。

想通此節後,便道:“那你去尋,我不打緊,不必管我?”

陳憐生心頭一套,暗道:“罹恨少俠對婧雲姑娘是真心真意的好,他已傷得十分嚴重,若不治療,只怕定要留下嚴重後患,可他仍心心念念皆繫於婧雲姑娘,渾然不顧自己生死安危,此心之真,此情之切,感人至深!”

他也不再勸罹恨,想了想道:“那我送你去鐵律塔中見我孃親吧,她可為你治療,正好孃親也有事要詢問於你。”

罹恨點頭,他也正有去見陳夫人的意思。

走過廣場,穿過行廊,再經八戒碑文後,便是巍然屹立的鐵律塔了。

在入塔前,陳憐生驚醒道:“傅姑姑呢?她怎的沒同你一起回來?烈伯伯早晨也隨天策府兵將出城去尋你們了,你們可有碰到他?”

罹恨與傅長琴離開天地府衙趕往洛水河畔,是昨夜三更之前,烈雲歌和天策府兵將是在集結完畢之後才出城的,但這一天之內,卻不曾和他們碰見。

暗道:“想來火判官和天策府的兵將是衝著洛水去了,我等皆到了童山之中,是以不曾遇見,那面具人將如夢大家送到童山地界,只怕也有避開天策府人馬的意圖。”

柳如夢被劫的百花舟駕在洛水之中,與童山相隔仍有幾十裡路途,天策府兵將與火判官若只怕找錯了方向。

其中事情太過於複雜,罹恨沒有心情細細講給陳憐生聽,便道:“冰判官去救如夢大家了,事情已然控制,我擔心婧雲丫頭,便先回來了,想來那邊事情,也已經安然解決,過不多久該就回來了。”

四個時辰,掌書童子和不滅和尚等人,怎也該把被柳如夢救下來了,柳如夢已無水靈風殘神控體,僅被面具人的一縷神識控制,她只是一路逃跑,為面具人引開眾人,想來此事並不難解。

陳憐生點了點頭,見罹恨面有焦急神色,知他是急迫心情,便也不再追問,扶著他走進了鐵律塔中。

鐵律塔第一層並無囚室,相當空曠,除了四周牆壁上所書的銘文壁畫,便再無其它事物。那些圖刻銘文,乃是天地府衙立世之心,正義之理,以及千年來天地府衙之重大事件記錄,這些皆為歷代判官所錄,供後世閱看參詳。

而此時,這個本是極為空曠的空間中,充斥著古怪而又凝重的氣息。

不邪魅,卻令人心中發寒。

不妖異,卻使人想要退卻。

這種古怪氣息的來歷,乃是地板上那副複雜而又神秘莫測的奇異陣圖散發出來的。

罹恨只看了一眼地磚上刻下的陣圖,便知那是煉魂陣圖,雖與掌書童子所布不盡相同,但其中符篆銘文,圖刻走勢,皆有共通之理。

陳夫人正半蹲於陣圖中央,左手端著一個瓷碗,其中盛著血一般殷紅的硃砂,右手一隻毛筆,她正聚精會神的在點綴著陣圖中的符篆,該是聞得陳憐生與罹恨進來,卻頭也不回,仍專心繪圖。

陳憐生喊道:“孃親,罹恨少俠回來啦。”

陳夫人頭也不回道:“我兒先去吧,罹恨少俠請稍稍等我片刻。”

陳憐生恭敬一禮,應了聲是,便轉身離去。

罹恨便站在原地,等待著陳夫人繪完那幅符篆。他心中雖焦急,亦唯有忍著,陳夫人已將煉魂陣圖繪了大半,全心在救宵雲,他等上一等,終是應該。

約莫一盞茶的功法後,陳夫人才將那副複雜的圖篆繪完,起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著未乾的硃砂,感慨嘆道:“我本以為今生今世,再不會畫這幅陣圖啦,不料天意弄人,我竟又畫了一次。”

罹恨拱手一拜,強忍著肋骨折斷帶來的錐心疼痛,誠摯謝道:“小子謝過夫人大恩,日後便是赴湯蹈火,亦當還此恩情。”

他這句話乃是肺腑之言,陳夫人願救宵雲,憑的僅是一顆仁心,他又怎能不念此恩情?

陳夫人緩緩轉身,凝神看了看罹恨,皺眉道:“自打你進來,我便感覺你氣息紊亂,該是受了些傷,卻不曾想到,你竟傷得這般重麼?”

她身子一縱,躍出陣圖,落在罹恨身前,伸手抓住罹恨手腕,探其脈搏後,眉頭大皺,隨後觀其心口,伸手便點住其要穴,再為其接骨,手法之乾脆利落,令人歎為觀止。

罹恨還未感覺到疼痛,便覺胸口壓抑感覺消除,該是錯位的肋骨已被接續正位,陳夫人醫君之名,名副其實。

陳夫人幫罹恨接骨之後,轉身便繞到罹恨身後,按住其背心,從不同穴道中渡入功力,助其療傷。

她醫術可謂當世之最,認穴渡功療傷之法,也算得上一絕,可這一次,她卻皺起了眉頭。

人身有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相互縱橫連貫,供氣血永行,經脈若傷,肺腑皆殃。陳夫人醫術超凡,自有一套渡功療傷的法門,可她為罹恨行脈渡功時,卻感罹恨體內經脈大異。

這種異常並非是嚴重內傷造成的,而是其體內經脈走勢,本就異常,奇經八脈雖全,卻與常人位置不同,十二正經亦在,氣血走勢卻異。

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陳夫人忙收回手,皺眉凝視罹恨,訝道:“何人為你煉體?”

罹恨登時迷惑,他實不知陳夫人的意思,疑惑不解道:“什麼?”

陳夫人踱步自罹恨身前,細看其神色表情,確認罹恨亦如她一般無二的迷茫疑惑後說道,輕輕一嘆道:“你們兩個小娃娃......倒真的不凡。”

罹恨更聽不明白陳夫人在說什麼,兩個人?不確定道:“傻丫頭?”

陳夫人不答,站在原地閉目凝思,許久後才睜開眼睛,暗紅雙眸異光閃閃,她看了罹恨一眼,忽地一掌拍出,竟是直接印在罹恨肩頭,將罹恨震得連連退了三步。

罹恨一口鮮血噴出,驚駭莫名的看著陳夫人,疑惑道:“夫人?這是為何?”

陳夫人一晃來到罹恨身前,低頭聚精會神的看著地磚上的血跡,許久後忽然笑了起來,她一番行為,毫無道理,旁人若是見了,只怕真個當她是個瘋子。

陳夫人道:“龍血之身,難怪小小年紀,有此驚天修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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