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情?

凡人動情,心為之顫,魂為之牽,日日夜夜皆念,可為之生,可為之死,可為之抬手覆江山

神魔動情呢?那便是因情牽而亂天下,因執念而覆輪迴。

神魔可有情?有的!上古九國之共主天帝帝俊,因心中有情,封兵墮神,放棄永生。

雨師玉青雅因心中有情,創聚魂之陣,聚玉鼎洪爐,為所念之人重煉不死身,築風侯墓塔,供其聚魂重生。

便是因為動了情,九霄與黃泉,弱水與大地,才會再一次融合在一起,而神魔與凡人,也同時出現在了人間。

水靈風是一個悲情的神,是一個可憐的人,他為神無心,為人無魂,好不容易愛上了一個人,卻又不得不為神魔造就的災難付出不死的生命。

罹恨不敬雨師玉青雅,亦不佩風侯帝瑤,但他唯獨敬佩水靈風,唏噓道:“十三年前,因崑崙古神的野心,覆天陣圖再啟,水帝君為讓如夢大家有個能活下去的人間世,捨身擋住了淨世離火,不死之身散,獨留六片玉蓮花瓣常伴如夢大家身側,他定是憂極了單純善良的如夢大家,才會於她魂識中留下一絲殘神,他日若有人危及如夢大家性命,他便可憑一絲殘神和六片玉蓮花瓣之力,護其周全。”

若非罹恨熟知這一段秘密往事,只怕他絞盡腦汁,亦不能推測出如夢大家今日之奇狀。

傅長琴聽罷,幽幽一嘆,天地府衙不幹朝野,不涉紛爭,雖與天帝帝瑤和魔帝水靈風皆有不淺關係,卻不知其中詳細,是以猜不出柳如夢今日異樣情況的根本原因。

她一生少有敬過幾人,亦少有服過幾人,柳如夢卻算一個,道:“一魂雙生,難怪如此。”

令羽宸卻聽得心驚,看向罹恨的目光既驚且懼,不由想到,這個少年竟知這許多辛秘過往,定然身份不凡,且擁有一身他都看不透的高深修為,這天下何時又出了一個如此了得的少年人?

但驚懼終歸驚懼,轉瞬即逝,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如何讓柳如夢變回正常模樣。此時控其身體的乃是水靈風殘識,並無清晰意念,便如當年入魔後只知追殺的水靈風別無二致,這是極度危險的事情!

憂慮道:“閣下可有搭救辦法?如今局面即是有心人在推動,那此時的如夢大家,極有可能落入他的陰謀之中,在下絕不能讓此事發生。”

的確如此,此時柳如夢因水靈風之殘神,可用風雨圖錄,可聚玉蓮花瓣之力,宛如神魔臨世。但她雖一身磅礴殺氣,卻並未行殺人之舉,傅長琴,罹恨,令羽宸三人還能活著,便是最好的證明。

水靈風定是不願讓柳如夢殺人的,所留殘神只令其自衛,而不讓其濫殺無辜。

罹恨搖頭道:“水帝君該是用了聚魂陣圖中的分魂之法,但這種功法煉魂心典中不曾記錄,我是不會的,若不能將水帝君的殘神從如夢大家的神魂之中分離出來,只怕只能等到她自己覺得安全了,才會恢復正常。”

這亦是柳如夢一路向南前行的緣由,她定是想去揚州百花谷,因那裡是水靈風生前居住的地方。

令羽宸不免著急,那面具人算無遺策,令局面發展至如今,又怎會放任柳如夢恢復正常?如今薛湛為死,令羽宸亦安然,若是柳如夢恢復正常,那面具人此番精心佈局,便如什麼也沒做成。

忙道:“那面具人百般算計,定有驚天目的,我們定要想些辦法,令如夢大家盡快恢復,否則如夢大家一旦落入那人迷局,被其利用,只怕如夢大家與我等皆要遭殃......”

此時柳如夢雖有神魔之力,卻無殺人之心,倒算不得多麼危險的存在,可那面具人若用些手段令柳如夢失控,那憑其修為,便是覆了洛陽城,也並非沒有可能。

這是令羽宸絕不願看到的事情,他並非善心之輩,但卻是感恩重情之人,柳如夢於他有救命恩德,若是需要,他便是付出一條性命,也是不悔。

罹恨和傅長琴亦是不願此事發生,因而發皺眉頭,令柳如夢回覆清醒,談何容易。

罹恨心道:“當今世上,除了崑崙,哪裡還有懂得雨師玉青雅聚魂之術的人,不知分魂之術,又如何令如夢大家回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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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頭疼不已,他起初目的,本只為救宵雲性命,可誰曾想,自踏出洛陽城的那一刻起,這片天地似乎都陡然轉變,再與他想象中的不一樣了。

傅長琴思索片刻後道:“救不得,卻可攔得!”

此言一出,罹恨與令羽宸盡皆恍然,令羽宸喜道:“冰判官所言不錯,我等既對如夢大家束手無策,但對那面具人,用能攔上一攔。”

罹恨點頭,亦贊同道:“此法可行,我等就偷偷護著如夢大家,不讓面具人有機會接近於她,令他無法可施,若是如此,如夢大家總會自己清醒。”

這或許是如今最可行的方法,亦是唯一的方法,柳如夢身負上古功法,又集清風玉蓮之力,打不過,制不住,唯有令其自己感到安全後,自然恢復。

罹恨他們能做的,便是暗中跟隨保護,讓面具人無法接近柳如夢,攔下他所有陰謀手段,不讓其干擾利用柳如夢。

唯有如此,方可化解當前危局。

罹恨暗暗運功行氣,本就有傷的他,又被柳如夢的強橫力量所傷,此時十成功力,竟提不起兩成,心頭嘆道:“那面具人問心訣造詣非凡,已可萬物同生,這便如煉魂心典八重境界,且有道門誅心鏡傍身,實是難以對付,我便是無傷,亦不敢說勝他,何況如今?如今看來,唯有集合眾人,方有轉圜之機。”

細細一算,少將軍薛湛,不滅和尚,殿君令羽宸,冰判官傅長琴,這許多名震天下的人物,竟都聚集於此......

雖冰判官傅長琴與殿君令羽宸柳如夢所傷,薛湛亦被面具人設下的誅心幻境所傷,但集合眾人之力,不求殺伐,只求護人,該有不小的機會能護住柳如夢。

計較定下,罹恨又不免為難,他身份著實尷尬,若再面對不滅和尚,只怕又是個頭疼的局面。

正當他思索如何應對不滅和尚的當口,心頭突然一寒,猛地轉頭看向南邊,那是柳如夢前行的方向。

“殺氣......比方才濃重了數倍的殺氣!”

他突然感應到,柳如夢前行的方向,滔天殺氣陡然暴漲,比之方才,更為駭人。

三人駭然對視,方才定下計較,便是驚天變故,怎不無奈?又怎不驚駭?

傅長琴尚是首次軟了幾分語氣,略微關切道:“可還能撐住?”

罹恨心頭不由一暖,冰判官素來嫉惡如仇,性情如冰,此時能問他傷勢,已是相當難得的事情,忙道:“小子定會撐住。”

清風玉蓮和鐵花玉桂皆未得,如何救宵雲?即便傷勢嚴重,前路艱難,罹恨也暗下決心,定要撐住。

他若撐不住,宵雲哪來活命機會?

一念起,拄棍起身道:“走罷!”

傅長琴點頭,隨後看向令羽宸道:“天地府衙不管道統傳承門派之爭,願殿君此番所言所行,皆出於真心,行於真情,否則鐵律塔絕不缺一間可容殿君的牢獄。”

這是傅長琴作為天地府衙冰判官對魔門陰陽聖殿殿君的警告,如今局面已然十分危急複雜,若令羽宸再有其餘心思,定會令局勢再無挽回之機。

令羽宸拱手誠懇道:“在下雖非君子良人,亦時刻欲領大黑山一脈重返中土,但在下保證,此番前來中土,只為救人,絕無詭心,還望二位信任。”

令羽宸非君子,卻亦非小人,他生性坦蕩淡然,過往所行倒也件件光明磊落,並非善於詭計迷局之人,他心狠卻不濫殺,正直卻不迂腐,他想振興大黑山魔城,但亦在思索,大黑山千年被中土排斥,當真只因道佛二門精義道理深入人心?

三人計較定下,立刻動身,皆為不世之高手,即便身上皆有輕重各異的傷勢,卻仍是身法驚人,只見得幾個殘影起落,方才所停之處,便已然人影不存。

柳如夢行得不快,雖過了好些時間,行出卻不到十里,仍未出童山地界。

殺氣漸濃,如有實質。

罹恨越來越靠近殺氣源頭時,忽覺不對,只因源頭之處,不但殺氣凜然,死氣煞氣更是滔天!

心道:“不滅和尚到了麼?糟糕,此人有勇無謀,脾性火爆,已煞如來功對抗如夢大家,定是他壞了事情。”

他心頭一亮,終是想明白了面具人所謀,駭然看向傅長琴,便想與其分說,不料話未出口,便覺右邊方向有一股森冷之詭異勁力襲來,直取他頭顱。

罹恨哪敢多想,忙化出黑金鐵棍,殘餘功力猛運,轉身去擋。

傅長琴與令羽宸亦有所感,皆轉身相助。

傅長琴御玄冰勁力入劍,令羽宸亦是凝霜重焱雙劍皆出鞘,毫無保留的為罹恨擋住襲來勁力。

那勁力好生古怪,森冷卻不邪異,陰寒卻不妖柔,至寒至冷,卻霸道剛猛。三人全力應對,仍是被震得連連退後,怎不心驚。

待來力漸消,罹恨猛地一伸手,抓住前方虛空中一物,滿臉皆是震撼,亦有少許驚喜,“落日九箭!”

他抓住的,不是其它事物,乃是一枚冰冷刺骨的箭矢,通體如玉,美麗而沁心,那正是方才森冷力道的來源,乃是由鐵花玉桂枝鍛造而成的落日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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